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海迷踪 第五十一章 碧姬

杜威看到，在冬日的寒风中，年幼的自己独自一人，行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天边只有朦胧的光亮，高墙阻挡了视线，塔尖被掩盖在黑夜中。

那是我的童年吗？他的心里紧缩了一下。

渐渐地，他的视线和幼年的自己重合。

一副身躯，同时容纳了两个思想。

安格最近几天的脾气并不好，打碎了数瓶不合格的魔药。

杜威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看见魔药的瓶子从架子上被扔下来，清脆的一响后，地上溅起一大片或红或紫的液体。

“法师大人，您什么时候愿意教我魔法。”稚嫩的嗓音响起来。

安格没好气地看了杜威一眼，默默把手里另一个瓶子放回架子，“不可能的，到你十岁再说。”

“我真的想学。”幼小的杜威的眼里注满了渴望。

那个药水瓶子从架子上摔落下来，蓝药水糊了满地。

十岁是皇家学院的入学年龄，到那时候再学习魔法，对于杜威来说根本来不及。

他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当天晚上，一个小小的影子拉开门偷偷溜了出去。他想自己前往魔法协会，找一个法师教导自己。

就这样，他在街道上行走了一夜。

纷纷扬扬的雪花降落在街道上，星辰还没有从实界退回，而凌晨的太阳还没有走出虚界，把阳光洒向大地。

周围的墙壁异常高大和寒冷，远处天穹中透出塔尖的剪影。

此时他迷路了，杜威的双脚发麻，口袋里的十几枚金币异常沉重，他直直地向前行走。

偶尔几个穿着大衣的贵妇先生路过，他们急着赶路，不会理会这个孩子一丝一毫。

在灰暗而模糊的光影中，远处的街道传来几声犬吠。

随着小小的影子距离十字路口越来越近，犬吠声也越来越大，在路口出现了几个人影。

杜威看清了那几个人影，是几个和他差不多大的贵族少年。

“好不容易出王都一次，在这里看见一个叫花子。”其中一个年长的孩子看着杜威，瞪了一眼。

“就是，就是这种人在王都外面吸我们的血的。”旁边一个孩子附和道。

“对，每一年都要花那么多钱施舍这些叫花子。”

他们手中的恶犬对着幼年的杜威不停汪汪乱叫，表情狰狞。

这几个孩子还在大笑，嘻嘻哈哈。

到底是谁吸谁的血还说不定呢，杜威心想。

幼年的杜威心里突然出现了一句他从未听说过的话，他吓了一跳。

他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你是谁？你是能够教我魔法的法师吗？”

杜威没有回答这两个问题，而是提醒他，“那几个贵族孩子要动手了。”

那几个贵族孩子之一，在另一个孩子拦住他之前，就随手松开了手中的链子，放出了恶犬。

“快咬死他，欧文你拦住我干什么？一个普通叫花子死了就死了，没人在意的。”

脚下难以挪动，杜威眼睁睁地看着那条狗向自己冲过来。

幼时他并不是不掌握法则，而是魔力的容量不够。

杜威站在街上，暗暗回忆几个中阶的法术咒语。

在开始念起咒语的一瞬间，法则的不稳定，让他顿时改换了容貌，露出尖耳朵。

在魔法灵光飞过去的一刹那，那只恶犬的爪子像是陷入泥潭，突然就停止了向前的冲劲，软软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贵族孩童们指着尖耳朵的杜威，大喊一声，“怪物啊！”他们丢下手中的绳子，撒腿就跑。

其中一人差点撞到墙上，他在倒地的瞬间快速爬起，又往前跑过去。

一个还没有达到法师位阶的孩子使用中阶魔法，结果是什么？立刻透支！

他的眼前顿时变成一片血红。血丝从瞳孔中央延伸出去，头发迅速掉落在地上长出一根根小草，皮肤迅速发皱爆发出青色和紫色的细线。

通过安格的叙述，在幼年杜威的理解中，真正的魔法，裹挟着领域，能移山倒海，改换星辰的轨迹。整个帝国突破十五级的少于五人。

只有学会魔法，他才能让贵族们平视自己。

安格他从不愿意，从不愿意教导自己法术，理由是杜威还小，学了魔法容易伤害到自己。

那些贵族离开的时候，把手中的绳子也一并丢下了。闻到鲜血的气息，几只狗露出骇人的獠牙，它们身躯庞大，浑身上下让人发抖恐惧的气息，向着杜威跑去。

那个幼小的身影颤动了一下。

在高墙的缝隙里，他仰望星空。

没有星空，展现在目光中的，是一片恢弘的大陆。

“时间的长河分出枝丫，如果你并未遇到这几个贵族少年，你将会前往魔法协会求学。”

景物再次变化，魔法协会的大门敞开，守门的年轻人略微瞥了他一眼，没人上来挡着他的路。

他奋力向前跑去，就被法杖挡住了去路。

“不要来这里，这里不适合你这种卑贱的孩子。”

幼年的杜威抬起头，看到一个别着议会别针的人站在他的面前，眼神轻慢，世家对于魔法协会的侵蚀由来已久。

魔法协会的一位法师站起来，“您不要和孩子置气。”

“擅闯这种地方，也不看看自己来自哪里。”那人捏住鼻子，“一股廉价面包的馊味，快点来个人把他带走。”

那些法师眼中，也是这样灰白的世界。杜威眼中的星辰顿时熄灭了。

“您这又是何必呢。”那个法师坐在椅子上，嘴上说着规劝的话，自己纹丝不动。

两边有人走过来，他的双手被人提起，在挣扎中被蒙住眼拖走。

杜威揪住心，他想接管这具躯壳，此时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寒风一道一道吹过来，刮在脸上生疼。晕眩的感觉一阵一阵地袭来，无可阻挡，不可阻挡。在黑暗中，杜威失去了意识。

在这个时候，几条泛着热气的猩红舌头靠近了他。

四周是血红一片，这里是什么地方？

缓缓睁开眼睛，四周的景象是一片模糊，他试着眨眨，周围是红砖的高墙，星空是暗淡的，高大的砖块阻隔了这个孩子，靠自己的力量爬出去的一切可能。

这个时候，空中出现了波纹状的扭曲，一道光从天空落下，“别怕，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