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圣医 第691章 同生共死

一身戎装的鹰奴大步而入，面色沉沉的他阴郁又锐利的目光扫向乌压压的大可汗亲军和鹰族的士卒。

“族长”

“族长”

隶属鹰族的亲军一见自家族长来了，立时让路，摄图的亲军也下意识分列两边让出路来。

“太好了，只要咱族长来了就一定能宰了那只杀人貂”有鹰族的士卒兴奋道。

“鹰族族长，那只貂浑身是毒，它杀了我们的骨史打都尉，还毒死了我们几十个弟兄”摄图的亲军也咬牙切齿道。

似感受到鹰奴不同寻常的气息，小懒子停止了杀戮，似人般昂着身子抬起小脑袋，两血红眼珠子直直看向分开人群走进来的鹰奴。

“爹，爹你不要吓我，爹”

扑到池游医身前的池安儿凄厉哭喊着，满是血污的手摸上父亲的脉门，指腹间抖然一颤，她猛闭了眼，似无法承受某种疼痛般扭曲了面容，再睁开眼，泪如泉涌更通红了两眼睛的她仰天长嘶

“啊”

直击苍穹的嘶吼声中尽是无尽的悲伤与绝望

此时的池安儿，心碎成了齑粉。

池游医已是奇经八脉寸段，她，既救不了母亲，亦救不了父亲

“爹，娘，不要丢下我，求求你们活过来”

鹰奴忽目光一跳，一扫脸上堆积深重的阴霾，阴郁的瞳子更迸发出喜悦光芒，死死盯向血污满面仰天嘶吼的女子

她的声音，好耳熟

她是池姑娘

“啊”

撕心裂肺的长哭泣吼声令鹰奴倏地一激灵，那悲伤至极绝望至极，更充满意欲毁天灭地滔天愤恨的嘶吼令他心跳如擂，曾经，妹子小鹰儿在他被阿巴齐小魔头点火烧死之际也是如此的仰天长哭，无助又绝望的破音声令他至今回想起来都感到痛苦肝颤

“族长，她，她会不会是池，池姑娘”紧跟在鹰奴身边的执失律大瞪着两眼，直直盯视着仰天哭吼的女子被血泪花了的小脸儿，舌头打结道。

显然，执失律也听出了池安儿的声音。

池安儿几次三番救鹰族族长性命，同守护鹰奴的执失律亦打交道甚多，莫说鹰奴，便是执失律都对她感激不尽，不知如何表达感恩的他甚至同族长一起学起了汉语，复杂的虽听不懂，可爹娘等简单的字语已是听得明白。

不及鹰奴反应，执失律又讷讷着“还，还是不是池姑娘的好，你看看她娘，胸和腹中的两刀还有她爹，要，要是能救，池姑娘就不会哭得这么伤心了”

眼见着被喷涌的泪水冲刷掉脸上血污的池安儿露出了真容，执失律傻了眼，眼角直抽抽的他喃喃着“完了完了，还，还真是池姑娘”

眼底里重逢的喜悦早已荡然无存，鹰奴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却下意识想走近池安儿，然有人已先于他行动了。

霍不与身形一晃，已至眼前，俯身给早就阖了双眼的池游医探脉，面无表情的他眼底里暗潮汹涌，感受着指腹下的脉息全无，深锁了眉头，又默默伸指探查池游医的心脉，指腹下是几不可察的一丝脉动，深觉有异的他不觉变了脸色，似有些发懵，末了，暗芒闪的两眼直勾勾盯着池游医不肯稍移。

正满心绝望仰天痛哭愤怒嘶吼的池安儿全然没有发现霍不与的动作，此时的她，已然失去了理智，整个人已坠入无边的黑暗深渊中。

“啊”又一声女子的低呼声传了来，除了内力深厚的霍不与，无人听见。

想到就在一墙之隔的柳盈弱水，霍不与神色剧变。

柳盈听见了池安儿哭喊着“爹娘”，也曾经历过家破人亡的柳盈听着那令人心碎的绝望哭喊和凄厉嘶吼，不禁激发了她深埋心底深处的伤痛，她仿若看见了昔年无助悲号的自己，眼睁睁着父母惨死却无力相救，不觉间早已泪满腮的她于这一年多来第一次开口对霍不与说话

“救她，救她和她的爹娘”

于是，无法拒绝柳盈任何请求的霍不与巴巴的赶来了，结果，却是晚了一步。

霍不与薅起池游医就走，这才发现池游医的右手正死死握着秋娘的手。

同生共死，便是如此吧

既然你们夫妻二人不舍分离，那便在一起好了

霍不与拎上这二人，身形一晃，已凌空而去。

“咯咯咯”主人，等等我

一道紫电光闪，小懒子追着霍不与而去。

“别让他跑了，抓住那只该死的杀人貂”突厥兵吱哇乱叫着想追，可眼见着身具御兽本事的鹰族族长连个眼风都没给他们，这些士卒追出去的脚猛地一顿，默默缩了回来。

“池姑娘”

虽情怯，可感受到池安儿的痛苦而濡湿了双目的鹰族还是奔上前，不管不顾的将嘶吼嚎哭着的池安儿搂紧在怀，似是想将自个的力量传于她，竭尽所能将她从无尽深渊中拉出来。

怀中这具寒凉战栗着的芊弱躯体倏地一僵，然而转瞬间便似发了狂般猛推开他。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上了鹰奴的脸。

正紧张不已看着这一切的执失律下意识咧了咧嘴，只觉肉疼，好似这一巴掌也扇在了他脸上。

五官因心碎的疼痛而扭曲，双眼红肿瞳子通红的池安儿已是恨欲狂，对着又想将她搂在怀的鹰奴又踢又打，沙哑不堪的破音声嘶吼着

“畜生，畜生，你们杀了我爹娘，我要你们血债血偿去死你们都去死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迎着池安儿透着血光恨欲狂的目光，鹰奴浑身血凉，他知，他彻底失去了她，失去了爱她的资格。

“是谁”任由疯魔般的池安儿拳打脚踢的鹰奴似毫无所觉疼痛，只扭脸扫向乌压压的士卒，有如实质的眼刃火焰喷涌。

“是谁干的是谁杀了池姑娘的阿父阿母”鹰奴咬牙切齿，两眼珠子都泛了红，整个人似一把出鞘的刀，随时要砍人。

迎着族长嗜血目光，鹰族的兵吓得变了脸色，瑟缩了身，禁不住齐齐后退。

他们这些人并没有见过几次三番救了族长性命的池安儿，可也听说了太多太多，自是对池安儿心有感激，若然知道她就是池安儿，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帮着虎师的人围杀池安儿这一家

“你说”见自个部族的兵不敢出声，鹰奴直指一人，厉声道。

“族长，不，池姑娘的阿父阿母不是我们杀的，”被点到名的鹰族士卒中的一大队正忙不迭否认，他下意识瞟向地上几具面目全非的“千武使”的尸体，暗暗抽了口凉气，嗫嚅着，“我们只是，只是”只是帮着大可汗亲军杀了几个凶悍的汉人汉子。

肯拼死保护池安儿一家的汉子们自也是池安儿的亲人了

执失律变了脸色，唬着脸喷着粗气冲上前，一个大巴掌扇了过去，生生将这大队正给扇飞了，又奔上前抬腿猛踹，边踹边怒吼

“她是谁，她是池安儿，她救了咱们族长的命，一次两次三次，要不是她出手医治，咱们族长早就去见草原神了，鹰族也早就没了你们竟然敢这么对待我们整个鹰族的恩人，我踹死你们”

“族长，执失律都尉，”被踹得口鼻窜血的大队正抱住执失律的脚，迎着族长铁青的脸，努力抬头，伸手指向被削断了一臂又被“小懒子”咬死的骨史打的尸体，颤声道

“是，是骨史打都尉他们干的”

头儿被只毒貂给弄死了，他麾下的士卒又听鹰族的兵指认是他们干的，几个小队正不由梗着脖颈子冷笑，七嘴八舌道

“鹰族族长，你什么意思”

“鹰族族长，这女的对你有恩，可不是对我们大可汗有恩”

“我知道池安儿，她是可敦的宫女，可就算是我们杀了池安儿，大可汗和可敦也不会怪罪我们，不就是个女奴么”

“不错，人是我们杀的又怎么样别说杀了她阿父阿母，她竟敢勾结敌兵，我还要连她一起杀啊”

话未落，一把刀已兜头砍了下来，被生生劈成两半的这小队正尤张着嘴，却是再也没机会说话了

铁青的一张脸上溅了血，杀气腾腾的鹰奴也不说话，抡刀又砍，方才几个梗着脖颈子一脸不服气的骨史打手下的几个小队正手忙脚乱的反击，却转瞬间就被鹰奴砍翻在地

眼见自家族长动了手，执失律和鹰族的兵也冲了上来，挡住大可汗的亲军，一时间又是厮杀声起乱了起来。

“爹，娘”

“爹娘你们在哪里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不管，爹，娘”

神色恍惚的池安儿茫茫然的四顾，蹒跚着寻找着父母的踪影，她不明白，怎一个转身，父母就不见了

是了，爹娘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当脑中划过最后一丝清明后，万念俱灰的池安儿两眼一翻，瘫软了身子，终倒了下去。

“池姑娘”急冲至前的鹰奴一把抱住倒下去的池安儿，满目恐惧凄惶的他，心仿若被狠狠擭住，几近窒息

一墙之隔的院落，遍地尸首，激战正酣。

被疤面跛足的霍辛和数名青衣小厮死死护住的柳盈透过人墙，目光深深的看着手中拎着两人凌空而来的霍不与，忽唇角弯，那荡气回肠的凄美又解脱了的一笑，令心头大乱的霍不与险些栽下空。

“盈儿”

不及霍不与出手，柳盈已“呯”的一声猛撞上身侧的厚墙，鲜血迸溅的她缓缓滑下身去，闭上眼之际，唇边的笑容越发大了

她终解脱了，终不必再每每午夜梦回时看见那一对儿血淋淋的无缘做母子的胎儿。

霍不与，她终其一生，无法原谅

这一年多来，他日日守着她，甚至还给她下麻药，不给她一丁点儿的求死机会，他更对她心疼入骨，他对她太好了，好得令她越发悲凉心伤，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若非漠河城破，他不会解了她的麻药带她逃出城，这一机会，令她得以解脱，却成了他一生不敢触碰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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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城的宇文芳紧抓着马缰的手紧了又紧，艳明如玉的脸渐渐泛了白，入目处，尽是残垣断壁尸横遍地，整个漠河城仿若淌在了血河中，那鲜红，刺痛了她的双眼。

“宇文芳”

一突厥兵突然双手挥刀猛砍向几个正残酷砍杀着被搜抓出来的百姓，边冲着骑在“桃花叱”上的宇文芳怒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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