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圣医 第六百四十三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挨了抽的狱卒头儿抹了把额头血，扫向一众手下，却见平日里上赶着巴结奉承他的狱卒们一个个不是默默看天，就是静静瞅地，看天看地看风景儿就是不看他！

狱卒头儿的心猛就沉了下去，再抬眼看看被赵永亮调来的一队弓箭手，心知不妙了：什么时候赵永亮竟然把持了整个诏狱？！

不错，狱卒头儿是掌管诏狱的最高上官司隶下大夫赵品山的心腹，而非诏狱二把手赵永亮的人。

当日被狱卒们打得浑身皮开肉绽的代王宇文达的外孙陈开召，神色木然的站在那儿，两呆滞的瞳子里混浊无神，可显然，他人已较前段时日安静了许多，似乎那濒临崩溃的躁狂疯病被痛揍一场后竟有所好转，听到陈王宇文纯的长孙宇文参低声转达尉迟预的决定，他呆滞的瞳子微转，摇摇头：

“这也太不要脸了！联手打一个，和那些狱卒有什么区别？！”

宇文参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若非两家颇有交情，这小子外祖是他祖父的亲兄弟，他才懒得提点他呢，只得耐着性子低声道：

“你我如今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连个小小的狱卒都敢挥鞭子抽咱们，不听话就得吃大苦头，你又不是没尝过滋味，你不向冷天奴出手，就等着赵永亮收拾你吧！”

早已注意到尉迟预等人之间眉眼官司的王轨的嫡次子王朗意识到了什么，此时站在陈开召另一侧的他听见宇文参所说，抬眼冷冷扫了眼尉迟预等几人，目光里含了丝不屑，再看向冷天奴时，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被明晃晃瞪了的冷天奴心有莫名：他不记得得罪过这位啊！

于王朗，确实不喜冷天奴，若非他发现了武选场上的异状，说不定那些刺客和左武伯王同真会得了手宰掉宣帝，宣帝死了好啊，省得这昏君活着老是惦记着他爹王轨的脑袋，可现在倒好，昏君安然没事，他们王氏满门就要不保了！

“啪——”被甩在空的铁鞭发出凄厉呼啸，伴着小司隶上士赵永亮的桀桀怪笑声，“都站在那儿挺尸呢，要不要本大人亲自将你们挂到烙台上给你们热热皮肉松松筯骨？！”

“上！”变了脸色的临贞县公杨素的妻弟郑祁顺一声吼，挥铁拳直奔冷天奴……

似一个信号，“嗖嗖嗖”又猛窜出五位齐齐扑向冷天奴……

尉迟预一早就看冷天奴不顺眼了，于公于私，他都不想冷天奴活着：

于公，他老子一心想将中央禁军大统领肖佐扒拉下来安插上自己人，这个冷天奴既然同“定阳候”府走得近，那就先下手为强，趁机弄死他，免得哪日陛下想起来他的揭露首功又将人给放了。

于私，他已见识过冷天奴的身手，北郊大营的较武场上死在这小子手中的刺客不在少数，心生忌惮更是嫉恨的他不能容忍这么强悍的劲敌活着。

为了让这些人打得痛快，更令自个看得畅快，赵永亮早命狱卒给这一众人解了束绑手脚的铁链镣铐，任由先行窜出来的六人围着冷天奴拳打脚踢……

没有动手的王朗，陈开召，还有一平民子弟焦迅默默的看着被团团包围，整个人笼罩于四面八方铁拳连环腿剿杀下的冷天奴，甚至连目光呆滞的陈开召都眼睛一亮，紧紧盯住场上情形。

能凭真本事一路打到武选最后一战的各家子弟自非浪得虚名，更不消说是六人齐齐出手，此时已打得是天翻地覆令人眼花缭乱。

大瞪着两眼珠子坐在那儿看得兴起的赵永亮情不自禁拍着大腿哈哈大笑，心内得意异常，心想高高在上的宣帝看武选也不过如此，瞧见没，这些天之骄子还不是跟狗一样听他的吩咐，他命令他们打他们就得开打！

这些日子身为诏狱里的二号人物赵永亮可谓是威风八面，求情的，邀宴的，拉拢的，威胁的，许以官位的，塞银子的简直不要太多，可无人知他和他老爹实是北齐亡国之人，父子二人潜在北周多年，最痛恨的就是北周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如今，这些人有多狼狈他就有多兴奋，如果这些贵人家的武选子弟都死在了诏狱，不知他们身后的家族和势力会不会生了反心？！

笑容忽就僵在了脸上：

这是以六打一吗？

这是以一揍六吧！

“啊——”连连失手的铁塔般的红脸汉子，仪同将军元晟的亲侄子元威每每铁拳砸下来都被冷天奴轻轻松松的闪身避过，越打越心焦的他怒了，深感被戏耍了的他突然愤怒嘶吼一声，又飞身上前挥拳便打。

“给他们兵器！”不觉站起身的赵永亮亦大吼，又指着元威，“他擅使锤，拿对儿铁锤给他，我就不信了，这么多人就打不死一个小白脸儿！”

这话说的！

战圈儿中的尉迟预眉头一挑，心道：

怎么着，这赵永亮是想我们弄死冷天奴？！

尉迟预还真没猜错，赵永亮也恨着冷天奴：多好的机会啊，较武场上两帮人马怎么就没弄死宣帝，都怪冷天奴这小子多事！否则，宣帝一死，北周就大乱了！

所以，眼见着尉迟预等人群殴冷天奴，他也没干预，反而兴致勃勃的瞧着，可惜，没瞧见自个想见到的画面。

“大……大人容禀，”捂着脑门上血渍未干的狱卒头儿目光闪烁不定，末了，硬着头皮战战兢兢的上前，嗫嚅道，“上官赵大人有言，这个冷天奴，动不得！”

赵永亮心头一动，戾气愈重的他霍地瞪向这狱卒头儿，森然一笑：“上官赵大人？呵，我也是赵大人，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不肯听我的？！”

这话中有话令狱卒头儿毛骨悚然。

“卑……卑职不敢！”对上赵永亮狠戾的目光，狱卒头儿吓得一缩脖，再不敢多说一句，冷汗涔涔的他意识到，这次说不得他就要被杀人灭口了，可，在赵永亮眼皮子底下的他无路可逃啊！

赵永亮似笑非笑的又睨了眼低头闷声不吭的狱卒头儿，转过目光，持铁鞭的手指向站在那儿的王朗，陈开召和焦迅，冷笑道：“你们三个还要继续在那个挺尸？再不出手，后果你们可承担不起！”

王朗人虽已憔悴不堪，可一身的傲骨仍在，怒：“你……”

然不及他说下去，冷天奴低醇的声音已传了来：“你们这些人就这么点子本事吗，不如这样，你们全部一起上！包括那堆弓箭手！”

被点名的一队弓箭手：“……”嚣张！这家伙太嚣张了！

“……”王朗默默转头盯向邀战的冷天奴。

这小子是意欲给他解围呢还是自恃武功高强目中无人？！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观战观的战意起，手痒了的平民子弟焦迅抢过狱卒拿来的两把斧子，跳进战圈儿。

“……”伤势未愈的陈开召也拎起把刀，一瘸一拐的进了战圈儿。

“冷天奴，刀枪无眼，你可要小心了！”王朗飞身上前拿起把长枪跃入战圈儿杀向冷天奴，说实话，面对这么强悍的对手，他也手痒了。

眼前一幕令眼角直抽的狱卒头儿心内暗暗叫苦，他没想到，原来自个的手下早就同他起了二心，一个个的早已投靠了赵永亮，想来，连上官“活阎王”赵品山也不知情吧！

狱卒头儿不知的是，远处，一座做休憩用的简易木屋后，就站着的面无表情的大司马贺知远，神色难看的大司寇齐桓，黑了脸的宗师中大夫宇文腾、脸色铁青的“活阎王”司隶下大夫赵品山等人，而把守“校场”大门的一队诏狱护卫早已被金戈等侍卫拿下。

一场鹅毛大雪又突如而至，寒风卷席着纷扬雪花肆虐，很快，偌大的“校场”覆上了一层雪披，大雪中，十道身形分分合合打得不可开交，兵器铮鸣声声，拳风呼呼，转眼，上百回合已过……

“这样打下去不行！”这么多人久攻不下，心内起了烦躁的尉迟预微眯了眯眼，眼底里的阴霾比这大雪肆虐的阴沉天还要暗上几许，突然道，“两人一组，分攻他上中下三路和后路！”

“元威，你铁锤力足，和他硬碰硬砸他中路！”元威和同样力大使斧子的平民武选子弟焦迅自动组成一组。

“王朗，你和陈可林使长枪，攻他头！”陈可林就是大将军陈山提的旁枝堂侄儿，擅使长枪，人长得笑眯眯的跟个笑面虎似的。

正挥舞着长枪的王朗动作一顿，他不喜尉迟家的人，听尉迟预大言不惭的吩咐下来，有心说什么，可看看手中枪，终没出声。

“宇文参和陈开召攻他后路！”这两位皇族子弟一听，也顾不得尉迟预直呼他们大名了，只心有感动，瞧见没，不让他们正面迎敌，这是在照顾他二人啊！

“我和郑祁顺近攻削他腿！”尉迟预大声着，声音一顿，又道，“许山，你受伤不轻，就负责打围吧！”

许山就是当日较武场上被尉迟预的刀中刀伤了胸口的另一平民武选子弟，他虽伤不致死，可也伤得不轻，甚至比挨了狱卒们鞭抽的陈开召的伤更重，让他打围，也就是让他抽冷子找机会偷袭，也算是比较轻松的活计了。

（之前出现一个bug,入狱的不是十名武选子弟，是九名，其中一个乔装打扮叫吴谓的逃了，入狱后被逼打架动武的是九名武选子弟外加一个冷天奴）

冷天奴忙里抽空，深深盯了眼尉迟预：当着本尊的面，就这么明晃晃的将他给刮分了，这个尉迟预还真是，目中无人！

许是被关押的太久，又许是曾经的天之骄子沦落如尘令他们太过压抑，这一战，竟令他们越战越勇，越战越血液沸腾，胸中嗜血咆哮的恶魔似被放了出来，很快，这些人已是杀红了眼。

比起之前的各自为战来，这两两一组的进攻要有效的多了，可惜，他们的对手是冷天奴，被冷天奴一刀拍开了的郑祁顺眼珠子一转，同尉迟预无言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的二人瞳子凶光盛，杀气腾腾的郑祁顺突然伸手抓过正在打围抽空偷袭的许山，抬手将毫无防备的他抛向冷天奴，以许山为肉盾，郑祁顺和尉迟预欺身而上，双双挥刀直杀向冷天奴……zt0g

被郑祁顺当成肉盾直直撞上冷天奴手中刀的许山到死都没闭上眼：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他怎就信了尉迟预和郑祁顺了呢！

而被神色冷峻，凤眸寒凉一身杀伐气陡然迸发的冷天奴手中刀穿胸而过的郑祁顺，倒下时亦是死不瞑目，骇然于冷天奴鬼魅的身手，更不明白这么多人围攻，为何冷天奴只对他和尉迟预痛下杀手？！

现场一片死寂。

包括赵永亮和狱卒们弓箭手在内，大眼瞪小眼默默盯着倒在地的两具尸体和时不时抽搐几下的尉迟预，一时接受不能，怎一转眼冷天奴就大杀四方，干脆利落的结束了这场打斗呢？！

原来这家伙竟然从一开就始隐藏了真实的实力！

倒是王朗等人，较武场上就见识过冷天奴的身手，倒也不觉太过奇怪，王朗将手中长枪一扔，干脆道：

“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平民子弟焦迅也扔下了双斧。

倒是红脸的元威，傻傻的盯着被冷天奴打飞后落到数丈外的两铁锤，难以置信。

“……”其它几人同元威一般，默默的看着空空的两手，他们的兵器也被打飞了。

被冷天奴凉凉目光看过来的赵永亮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回了神，挑了挑眉，冷笑道：“将杀人凶手冷天奴乱箭射死！”

“来人，将擅动私刑祸乱朝纲的赵永亮给本王拿下！”与此同时，德亲王贺知远的声音陡然传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