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侯 第二章 理想和现实

怀揣梦想闯进这座城市，本以为从此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心中充满了豪情壮志，以为只要自己踏入社会，肯定就是弄潮儿！

不知妻美刘强栋，不知爹富王撕聪，北大还行撒北宁，小小目标王建林，普通家庭马花腾，悔创阿里不管马，一个个名字还如雷贯耳，耳熟能详，甚至觉得自己未来不会比这些人差。

心比天高却觉得自己总是怀才不遇，到最后才发现，自己连最简单的人际关系都处理不好。

每天除了繁重的工作还要观察领导的喜好。

明明不喜欢喝酒，在酒桌上为了一份合同，只能喝到在自己喉咙一阵阵上扬，说句抱歉，跑到厕所一阵狂呕，然后洗把脸，再回到酒桌上，周而复始，直到对方点头。

这就是毕业后的生活。

曾经幻想如同泡沫，在现实面前被黏的粉碎。

如果说女友的出轨是致命一击，那事业上的失败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百万级的大单，单单到手的提成就有十万，只要对方在合同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可结果……

吴用还记得那天早上，经理跟他说的那几句话。

“小吴啊，陈总这个项目你就不用跟了。”

听到这话的吴用如遭雷击，满脸不可置信，眼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熬夜充满了血丝，声音发抖。

“为……为什么？这项目都快……”

刘经理缺摆了摆手，开口道:“这个项目你做的不错，就是陈总认识小蕊，希望这次合作由小蕊负责，你要明白，这项目对公司很重要，都是为了公司的发展，你要体谅一下公司的难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从今天开始项目就交给小蕊负责吧。”

“梁蕊会认识陈总？”如果说真的是这样，那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让她来负责？

吴用想大声咆哮，质问对方，可他还是放弃了，这样闹起来只能是自取其辱，甚至连这份工作都会丢掉。

他不敢，这是他唯一的收入来源，甚至还有父亲的医药费，妹妹的学费，如果他丢掉工作，他不敢想象原本不堪重负的家庭会变得多糟糕。

生活的压迫下，吴用终归还是低下了头。金钱和尊严，他终归是选择了前者。

至于梁蕊，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刘经理在追她。

目的显而易见，多半是两人达成了某种共识，说到底不过是另一种方式的交易罢了，只是恰好自己恰逢其会，做了打工仔，至于戳破，大家都是成年人，不用自己说大家也心知肚明。

可这又能怎样那？没有人会因为自己这样的小职员去得罪以为手握实权的经理。

吴用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努力在别人眼中会如此的不值一提。

每天没日没夜的加班，却比不上别人的三言两语的柔情蜜意。

如果对方的能力比自己强，吴用也认了，可窃取了自己的劳动果实，踩着自己上位，吴用一下子就迷茫了。

当宣布梁蕊因为成功拿下了陈总的大单，在庆功宴上被提升成部门主管那一刻的时候开始，吴用明白，自己的梦在这……碎了。

也就从那时候开始，他对这座城市没有了一丝留恋。

他没有争辩，因为他明白就算争辩也不会有任何结果，社会滚爬的两年的时间已经把他磨得没有任何棱角，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他只是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在第二天递交了辞呈，让他心寒的是，甚至没有一个人挽留他，这就是社会，充满了现实与讽刺。

最后的火光终究还是燃尽了，屋子越来越冷了，饥肠辘辘的胃发挥了作用，驱动这身体慢慢站起身来。

推开房门，一阵寒风顺着敞开的衣领一晃而入，冻得吴用一个机灵，也让他萎靡的精神为止一震。

夜晚的京都灯光闪烁，站在喧嚣和车水马龙的另一端，绽放的霓虹灯，编织了夜的美，却抹不去吴用心中暗淡的色彩。

这还是吴用第一次真正的闲下来观察这座千年帝都。

依然充满了诱惑和魔力！

许是因为年关将至，每天拥堵的这条路都没有了多少车辆，在外面闲逛的人就更少了，路两边显得空荡荡的。

顺着他住的出租屋往前走，是一条步行街。

吴用是哪儿的常客，以往加班晚了些他就会在这找家店吃一顿。

虽然简陋，但胜在便宜。

或许是因为时间太晚了，只有在角落还有一家店亮着光。

“孙记馄饨。”

推开厚重的布帘，果然还没关门，但也没有几个食客。

吴用的出现带来一阵凉风，让本就不算太热的小店气温又下降了好几度，旁边吃饭的几人闻到吴用身上出来的阵阵异味，不自觉的在鼻前扇了扇。

老板到是不怎么介意，反而热情的问了句:“呦，来了？吃点啥？”

往来四方客，做生意哪有挑挑捡捡的。

吴用也知道自己的状态，不想给别人添堵，要了碗馄饨就一个人走到了角落。

不一会，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就端上了桌子。

店老板却没有要走的意思，盯着吴用打量个不停，随口问了一句，似乎想知道面前这年轻人是干嘛的。

“哥儿，过年了还不回家？”

“艺术家？”他觉得不像，乞丐？那更不可能，京都的乞丐哪有这么没排面儿的。

“没买到票？”

吴用摇了摇头，并没有交谈的意思，老板也不觉的尴尬，继续问到。

“失恋了？”

吴用的眼神有了一丝变化，嗓子沙哑的开口:“师傅，你相信爱情吗？”

这店老板这几天没事干净刷斗音，一听到这话，条件反射般的开口:“别的我不管，今儿个要吐店里，麻烦您嘞，200块。”

还没等吴用在接话，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店老板看了一圈，不是自己的手机，又看了看吴用手边放在那的古董爱疯7，屏幕闪烁不定，中间还有几个字，看的不是很清，只是中间的字大致能看出一丝轮廓。

“妈。”

“家里来的吧？接吧，一个人在外面闯荡不容易，家里都会担心的，就算不回去，多少给家里说一声儿，免得牵挂。”

说完老板就不再理会吴用，忙着去收钱了。

拿起电话，吴用的手忍不住的颤抖，可能是因为刚才店老板的话，最终还是滑到了接听上。

苍老而又干涩的声音从喇叭里传了过来。

“喂，是小用吧？”

听到这声音的一瞬，吴用只觉得鼻尖猛然一酸，强忍住那股冲动，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吴用开口道:”“妈，是我，你和爸还有小妹都还好吧？”

“好，都好，你什么时候回家啊？”话筒那边的声音高扬了几分，像是有些激动。

“妈，今年我……不回家了，公司这边年底要加班。”

沉默了好一会声音才在传过来，只是情绪显得低落了不少。

“哦~，又回不来了啊？”

“你们公司也是，大过年的，也不放假，要是觉得累了，就回家吧。”

“那身上还有钱吧？没有的话我让英子给你转点过去。”

“有，都有，你和爸都注意好身体，我过段时间就回去，让小妹好好学习，上学的钱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

吴用抢先说到:“妈，没什么事就先这样吧，我还在加班那，挂了啊……”

还没等手机里再次穿回声音，吴用就把手机死死压在桌子上，嘴里大口的喘息。

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吴用终究没能忍住，斗大的泪珠轮到碗里，吴用的手不断的颤抖，在手里握着的汤匙有好几次没塞进嘴里，最后干脆粗鲁的用两只手硬生生把馄饨捣进嘴里，防止自己发出其他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吴用觉得今天这馄饨，格外的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