氪金飞仙 第二十章 此处不留爷

然而快乐的日子却并没有持续太久，天界公司表示愿意接手此项目，但过程的繁杂琐碎让李海豹不堪其扰。最终，与公司本部一位主管见面的时间定在星期一，主管居然还愿意屈尊到李海豹和林锐的住所来谈。“林锐，这是迎接未来上司，不是联欢会！”吴窈窕指导大扫除。

最终，公司来的是一位三十五岁上下的男性。“李海豹你好，我是天界公司总部李琢，很巧我们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这是我的名片。”对方很随意的取了名片递上，吴窈窕赶紧提醒：“李海豹，用双手，双手接。”李海豹本来已经伸出右手，又急忙将左手也跟上，李琢并没有说什么。“几位客气了，我想先请做战斗系统设定的林锐来谈谈，行吗？”

“行，行，请进请进。”林锐将李琢请进书房，林锐忙不迭收拾了早上看的资料，将李琢让到了沙发上。李琢自己站起来关了门。里面说什么，外头一概听不见。平时兄弟姐妹打闹，总有人使坏听墙根，但这次到了关键时刻，李海豹却觉得这门的隔音效果居然这样好。

隐隐约约传出几句。“公司接手项目以后，必定会融入一些公司自己的人，都是我们的老员工，在公司供职五年以上，有经验。公司每年都会有一些类似这样从其他公司接手，或者是从小公司收购的项目，我们在做这方面交接，也有充分的经验，你们尽管放心。”

后面说的一些什么，李海豹又听不清楚了。“让开让开，我来听。”吴窈窕自告奋勇贴上去，结果也是摇头。直到两人忽然被林锐的声音惊住：“这怎么能行？”李海豹不知发生何事，又听见林锐说：“李海豹是我兄弟，我们这个项目本来就是他发起的，项目开发绝大部分资金都是他给的，怎么能这样呢？不行，我宁可放弃，这样背着他做事我绝对干不下去！”

李琢慢条斯理解释：“你说的这些，我真心表示可以理解，在我们公司过去接手的项目中，甚至有父子、兄弟、夫妻共同参与的项目，但是为了公司，更为了你们项目的长远发展，我们必须做出很痛苦的抉择，我们接手的前一个项目《退魔》，主持开发的就是一家几口，最后我们也只录用了做文案策划的一个女孩子，其他的人都退出了项目，这是有先例的。”

林锐一个劲的和他争论：“我们配合的这么好，为什么不能继续在一起工作呢？”李琢似乎是站起来走近他，听得见套了鞋套的皮鞋迈步的声音。“林锐，首先我向你保证，公司愿意接纳你，至于李海豹和其他人，我还希望你去做他们的工作，让他们暂时离开这个项目的一线职位。”林锐肯定是在拼命摇头：“我说了这不成，别人是我们请来的，就不说了，为什么连李海豹都不行呢？他是我们项目的核心开发人员，这个项目没有他不成！”

“正是因为如此，项目进入我们公司接手程序后，很多核心概念需要调整，所以我们才会派自己公司有经验的开发人员过来，看，这是我给你们安排的，参与过好几个大项目的开发……”李琢讲的那一套，林锐听的不耐烦：“不成，我宁愿你们不做这个项目……”

就在李琢叹气摇头的当口，李海豹“哗”的一声推开门：“犹豫什么！”屋里的两人都愣在当下。李海豹的声音并不大，却坚定的可怕，犹如陨石落地，沉闷，却留下极深的痕迹。“林锐，答应他，为了我们的项目，我可以主动离开！李主管，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林锐一丝解脱的表情都没有，他转过身去面对窗外，哪怕是李海豹过去说“你为了项目想想，为了你和吴窈窕的未来，我离开，没什么”他也不搭理。最后还是李琢先将李海豹请进了客厅：“他可能暂时无法接受，我把公司对你的安排先说说，你的好朋友们也就能放心了。”

“李海豹，你对项目已经投入的五百万，我们公司全盘接受，并且股份依然算在你的名下，这些都没有任何问题。还有，我们公司非常的欣赏你的才华，这次因为项目原因没能请到你，实在很遗憾。但是我有一个朋友，也是网游行业内的，自己开公司，规模虽然没有天界大，但也相当不小，名气也有一些。我很愿意把你推荐到他那里工作，待遇保证优厚。”李琢同他商量。他本来觉得李海豹自然会满口答应，没想到他却回答：“再说吧，林锐留下，吴窈窕怎么办？这也是她的理想，她的工作是和我紧密配合的。”语气冷淡。

李琢自己觉得是过来人，看多了少年意气，还耐心解释：“男孩找工作最重要的是踏实，女孩找工作最重要的是现实，不要老想着开花店甜品屋私房菜，你们会计算成本吗？你知道每个地段的人流量吗？工商卫生地头蛇你搞的定吗？”

李琢与两个人谈话都不投机，坐了不久就起身告辞，林锐憋在房里生闷气，吴窈窕陪他，呆呆坐着。李海豹把张梦妮约了出去，和她在一起点菜就没有那么多顾虑，直接上最爱吃的：“土匪猪肝！咸蛋黄茄子！一品豆腐！鱼香肉丝！”李海豹把茶倒进玻璃酒杯，咕咚咕咚往里灌。

“嗟来之食，我要是答应了他，就等于是吃嗟来之食。好嘛，把我从我自己的项目赶走了，然后又可怜我，同情我，给我一个差不多的职位，典型的嗟来之食！我绝对不咽这口气！憋死我了！”李海豹拼命往自己碗里夹着土匪猪肝，吃的大汗淋漓。“下午去踢场球解恨！”

“接受吧。足球我知道，带球过人，凌空抽射，三分球，向后翻腾一周半转体两周，踢拐子，同花顺。”张梦妮夹了一筷子肉丝放进碗里。李海豹横眉，装作没听见。“别装耳朵背，说你呢，”张梦妮对他的姿态并不满意，李海豹摇头：“行了，我就装鸵鸟，我也不想面对。”

“我还就不许你说鸵鸟。我今天给你普及普及动物知识，鸵鸟才不是那种逃避现实的动物，它是绝对的猛禽，奋力一踢能踢死狮子。还有熊猫，为什么说中国人是熊猫啊？因为熊猫可是猛兽，跑起来速度能到六十迈，前几天才有大熊猫把孔雀咬死了，和中国人一样表面纯和，其实根本不能欺负。就是我们家兔子，也差点把我妈咬进医院！知道吗，动物比你强。”

李海豹燥热的把碗筷一放：“行，我承认我连兔子都不如，行了吧？就你这么会教训我，要是陆文君，她肯定说我做得对，现在还挺想她。”张梦妮手中的筷子稍微顿了一顿，又若无其事的开始夹菜：“在她眼里，你什么都是最好的，是她的整个天和地。或许你不应该找我，该找她。”李海豹心里明白张梦妮这是抱怨，自知说错了话，连连自己扒饭，不好意思再说。

“有个工作总比没有好。”张梦妮忽然幽幽冒出这么一句，李海豹瞪了她两眼：“站着说话不腰疼。”张梦妮摆开碗碟，等服务员上了茄子煲，她忽而说：“那我们不如打个赌，要是我能全部回答中你的问题，你就听我一次，行不行？关于你们项目的问题，什么都成。”

李海豹不信：“开玩笑，你又不是网游行业的。那我先问你，林锐告诉我的，为什么上面要派李琢来谈这件事？”张梦妮正色回答：“李琢原本手上有个叫做《我的小猎人》的项目，已经上市并且盈利，是女性玩家为主的游戏，之前他在开发新项目，但这个项目被公司卖掉了，天界公司还是想留住李琢，这次是想让李琢接手几个项目，培养他的嫡系，抓牢他而已。”

李海豹还想说：“那为什么留下林锐，我比他差吗？”张梦妮知道这个问题不能直言，必定影响兄弟感情，只好岔开：“因为他聪明，有前途，明年就是博士后了，现在在小学读二年级留级补习班。嗯哼？”

“这个问题算你过关，但是你有消息来源，我问下一个，你觉得李琢要赶走我，林锐答应吗？他要是不答应，我是怎么回答的呢？你有顺风耳，但不至于有千里眼吧？”李海豹抛出另一个问题，张梦妮单手击着餐桌“哒哒”直响。“在一个月黑风高的……白天，大门派护法李琢，找江湖浪人林锐谈一件事关武林前途的惊天大秘密，林锐血气方刚，坚决不答应他的阴谋，在他俩争执时，林锐的结义兄弟李海豹，你，破门而入，怒斥李琢卑鄙小人，意图颠覆武林，使魔教独霸江湖，然后……就这样了呗。对不对，你说呢，我有说错吗？”

“死贫嘴。”李海豹鼓起腮帮子，“但是我反悔了，我不能答应你去那里工作，好像我是那些狼狈为奸的主管经理的木偶、玩具、被耍的猴！”张梦妮真的不高兴了：“你怎么不守信用啊？你吃了猪肝你不长肝，吃了肉丝不长肉，吃了豆腐……就会吃我豆腐！没趣。”

“再不行，我又得像大三那年放弃项目的时候那样借酒浇愁了。不堪回首，那时候喝多了，拿着教室黑板擦当游戏机打了一下午超级玛丽，酒醒的时候都快把公主救出来了。”李海豹现在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两人隔着餐桌怒目而视，张梦妮扭头哼：“我果然说的没错，自古女人爱混蛋，就是爱英雄，那英雄也是混蛋喷漆改装的!”李海豹正待回骂，手机铃声忽然的响了，来电显示，他看了半天：“好像是陆文君？”

“李海豹，李海豹你帮帮我吧。”传来的是陆文君的哭腔。张梦妮听见，赶紧说：“李海豹你先让她稳住，别慌，是出车祸了吗？”李海豹还没回答，陆文君哭啼的声音再次传来：“李海豹，我爸妈给我介绍了个对象，是个有钱人，说今天下午就要见面，还想让我们尽快结婚……”

张梦妮叹气，却不说话。“好，我知道了，这事情很常见的你别慌啊。”李海豹才安慰到一半，电话就挂上了。他尴尬，犹豫。张梦妮挥手。“李海豹，你走吧。男人的心，一条船，女人的眼泪流到哪，它就飘到哪。我，留不住你。你去吧。”说完，她背过身去，再没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