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星炼体诀 086. 凄凉的夜色饶过谁

夜色之下的梁州城街巷上，被透明的冰层所覆盖。但凡是被冰层覆盖的地方，都有月光照耀而下，折射而出的光泽，倒影出了云暮的身躯。

只见她凌空而立，抬手之间，冰层便开始蠕动，自行凝聚成了一个冰阶，正好立在了云暮的脚下。

她每往前一步，就有一块冰阶立起，每一步迈出，又都能够让魏遗风心中浮想联翩。这得亏是在夜色之下，魏遗风距离云暮所站立的位置，也有一定的距离。若不然，那倒影之下的冰层，哎吆喂，这想想有些不太符合魏遗风的作风呀。

所以，魏遗风做好了打算，青衣这妮子是管不了了，不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偷偷占些便宜，是魏遗风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去跟云暮争斗？给魏遗风十个胆子，都不一定能鼓起那种勇气。做人苟一线，日后好相见，所以，他摸出了金葫芦，摸出了天蝉灵叶。

只要是情况不对，立马隐身，然后召唤猫七开始逃遁，别说是云暮了，就算是云暮的师父尹无敌在此，也不能奈何得了魏遗风分毫。

至于究竟能不能奈何，那可就不是魏遗风想想这么简单了，那得是看尹无敌想不想出手。魏遗风的逃遁无敌，毕竟只是乾坤修为之下，真正的乾坤修为有多强，魏遗风不知道，在场的另外两个女人，可能也不知晓。

只是可能，万一这两位姑奶奶，就是乾坤修为的境界，估计有魏遗风哭的时候。

“阿罗姑娘，可不是我不想去救你，实在是我不是那个婆娘的对手呀，你说我万一落在了她的手里，想想都是你亏了才是，所以，我决定……”魏遗风嘴里小声地念叨着。

他将双手合十，只是用眼睛露出了一道微弱的缝隙看着远处。看着迎着冰阶不断往前的云暮，也看着倒在血泊之下的青衣。

在那里，就在青衣倒下的地方，周围的冰层开始再次蠢蠢欲动，估摸用不了多久，就能将青衣冰封在冰层之内。

而云暮的脚步也停止了下来，停在了青衣的身前，她只需要抬脚就能够踩在血泊之内。

冰阶逐渐下落，落到了与其余的冰层齐高，云暮抬手，像是在抚摸周围的冰冷空气，她露出些微沉醉之色：“师妹呀，你这是何苦呐？”

“就算是没有伤势在身，你都未必是我的对手，可惜，你今天还带着重伤而来，怕只是你以往的那些努力，都要功亏一篑了。”

魏遗风听不太明白云暮的话语，只是听不懂一半，另一半还是大概听的明白的。青衣果然是带着很严重的伤势，要不然今日清晨，也用不着打搅到店小二。

甚至，还帮魏遗风解决掉了一些小麻烦。可就算是如此，也不能打动魏遗风出手吧。至于什么檀郎的，是真的跟魏遗风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他充其量就算是个看热闹的，想要看看两个被渣男伤透了玻璃心的女人。

他的手掌缓缓放下，只要是云暮再往前一步，他肯定会选择立马转身，隐匿技能发动，金葫芦变换猫七形态，要多快就跑多快。

青衣的手指可能颤动了一下，魏遗风不相信是自己眼花了。他的眼神好得很，哪怕是尽皆被夜色遮掩的街巷之上，他依然确定看得很清晰。

“来了！”魏遗风激动的差点儿从暗中蹦出来，他藏觅的原本就不算深，不论是云暮还是青衣，只需要一个灵识扫视，就能够发现他的所在。

他很激动呀，激动地看着那两个女人一触即发的碰撞。

倒在血泊之内的青衣，身体横向漂浮，手中的折扇以极快的速度，击打向了云暮的小腹位置。

那里是灵气所汇聚的灵胎所在，青衣的出手目地很明显，就是要用绝对的力量，一击将云暮的灵胎震散，只要是灵胎碎了，那今日的胜者便只可能是青衣这个女人。

魏遗风的目光紧盯着那瞬息万变的瞬息之间，距离很近了，距离不到一尺，距离不到一个手掌，距离不过两指，……

青衣的身躯停止了，折扇停止在了云暮的小腹前方两指之外。她的整个身躯都在颤抖，并且在同时用狠厉的目光，与云暮对视在了一起。

“很失望吗？确实应当失望，但我还是决定为你的檀郎，做一件他想要看到的好事情，那就是……杀了你！”云暮抬手，数不清的寒气开始聚拢。

只是转瞬之间，寒气凝聚，化成了根根冰锥，漂浮在了云暮的手掌上方。随着她的手掌牵引，重重落在了青衣的肩头。

云暮抬起手掌，后退了一步，一步之后，双掌收回，环抱在了胸前。

“嗯！”青衣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冷哼，便是从肩头的位置开始，一股寒气漂浮而出，也在瞬间，冰层覆盖在了青衣的肩头上方。

冰层开始蔓延，从被云暮重击的肩头开始，向着青衣的手臂之下，向着整个身躯。条条冰纹脉络，都很清晰地浮现在了青衣的体表之上。

青色长裙无法掩盖的不入眼之色，都被魏遗风看了个精光。只不过魏遗风根本来不及头脑发热，从两个女人出手开始，到现在也就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青衣便算是落在了死境。

一种有来无回的死境，她的意识依旧是是清明的，她从原本的趴倒在地，看不清表情，变成了现在的横躺，目光始终落在云暮的身上。

大势已去，她知道是自己太过着急了，着急着为檀郎报仇，要不然大可以修养个几日，有了足够的把握，再行出手。

可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所以，她还有一手原本就应当在此时才露出的底牌。今日夜里这一场争斗，可能唯一出现的意外，也是出乎青衣意料之外的事情，便是冲破冰层之时，导致灵气消耗太大，压制不住了体内的伤势。

但这并不影响最终的结果，就让这个老女人再高兴一会儿，她的手指在冰层之上，出现了奇怪的颤动，是一种极有规律的颤动。

一根根本不被人眼察觉的青色羽毛，出现在了冰层之下，就是在冰层之下游动，像一条青色的鲤鱼，很是欢快地游动。

直到出现在了云暮的脚下，云暮的目光望着青衣，她的嘴角洋溢着浅浅笑意，笑得很是无法用言语形容，但有些美，比不上师姐李雨疏的笑容，连师姐宁艳涵的笑容都比不上，但那种自信，是另外两个师姐的笑容当中，所不能存在的。

魏遗风很闹心呀，他无法察觉到青衣的小动作，心里自然有些憋气，这再次寄予的希望，还没有来得及看到成果，就被恶狠狠地拍碎了。

“果然女人都是不靠谱的生物。”魏遗风再次仔细查看过了天蝉灵叶的属性，现在只需要一个意念，他便是可以将自己隐匿在黑暗之内。

时间不等人呀，所以，现在就是一个好时机。魏遗风举起了拳头，天蝉灵叶之上，散发出了不可察觉的光泽，光泽洒落而下，他的整个身躯不再出现在黑暗之内。

不仅仅是肉眼可见的身躯，连他的气息也一并隐藏了起来。除非是对风族有着很敏感的洞察力，要不然没有人能够看出他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

就在这刹那之间，魏遗风就有些后悔出手太早了。

青色羽毛突然破冰而出，是云暮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根本来不及躲闪的速度，直接洞穿在了她的小腹之上。

从小腹的这头，直接穿梭到了小腹的那一头。

一股血柱喷涌而出，溅射在了云暮身后的冰层之上。与青衣洒落的血迹有些不太一样，一个是污血，明显是中了毒，或者引发了暗疾。而另一个，是很新鲜的鲜红色血迹。

也有可能是月光独宠云暮的原因，让光泽照耀的太过艳丽了。

云暮双手捧在了小腹之上，原本的笑意凝固了下来，她的手指之间，依旧有血迹滴答滴答的掉落在了冰层之上。

血迹凝聚在了冰层之内，就像是用重力冲击冰层，只是一个狠狠撞击，冰层就开始了属于它的死亡。

“你……”云暮只是说出了这么一个字，原本旺盛的生命气息，也开始了消逝。她快速回头，也只能做到回头那么简单。

魏遗风出现在了云暮的身后，他收回了金葫芦，目光望向了别处，像是刚才的举动，根本不是他所为一般。

“你不是檀郎，你不是檀郎，他不忍心看着我如此。”云暮很失望，她的声音却很卑微。这个时候的她不再是那个风情万种，高高在上的冰后，而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了。

一个为情所困了数十年的小女人，但她不是很失望，她没有用太多的精力放在魏遗风的身上，因为她已经很确定，不论是刚才的魃，还是现在站在身前的魏遗风，都不是真正的檀郎。

檀郎已经死了，万劫不复，无法超生的死亡，以后这个人间，再也不会有檀郎这个人了。

她再次看向了青衣，这次笑得很是和蔼：“其实，我很满足，因为是你陪着我一起归去。”

青衣的大半个身躯，都已经被冰层所覆盖，她的目光却还是停留在云暮的身上，她的眼眸微微眨动，没有力气再去跟云暮废太多的口舌。

如果没有魏遗风，她可以确定，今天真的会是像云暮所言一般，跟着她一同葬生在这梁州城之内。

但还有魏遗风的存在，这就是变数，云暮不可能想明白的变数。

青衣的目光越过了云暮，与魏遗风对视一眼，身上的冰层不再蔓延，意识也开始有了一些恍惚，她看到了魏遗风轻轻点头，她便是放心了。

云暮的面容之上出现了惊恐之色，她后知后觉地转身，用尖锐的厉啸道：“你只是一个替身，你要是救了她，一定会落到跟檀郎一样的下场。”

魏遗风没有理会云暮，云暮已经要死了，可能是死不瞑目的那种，他抬起头，用目光望向了远处的夜色，此时的凄凉之夜，真的有些美妙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