秦王宫外,蜿蜒的小道寂静无比,道路旁枫叶在微风的吹拂下瑟瑟发响,虫鸣蝉叫,久久不息。
作为兵部司事的王齐迷迷糊糊着被两名清秀的太监拖到了此处,扔在了地上,随后两名太监头也不回,匆匆离去,只留着王齐独自一人,因疼痛而发出的迷糊的呻吟声。
王齐挣扎了一番,费了好大的劲翻过身子来,背靠着冰冷的假山上,抬着头,醉眼朦胧的望着天空的景象。
“这里是哪里啊,我要回家........”王齐吞了吞唾沫,大声的叫唤着。
见无人回应,王齐脑海中终于清醒了一丝,挣扎着站起身,努力着保持着浑浊大脑的清醒,这时,清凉的微风吹过,使得王齐背后感到发凉,终于在此刻清醒了半分。
王齐自知自己的酒量不算差,当年在陇西当兵,陇西独特的烈酒自己能喝两大罐,尚武殿的那些美酒还不足够使他昏醉不醒,当即面露警惕,左顾右盼着四周。
当他确定自己身处在一个极为陌生的环境中,脸色不由大变,慌了神似的开始往外跑,而就在此时,一道笼罩在黑夜中的身影挡在了王齐的路上。
王齐当即瞪大了眼睛,他能感受到眼前之人散发着极为强烈的杀意,这股浓郁的杀意笼罩着王齐,犹如一盆冰水泼在了他的身上,从头到脚,通透刺骨。
在生死危机面前,王齐艰难着咽了口唾沫,脑海中飞快着想着到底是谁为自己设下了这么一个套,自己本本分分这么多年,唯一牵扯过的便是昭武将军陈膺一案,难道是太子的人要杀人灭口,还是四王子得知了当年的真相要杀自己?
知道自己入套被杀的王齐脸色煞白,他不敢确定眼前的人到底是哪批人,但不外乎都是要杀自己灭口的,这一切都是针对着自己的圈套,从尚武殿殿外开始便有人频繁敬自己酒,而这些人王齐根本八竿子打不着一边,丝毫没有任何交集,就连天策府许多官员都特意找他来喝酒,原以为这些人是得知了自己可能要升官了才过来敬酒,不料这一切就是想灌醉自己,引自己入套。
一袭黑衣的陈蔺芝抬头看了眼天上的黑云,坚韧的靴底踏在小道上的鹅卵石上,双眼微眯着,缓步向前,握着裹步利剑的左手越来越紧,心中的愤怒随着脚步的临近,一点一点,一刀一刀被释放出来。
在自己右手上,则是公主殿下交给自己的信,而在信上的那些名字,正是在昭武将军府灭
门案中重要的人物,也是和自己有着滔天大恨的人。
王齐,四十一岁,前昭武将军麾下副将,因首举昭武将军陈膺通敌,被朝廷嘉奖,不料朝廷的赏赐仅仅是些黄金锦缎面明上的赏赐,而官职却是调到兵部任职司事,干起了管理档案的苦差事,虽说心中颇为怨恨,但是自己能看清自己,太子一党在朝中只手遮天,若是哪天想起了自己伪造信件,冤告陈膺,灭了自己那也是只轻而易举的事儿,此后安分守己,花着赏赐来的黄金,流返青楼,逍遥自在。
这种卖主求荣的小人物,身上藏着秘密实在太多了,多到哪天不注意引起了大人物的注意,也就是弹指间灰飞烟灭的事儿,当年的昭武血案,刑部尚书杨温纶稳坐钓鱼台,跟在太子后面混着风生水起,其他官员也在太子麾下平步青云,可就偏偏这个至关重要的小人物,终究留在身边是个隐患,以至于最后太子党的人完全抛弃了他。
陈蔺芝想不明白,为什么太子一党的人,会将一个身怀如此重要秘密的人留到现在,隐患终究是隐患,终有一天他的出现会殃及自身,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这一点太子不会没想到,但陈蔺芝没得选择,也不愿意去想,今夜恰逢秦王设宴,恰逢明日参加武道会的将领归去的日子,正好借此杀人报仇的大好时机,日后太子党的人无论怎么调查,都要从四百多人中寻得真相,无异于海底捞针。
他缓慢移动着脚步,面罩上露出一对深邃无比的眼眸,目光落在了王齐身上,离着这个罪魁祸首更近了一步。
一身黑衣的陈蔺芝终于在王齐面前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前的王齐,叫了一身:“王齐?”
作为自己副将的王齐,陈蔺芝也竟有寥寥几面之缘,没想到当年健壮沉稳的中年人如今变化得让人意外,微胖的身躯,眼中再无凌厉之色,正一脸惊恐着看着自己。
王齐想跑,但他发现自己的脚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重如千斤,僵硬在地上,脑海中突然闪过想到,眼前的人竟然是名修行者,一时间,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滑落,自己如何逃得出一名修行者的手里?
王齐面色发苦,艰难道:“我是!”
陈蔺芝不由冷哼一声,用感知观察了四周,确认附近没有人后,用手解开了黑色的面罩,然后缓缓握住布裹利剑的剑柄,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黑色面罩落在了鹅卵石地上。
透过皎洁的月光,王齐终于看
清楚了眼前的人,这张脸仿佛撕开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突然想起了什么,瞳孔猛得一缩,面色惊恐万分,颤抖喊道:“陈宇!”
那张仅有数面之缘的脸终于让王齐看清楚了眼前的人,那是将军府上陈膺之子陈宇,当年太子可是信誓旦旦说道陈宇身中火蟾毒,已经死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陈宇依旧好好活在这世上,竟然这么快找上了自己。
陈蔺芝笑了笑:“陈宇已经死了,我现在叫陈蔺芝!”
王齐脸色再变,在尚武殿外,王齐就听到了这个名字,那是武道会排名第三的黔中将领,没想到他就是陈膺之子陈宇,可笑的是太子竟然将他调往朝歌,担任了虎贲营参将。
可笑啊,可笑!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啊。”陈蔺芝淡淡说道。
王齐脸色发白,惊恐道:“当年是太子逼我诬陷将军的啊,还请您放过我吧,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陈蔺芝一脸讽意,冷声道:“好一个逼人诬陷,好一个身不由己,我看到的可是你潇洒青楼的样子呢。”
王齐慌张着眨了眨眼睛,没想到陈蔺芝竟然发现了自己去青楼的踪迹,心底也是叫苦不迭,望着陈蔺芝这般样子,看来自己今天难逃一死。
王齐瞥见那柄渐趋渐露的利剑,望着那在月光下流淌着锋利寒芒的死亡之剑,脑海中飞快闪过应对技巧,慌忙喊道:“你杀了我,昭武血案可真的翻不了!”
陈蔺芝不以为意,摇了摇头,说道:“昭武血案翻不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当年参与这起血案的人我都要一一杀死!”
王齐连忙说道:“这些年我每天都过得心惊胆颤,生怕太子的人杀我灭口,能死在将军儿子的剑下,我也算是罪有应得,我愿意将当年的事一五一十写出来,也算是对你有所交代了。”
陈蔺芝深深看了一眼王齐,良久才开口道:“好。”
陈蔺芝面色陡然一凝,飞快抽出剑,砍下了王齐身上的衣服,冷声道:“写吧!”
王齐颤抖着捡起地上的锦布,望了眼陈蔺芝,小声道:“没笔怎么写?”
陈蔺芝面无表情,当即一挥剑。
“血书!”
王齐惨痛一叫,看着鲜血横流的右手,感受到下一刻陈蔺芝散发着的冰冷杀意,连忙转身找到一处平稳的地方,开始泣血写书,将当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书写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