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燎不会以既来之则安之的宽松心态宽慰自己,虽说有了落脚处,但心中始终牵挂着柒语,她匆忙且显孤单的背影一直在公孙燎心头萦绕。也许只是错觉吧,谁又能肯定柒语离开了公孙燎就一定会痛苦,公孙燎还没蜕变到如此程度,他的心中依然留存天真的侥幸与期许。
玖璃自然猜到了公孙燎的心思,并愿意全力配合他,随着修为提升,即便达到了可与使者比肩的程度,但她的侦测术依旧无法覆盖庞大恢弘的花园城,这座以花园为名的城市,拥有着在同时代难被复制甚至是超越的可能。想在这里寻找形单影只的柒语无异于大海捞针,就连玖璃也不得不承认没有属于己方的情报网,简直寸步难行。
玖璃毕竟是玖璃,她甘愿为公孙燎付出一切,她也是唯一一个得到公孙燎完全信任的“幸运儿”。玖璃只好依托于运气,不仅要忍受双末青各种友好似的摧残,更要提防双青青和双又青的双重考验,以这幢小楼为中心,一点一点地侦测,“柒语姐,你老实留在原地还好,如跑来跑去想找到你就更难了。”
来双家的头一晚,玖璃就是在疲惫与紧张的情绪中度过的,偶尔的还要面对公孙燎期许的眼神,直到侦测范围临近内城,玖璃绝望了,因为内城布置了强大的结界,想要冲破结界并不难,可要保证冲破结界的同时不被对方发现就很难了,在敌我不明的时刻,玖璃只得作罢,继续大海捞针似的将自己可有可无的运气与微弱如丝的魔能融在一起,任其在外城游荡。
玖璃有些绝望,公孙燎却一反常态地保持着乐观与警惕,因为他握有不被玖璃了解的信息,司徒玉为人精明,城中应有人接应柒语。
晚饭刚过,作为客人的公孙燎表现出难得的礼貌,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的一端,他所在位置距离壁炉较远,能清晰地感觉到从身后吹来的冷风,玖璃蜷缩在公孙燎身边,此时的她装出昏昏欲睡的样子,侦测的工作也暂时放下。
双末青最是怕冷,却因为公孙燎的到来守着沙发的另一头儿,偶尔的会转过头来望着公孙燎,不怪她,在懵懂的年纪遇到公孙燎般秀气的男孩,是会动心的。
双末青的动心又很有趣,既有强装出的成熟女子才有的矜持,又有着暂时还无法隐藏的淘气,所以她的示好大多变为了令人忍俊不禁的恶作剧,或是一个眼神,或是一个细微的动作,或是放大两位姐姐的可笑之处,公孙燎虽不敢表现的太明显,但他实在喜欢双末青,这种喜欢与以往不同,他发觉原来除了男女之情,世上还存在着另一种令人神往且真挚的情感。
任何情感,哪怕初衷是好的,待发展到一定阶段,势必会造成伤害,这种伤害无法避免,公孙燎今天的决定也许会成为双末青一生都无法挥去的痛,因为这不是她想要的,这也正是最令双青青担心的,因为她知道公孙燎有这样的魅力,更有俘获芳心的本事,所以她对雪女的了解甚至比公孙燎还要多,只因为她也是女人,她敢肯定,雪女对公孙燎绝不只是流于表面的严厉。
正所谓百密一疏,公孙燎可以不出手,或是当双末青为妹妹,但作为独立存在并无法被掌控的属于双末青的幼小心灵,正在孕育足以使所有人为之惊叹的爱意。这种近似于残忍的预测是否会成为现实,就连老天也无法参透,人心之复杂、善变已超出了大自然所赋予的权限。
就是这样一个宁静且安逸的夜晚,除了突然造访的小客人,与昨晚或是更久以前并无不同,双又青也的确摆出不当公孙燎存在的姿态,她距离壁炉最近,不仅披着厚重的外套,双腿也被毛毯裹了个严实,这与三年前公孙燎所了解的那个在乌海要塞浑水摸鱼的双又青不同,看她现在的样子倒像是昏昏欲睡的老奶奶,跳动的火苗映着双又青的俏脸,她的俏与双青青不同,透着弱不禁风的病态,更能激起男人的占有欲。
双青青恰到好处地轻咳一声,公孙燎如梦方醒赶忙垂下头来,装出困倦的样子,双青青还以苦笑,在公孙燎身边坐下,“怎么,这就困了?”
不知为什么,这份困意本是公孙燎装出来的,却因为双青青这一问,竟真的打起了哈欠,他身子一栽,倚着双青青肩头,双青青并未躲闪,顺势抱住公孙燎。
双又青和双末青都倍感惊讶,她们对视一眼,都觉得不该发生在双青青身上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双末青抿着小嘴,眼中不无埋怨,可她毕竟是孩子,将事情简单化是她的权利,“姐,雪哥哥困了?”不知从何时开始,双末青对公孙燎的称呼变为了雪哥哥。
“是啊,昨天本是为了捕捉雪兔才出的城,谁想却遇到了马贼,不过也多亏了这小子,要不我能否活到现在也还是未知。”双青青停顿片刻:“真要落到他们手里,倒不如死了好。”
“这小子还挺厉害的。”双又青凑到双青青身后,伸手捏了捏公孙燎的脸蛋,公孙燎闷哼一声,抬起手揽住了双青青的腰身,面上泛起可爱的红晕,“喂,你真当到自己家了?”双青青见公孙燎没有回应,只得苦笑,“看来得抱他回卧室了。”
双末青也凑了过来:“雪哥哥看着柔弱却是厉害。”
“也难怪,谁让他是雪女的弟弟。”双又青欲言又止,意味深长地望了双青青一眼:“不可大意,最近几天状况频出,巧合未免多了些。”
“好啦,”双青青阻止双又青:“别把工作带回家里,这是规矩。”她将公孙燎抱起,“真是个小麻烦。”看双青青的表情,可没当公孙燎是麻烦,双末青将双又青扔在椅旁的毛毯抱了过来披到公孙燎身上:“姐,雪哥哥住哪儿?”
双青青没回答,脚下的木质楼梯发出悦耳的吱吱声,双末青嘟着嘴,“如果是雪哥哥,可以住我屋儿。”
“傻丫头,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当他是小孩子,我却当他是小怪物,这小子今天住我屋,明天再将走廊尽头的那间客房收拾出来给他住。”
“哼,不公平。”双末青也没过多反对,毕竟公孙燎是双青青捡回来的,在此事上当然有决定权,“暂且听你的。”
“想不听都不行。”
双又青望着两人背影:“这家的女人都怎么了?”就在这时她意味深长地望着蜷缩在沙发上的玖璃:“她们是不是因为你家主人变得不正常了?”
玖璃先是打了个哈欠,随后探出前爪伸了个懒腰便跳到了地板上,待要追随公孙燎去二楼时回过头来,冲着双又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双又青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休要瞒过我,我可没姐姐那般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