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搽一点,别舍不得用。二·八·中·文·网”方天林先在自己身上抹了几下,这才将药递给沈家河。农家人节省惯了,他若不以身作则,沈家河怕是半点都舍不得用,全部留给孩子们。
见沈家河在拍抚沈璋,空不出手来,方天林眼睛一转,当即改口:“还是我来吧,你不要动。”
说着,方天林不管沈家河的闪躲,直接撩起他的衣袖,将药抹在蚊虫叮咬的地方。农家蚊子毒,一咬就是一个包,亏得农家人同样皮厚,要是换成那些细皮嫩肉之人就有得受了。
之前就是因为突然被方天林一个举动撩起了反应,沈家河身上热度这才退下去没多久,方天林又挨了过来,对着他的手臂东涂西抹的,沈家河觉得脸又有烧起来的趋势,忙从方天林手中挣脱出来,拿过药瓶开始自己抹药。
沈璋已经迷糊过去,眼睛都睁不开,感觉到身上拍抚的力道突然没了,他眼帘微动,似有醒来的迹象。方天林忙接替沈家河,等到这个最好动的二儿子都睡着了,他才慢慢停下手上的动作。
这边白天气温高,晚上倒是不太热,只要不动,用蒲扇扇一会把身体温度降下来,晚上便能睡个好觉,这一点倒是比以前他生活的南方好了许多。
沈家河明天要早起,他怕和媳妇挨在一起擦枪走火,往里靠了靠,和孩子们睡一块。
方天林眼神微暗,今天确实时机不对,便主动往外挪,给彼此留出足够的空间。
很快,方天林也沉沉睡去。
感觉到耳边的呼吸声变得平稳规律,沈家河缓缓睁开眼睛,就着洒进房内的月光,侧头注视着枕边人。
自家媳妇长得真好,再不复以往那个瘦竹竿子的模样,能娶到这样一个媳妇,那是他的福气!他一定要好好对他,这么想着,沈家河也慢慢合上了双眼。临睡着前,一个想法盘旋在他的脑海中,只是头脑困顿,无暇深想。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沈家河便醒来。临睡前模糊的想法变得清晰,他躺在床上思索半晌,最终决定,就按心中想得做。
“你想让你媳妇跟着一道去县城?”沈老爹眼帘微掀,不急不缓地说道,“你老实告诉我,是三媳妇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沈家河怕两老误会,忙辩解道:“是我的意思,媳妇他现在还不知道我的打算。三舅子宁愿来布店找他,也不愿意进薛家去找她亲二姐,显见得是不想面对其他人,对沈琳的不满也是其中一点。
听听,沈琳说的这是什么话?她不反思自己的行为,反倒先指责起三舅子他们,看来他之前说的,她一点都没听进去。早知道如此,刚才他就将沈琳送回去,没的又让老丈人他们不痛快。
薛广林有些识人之明,老丈人他们还好说,心思都在田地庄稼上,一辈子大抵也就这样,方天林这个进沈家门才一年多的新媳妇,他却是有些看不明白。别看沈家现在还在土里刨食,以后怎么样可真不好说。再说,就算老丈人家真一辈子如此,他这个作为女婿的,也得敬着,万没有斜着眼睛看人的道理。
做人不能忘本,可惜他人微言轻,家里的事情他做不了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家里一步步向其他富贵人家看齐。
薛广林有些想不明白,沈琳怎么就说不听呢?难道是他待她太好,让她并不将他放在眼里?否则,他说的话怎么就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听进去?莫不是非得他直接动手打她一顿才行?
薛广林一时也有些不确定这个想法是否可行。除了生意上正常竞争得罪人之外,他同外人都很少起龃龉,要对自己妻子下手,他还做不出来,这是下下策,非到万不得已,他不会采取这个方案。这次就算了,回去他再跟沈琳好生说道一番,希望能改改她的性子。
沈琳已经说出口的话,薛广林收不回来,但接下来的事情,他还能做主:“织锦,扶你们夫人回房。”
“广林……”
“回去。”
织锦见场面不太对,忙扶着沈琳进了隔壁内室。
“三弟媳妇,别在意你二姐说的话,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这家铺子里,你们下次过来,还来找我就成。”薛广林说出这话实属无奈,却不得不说。他也没想到,和岳家的联系有一天会系在他身上,作为女儿的沈琳反倒老是惹老丈人他们不快。
沈琳不在,堂屋上气氛好了许多。方天林并不介意她之前说的话,本就没将她放在心上,自是不会受到伤害。但若换成沈家河……一想到此,方天林眼神为之一暗。
沈家河进门瞧见媳妇跟二姐夫相谈甚欢,原本的好心情更是上扬了三分。
方天林见薛广林为人不错,把本来不准备送出的那瓶蜂蜜水从背筐里面拿出来:“这是我在山里掏的蜂蜜,每日喝一点对身体有好处。”
薛广林原本并没怎么在意,蜂蜜虽然不是常见物品,花点钱还是能买到。直到他打开瓶塞,那股清甜的香味传入鼻尖,才让他正色起来,当即将之郑重收好。
广延村离阜阳县城挺远,这个时间已然不早,薛广林也不多留,将准备好的物品让他们带上,吩咐店伙计驾马车送他们去车马行,才转回房中,将闲杂人等全都驱离,和沈琳进行了一番深谈。
之后,沈琳知事了许多。她不傻,要是真把丈夫惹怒,瞧家里越发富贵的模样,以后指不定怎么样。也因着有这等顾虑,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每每开口之前,她便要想一下话说出口可能带来的后果,倒是无意间少得罪了不少人。
坐上返家的牛车,方天林才有空打量挨在他身旁的沈家河。见他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劲在那自己乐呵,方天林很是好奇,媳妇刚才到底去做了何事,让他这么高兴?这个问题吊了他一路,要不是他耐得住性子,恐怕早就出口询问。
一路晃晃悠悠,若非天气炎热,坐牛车跟睡摇篮似的,倒是一种好享受。方天林闭着眼睛休憩,时睡时醒间似乎有动物的呜呜声传入耳中,听起来像是小狗的叫唤,估计是车上哪位乘客带了狗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