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谁说我没有城府了!”
冷小台这一拍桌子动静还不小,四周突兀地静了。士冥钱多多纷纷看向冷小台,就连王将也把余光落在了他身上。
冷小台缓了半拍,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个有城府的人,才不会自报身份说出这种话呢!
我宛如一个智障。
他迅速切换进装蒜模式,亡羊补牢道,“冷小台那个暴脾气,要是听见了,肯定是这反应。”
冷小台深知这一波强行自挽有多么拙劣,心虚地挟起酒杯抵在唇上,眼尾偷偷留意着身边人的反应。钱多多还是方才那副微醺的嬉笑模样,士冥的神情更是出奇淡定。
只见士冥晃动着杯里的牛奶,淡淡道,“嗯,冷小台确实是这种脾气倔性格直的类型。”
冷小台强颜欢笑,赶紧附和,“是啊,情商低,缺心眼,出门不带脑子,学习还不好。”
“对对对。”士冥笑,“没心没肺的单细胞生物,谁都敢惹。”
“哈哈哈。”冷小台笑,“搁我们东北那就叫没挨过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冷小台心里苦。
“看不出来啊闵哥。”钱多多语重心长地拍拍冷小台的肩膀,“听你这么评价他,莫非你是他的黑?”
冷小台笑得比哭难看,“没,我,我实事求是。”
“诶呀,剖析得挺到位的,来,咱喝酒喝酒。”
冷小台干巴巴地和钱多多碰了杯,一饮而尽,满心的苦闷都在这酒里了。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了,派对上喝着的,躺着的,还有不少耍酒疯的。大波浪这人酒品很差,每次喝多都要闹上一阵。这会儿他全身脱得就剩条大短裤,撒欢着扑向金刚要袭胸,让金刚一巴掌拍沙子里去了。大波浪撅着屁股像个鸵鸟,好半天才把头从沙子里拔/出来,一抬头就瞅见冷小台了。
冷小台当时正抱着一杯果奶醒酒,完全没注意到大波浪的虎视眈眈。
大波浪从地上爬起来,突然疯了似地向冷小台跑来。他本来是想开个玩笑,张牙舞爪地要去袭击冷小台。哪料他一脚踩在沙子里没拔/出来,整个人重心不稳摔了个狗/吃/屎。他扑就扑了,还稳准狠地把冷小台也按倒了。冷小台完全在状况外,后背重重地撞翻了桌子,酒瓶果盘稀里哗啦地倒了一地。
“没事吧?”
“伤没伤着啊?”
人们关切地围上来,金刚一阵带风地冲上前,先是嫌弃地把罪魁祸首大波浪拎起来,又俯身来扶冷小台。wˇwˇw.②⑤⑧zw.cōm冷小台跪在地上,捂着脸屈着身子。
“伤着脸了?”金刚要去掰冷小台捂着脸的手。冷小台赶紧摇头,紧张地躲开了金刚的手,“没事,我没事。”
有事,他有事,出大事了。
冷小台心里清楚,刚才大波浪推倒他的时候,不小心用手糊到了他的耳侧,他右耳的那个耳钉掉了,那个用来转换样貌的耳钉!
冷小台着急地通过指缝在地上寻找那枚耳钉,然而这沙堆里,哪里那么容易找到?。两人的视线对接了几秒,眼前人突然凑上前,因为太近,温热的气息擦过兰切的颈侧,“谢谢你。”说着,冷小台往他口袋里放了什么东西。
没等兰切给出任何反应,冷小台转身就跑,兰切睫毛轻颤,向冷小台跑走的方向看去,这小路黑黢黢地,很快就看不到那人的背影了。
“我有东西落下了,兰切你不用等我,先回去吧!”
兰切摸了摸口袋,发现是他们俩那张带出门的房卡。
冷小台靠着一颗椰树发呆,他抱着身子,因为海风有点凉。刚才那一片漆黑中,他倒是不认为兰切能看得清。就算兰切察觉了什么,一是他和闵奂长得像,二是天黑看不清,反正总能搪塞过去。
毕竟他记得自己和兰切不熟,兰切没必要对‘冷小台’这个人抱着什么执念。
兰切与冷小台离开后,人们也开始陆续地回去休息,工作人员清理完现场,派对就算结束了。冷小台蹲在不远处的椰树后,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他才起身走回沙滩。
灯已经灭了,冷小台只能借助手机的光亮一寸寸地照过来。耳钉那么小小的一枚,掉在这沙堆里,纵使冷小台再耐下性子,还是感到了绝望。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他已经跪着找了近乎两个小时。手机没电了,指缝被砂砾摸得隐隐作痛。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后,疲惫不堪地望着黑压压的海面。
‘那个是朕...他不是神么...怎么不搞一个不容易掉的耳钉啊...’冷小台心里埋怨着,甚至绝望地想出了下下策,‘要是明天天亮还是没找到,大不了搞盆热水泼自己脸上,毁容就毁容,豁出去了。’
正这么想着,他的指腹突然按到了一处硬物上,这片沙滩都是细沙,几乎没有石子,冷小台大喜,赶忙将那东西捏在了手上。
‘看来是老天舍不得毁我这张脸!’冷小台欣喜若狂,赶忙将那耳钉吹了吹,给自己戴上了。说起这个耳钉,有一个设计冷小台是非常喜欢的:耳钉的后端可以掰成弯曲,所以不需要担心再配个堵头。
戴好耳钉,冷小台如释重负地瘫在了沙滩上。疲乏,困倦,还有那没醒的醉意一股脑地涌上来,冷小台想,干脆就这么睡过去算了。
他闭上眼,听风声,听海浪声,冰凉的触感卷过他的脚踝,他知道,这是涨潮了。
“回去吧...”他翻了个身,打算爬起来。可就在这时,他僵住了,那冰凉的触感紧紧的钳制着他的右脚踝,就像那湿滑的藤蔓。
冷小台错愕地回头,接天的海水已经与深夜混成一团黑,蔓延的恐惧从那深渊里渗出来。
“不要!”冷小台几乎是发疯般地大叫了一声,不顾一切地向前爬去。
可脚踝处的藤蔓像是发了狠,突然加力地将冷小台往海里拖。冷小台挣扎着,呼喊着,在这湿软的沙滩上留下长长的一道拖痕。他的手指深深钳在沙子里,竭尽全力地往岸上爬去。他的膝盖已经磨得破皮,砂砾咯在血肉上,再由发咸的海水打湿,他已经喊不出声了,只能咬着牙与藤蔓僵持着。
而就在这个时候,藤蔓突然缠上了冷小台的手腕,冷小台慌了,紧跟着脚踝处的藤蔓也攀爬而上缠住了他的腰。
“救...”冷小台身形一晃,整个人就被拽到海里去了。
海床上,数株藤蔓狰狞地伸展着,冷小台被架得悬空,像是结了朵人形的花。一旦没入水中冷小台就会动弹不得,他放弃了挣扎,仰着头,眼睛里空无一物。
那句救命能说给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