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豪门 第148章 鼓掌

祈山这下都差些没忍住要替她鼓掌。</p>

跟了沈岩这么多年，敢跟沈岩这么较劲的人他还是头一回瞧见，更遑论这个叫板者还是个姑娘。</p>

待她离开，沈岩却不怒反笑，这诡异的笑声引起了祈山的好奇，但他知道再好奇也不能发问，因而只是将文件放在沈岩面前道：“沈总，这是上季度的财务报表。”</p>

沈岩接过报表，又似想起什么，朝祈山道：“去查一下李雨的身体究竟怎么回事。还有，上次安排你的事，怎么样了？”</p>

“已经办好了，李雨的住院费已经预付到了十年后，如果李雨提前苏醒或是”祈山迟疑了片刻，想用一个婉转的词汇去描述死亡的定义，良久仍是作罢，显然他对文学方面没有任何天赋，“或是死亡的话，多余的退款会自动打进李夕的账户。”</p>

沈岩点了点头，显然对于这个结果十分满意，“跟李雨的主治医生说了么？让他们用最好的药。”</p>

“已经吩咐下去了，不过负责的一位李姓医生告诉我，李雨住院的这三年，所使用的都是最好的国外进口类药物，这笔费用对于李夕而言，是个不小的负担。”</p>

所以她才会求他，让她继续在莱钰工作？甚至不惜用下跪的方式。</p>

思及此，沈岩深深地凝起眉宇，随后道：“李雨的医疗费和住院费是笔不小的开支，李夕的薪水每个月不过七千多，怎么负担得起？”</p>

“李医生提供给李夕的医药账单不过是一小部分，剩下的账款都由另一个账户定期转账支付。”</p>

沈岩眯起双眼，狭长的眼线微微挑动，不情愿的说出了一个名字，“霍青。”</p>

果不其然得到祈山的肯定，“是的，剩余的款项都是霍总监在秘密支付。这件事李夕似乎始终不知道。”</p>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沈岩对这个信息的来源起了兴趣，“难不成那个姓李的医生看上你了，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p>

祈山顿时满头黑线，呐呐道：“boss，李医生是个老头，今年五十好几了，他妻子是疗养院的护士长，听闻他们两人感情甚好。”</p>

“我说着玩的，这你也当真。”沈岩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赶紧把账单给我拿过来，以后这笔钱我来付。”</p>

祈山本想接下任务去忙活的，但是话到嘴边实在是忍不回去，干脆问了句，“boss，你最近是不是闲着太无聊了？”</p>

沈岩本想继续工作来着，被他这么一问，满头雾水，“什么意思？”</p>

“不是”祈山舔了舔唇，把这几天的困惑一股恼丢给了沈岩，“你自己不觉得么？天天想各种招数折腾李夕，把人家小姑娘整得我都看不下去，我要是她我早跟你急了，也亏得李夕性子好，能耐得</p>

住你这般欺压。我起初以为你是看她生厌，所以想把她赶走，可是你现在又让我做这些事，出于关心，我必须要建议你去看一趟心理医生，看看是不是出现人格分裂了，或是其它什么毛病。”</p>

这番话憋在肚子里有些时候了，祈山不是个多嘴多舌的人，但是沈岩还真从来没让他干过这么多不靠谱的事，每回李夕一出现，他一向沉稳淡定的boss总会神经失常，不在惹事生非，就在前往惹事生非的途中。</p>

谁知这一长串的质问，只换来沈岩的一句冷言冷语，“你也想跪下来求我不要开除你了是吧？”</p>

祈山知道自个踩着雷了，识趣地没往下追问，不过他当真看不惯沈岩的这番作为，临关门前义愤填膺的说了句，“boss，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医生，对神经这方面有一定的权威，要不我给你引荐引荐？”</p>

沈岩抬眸，眼中放着森森寒光，“我也认识几个不错的boss，你离职之后可以去投靠他们，要不要我也给你引荐引荐？”</p>

一句话，轻松锁住了祈山的嘴。</p>

他这亲爱的老板什么都好，就是耍起贱来，无人可敌。</p>

“恩雅，这个李夕来头不小，她是李天栋的女儿。”</p>

阿米将关于李夕的档案交到莫恩雅手中，莫恩雅朝为她化妆的化妆师摆了摆手，柔声道：“稍等一下。”</p>

化妆师收拾起工具到一旁歇着去了，莫恩雅随手翻了翻，便扔到化妆台上，抿了抿嘴唇后沉声道：“李天栋，你是说那个”</p>

阿米随意坐到一旁的化妆椅上，点头附和道：“对，十年前被举报收受巨额贿赂的那个李天栋，轰动全城。不过你让我查她干吗？”</p>

“她跟阿岩，好像认识。”莫恩雅望着镜子里化着精致妆容的自己，却觉得那张容颜格外陌生。</p>

沈岩曾和她说过，镜子和玻璃的材质是相同的，只是镜子里加了一层水银，只因为那一层液体

将两个人生生隔开，无法再看清彼此。</p>

阿米摆了摆手，“你猜对了，她跟你的阿岩十年前就认识了。李夕和沈岩之前都在明哲高校念书，后来又都上了清华大学，有五六年的时间都腻在一块。沈岩的爸爸沈孟钧曾经是s市的市高官，跟李</p>

天栋关系甚好，所以李沈两家相交甚密。”</p>

莫恩雅自动忽视了这一切，只轻声问了句，“我只想知道，沈岩和李夕，曾经是什么关系？”</p>

阿米挑唇，“还能是什么关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呗。”</p>

“那，后来为什么要分开？”</p>

“哎这可真是段没有眼泪听不下去的故事。李天栋受贿赂案一出，所有人都避之不及，沈孟钧也不例外，沈李两家渐渐也就生疏了。后来的事你应该也略有耳闻了，李天栋病死狱中，李夕的继母另</p>

嫁他人，她还做过牢，三年前她妹妹李雨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到现在都没醒。恩雅，你有没有觉得这姑娘的人生搞得跟琼瑶剧似的，狗血的一踏糊涂。”</p>

阿米随手拿了个橘子剥了起来，边咀嚼边继续说着与他不相甘的，别人的人生，“不过最精彩的不在这，她爸入狱之后，她居然嫁给了一个智障。”</p>

“沈岩不是那种人。”莫恩雅觉得化妆室内的空气太过不顺畅，深吸了口气，却满满的都是胭脂香气，“他不是因为别人落魄而弃之不顾的人。”</p>

“我没跟你说，他们俩之所以分手是李夕提出来的么？”阿米将橘子皮准确无误的投到垃圾筒里，“那智障的老爸是何胜庭，就是你现在拍得这部电影的投资方大老板，十年前就是s市最有钱的大富豪</p>

”</p>

阿米被橘子汁呛到，咳了咳方才继续说故事，“当时沈孟钧为了自保，李天栋出事之后就再没进过李家大宅。李夕四处求人，可是那时候谁愿意没事沾得满身腥。当时何胜庭的智障儿子特别钟意李夕，</p>

所以何胜庭开出价码，只要李夕肯嫁给那个智障，帮他何家传宗接代，他就去找认识的法官谈谈，帮李天栋从死刑弄成无期。”</p>

“李天栋受贿的消息弄得满城风雨，单凭何胜庭一个人，能改变判罚？”莫恩雅对此抱有质疑，“再说了，她也没必要为了救他父亲，把自己的后半生都葬送了。”</p>

“不过你还真别说，何胜庭还真是说话算话，李夕和那智障领了结婚证没多久，李天栋的判决就下来了，并非外界猜测的死刑当即执行，而是无期徒刑，只是可惜了，李天栋做了六年牢就翘辫子了。亏</p>

得他闺女当初用自个的清白去换他的命，真是不值得。”</p>

莫恩雅却笑不出来，只是幽幽地叹气，“真是个苦命的人，对了，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查出来的？”</p>

阿米拿纸巾擦了擦手，切了一声，“我要不是欠了你一条命，哪会在这给你做助理伺候你，我这一辈子都注定是当侦探的命。”</p>

望了眼手表，急忙朝站在外头闲聊的化妆师催促道：“快进来干活了，还得赶下一场戏呢，不然待会导演又得训人了。”</p>

化妆师匆匆赶进来，拿了工具刚想开工，却看莫恩雅一脸沮丧，不由呐呐道：“莫小姐，待会拍得明明是喜剧戏份啊？你脸色怎么这么差？”</p>

莫恩雅思量片刻后朝阿米道：“阿米，你帮我和导演请个假，我出去一下。”</p>

化妆师怔了片刻，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阿米望着她的背影，随后朝化妆师道：“你去跟可可姐说声，就说今个莫小姐不想开工，让她想办法哄哄导演。”</p>

说罢，拿了车钥匙匆忙追了上去。</p>

只是两人好不容易赶到莱钰集团，却并未在沈岩办公室发现他的人影。</p>

一向和沈岩形影不离的祈山却守在办公室没离开，莫恩雅见状不禁问道：“阿岩人呢？”</p>

祈山没想到莫恩雅会来，却也以实相告，“boss去溪山了。”</p>

莫恩雅脸上有一丝质疑，朝沈岩的办公室又张望了两眼，以为他是因为工作繁忙，固然对她避之不及，又朝祈山追问了句，“是去工作么？”</p>

祈山想了想沈岩离开时的表情，字斟句酌道：“算是吧。”</p>

沈岩躯车赶到溪山时，天色已暗了下来，李夕果真如她所说，未经他准假，径直来了疗养院看李雨。</p>

但祈山之前一直没提，因而他并不知道，原来李雨所在的疗养院就建在溪山。</p>

因此沈岩格外好奇，既然李夕这么担心李雨，为什么上次来工作的时候不趁机去看看她。正胡思乱想间，人已经到了余泽野的花田，天色虽然已呈暮色，但余泽野仍和花农在花田忙碌，沈岩站在花

田边上问他，“那个，听说溪山上有座疗养院，怎么走？”</p>

余泽野拿下竹帽，擦了擦额间的汗渍道：“我带你去吧，那里有不少沼泽地，这回你再出事，我可担不起责任。”</p>

沈岩对此并未反击，他不熟悉地形，这个信号不通的破地方，连gps都用不顺畅。</p>

两人一路无话，走了约莫十多分钟就到了疗养院。</p>

因为建在深山中，因而格外静谧，深墙大院外爬满碧绿色的爬山虎，灯光幽幽地打在这片绿色的藤青植物上，显得格外悠扬。</p>

余泽野打了个哈欠，“就这了，你进了大门往左边走上二楼，问一下值班的护士，他们会告诉你哪间是李雨的病房。”</p>

不等沈岩说一句感谢的话，他已经身转按原路返回，走了几步又回身叮嘱他，“别跟小夕说是我带你来这的，她这几天不愿搭理我，要是知道是我带你来的，估计又得跑到花房闹事。”</p>

沈岩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按余泽野指的方向径直上了二楼，只是还没找护士寻问，却在走道里看到了李夕。</p>

那个两小时前一通电话把他叫到这里的女人。</p>

似乎是因为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李夕缓缓地抬头，走道里的灯光很暗，他能够隐约感觉到她格外憔悴，他止住脚步，润了润嗓子，“那个你这么着急叫我来，有事么？”</p>

李夕侧靠在墙上，侧过头无力地望着他，声音里竟有一丝绝望，“我今天来交住院费，听李医生说，有人把医药费预付到十年之后了。”</p>

“所以？”他挑了挑眉，他相信祈山的办事能力，那个家伙应该不会白痴到以他的名义去预付这些钱。</p>

“沈岩，你到现在还在我面前装疯卖傻？”李夕将发票和账单砸到他脸上，声音里全是寒意，因为是在疗养院，因而哪怕愤怒至极，仍旧强忍着压低声音，低吼道：“账单上的付款人叫沈岩！你这时候</p>

装什么善良，是想同情我么！”</p>

“我没有”沈岩发誓他绝不是出于同情她才这样做，他没时间去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压根没想到祈山居然真的会白痴到用他的名字去付钱。</p>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辩解，一个火辣的巴掌却已经煽到了他的左脸。</p>

嘴角的疼意袭上感官，他冷眉寒眼地望着她，一把握住她的手，质问道：“你敢打我！我替李雨付医药费，你不感谢我就算了，你居然打我！”</p>

“我为什么要感谢你！”李夕用力想挣开他的手，眼睛一片湿红，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你知道为什么我每次只付一个月的住院费么？不是我付不起，是因为这样的话，我就可以给自己一个希望，我告诉自己我只给她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之后她就会醒过来。可是你现在这样算什么！你是要提醒我她之后的十年也只能躺在这里，不能说话不能活动的继续躺在这里！你怎么这么残忍，你连我最后的梦想也要打碎么！”</p>

“别跟我提梦想。”沈岩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平静，并没有因为她的歇斯底里而有一丝动摇，“所谓的梦想，是同时拥有实力的人才有资格讨论的。你现在是个连医药费都付不起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梦想。”</p>

“那也不用你管，请你不要再做这些事。因为”李夕的声音渐趋平静，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会让我觉得特别恶心。”</p>

她转身想离开，却被沈岩紧紧拽住，“恶心？是！我自己也觉得特别恶心！你难道还不了解我么，对所有背叛我的人，我只会除之后快。你以为我想要这样么？对一个曾经背叛我朝我背后捅刀子的女人，我恨不得把你杀了才解恨。但那是李雨不是么？她也是我妹妹。我现在只是想做一个哥哥该做的事，你别太自作多情了，我做这些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p>

长长地一段话，明明是他早就背好的台词，如今无比顺畅的说出，却没有感到一丝轻松。而她，也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那就好。”</p>

她沉下心，面无表情道：“我已经跟李医生申请了退款，过两天钱就会打回你的账上。谢谢你的好意，但这些钱我还付得起。很抱歉让你百忙这中还赶来这里，还请赶快回去吧，如果时间太晚，道路就会封锁了。”</p>

说完，她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朝病房走去，只是还没走两步，身子一软，没等她回过神想要扶住墙壁，整个人已经直直往地面倒去。</p>

却不是意料之中的倒向地面，而是一双温柔坚实的手臂将她抱住。</p>

朦胧中，依稀看到那张熟悉的脸颊，那张异常俊美的容貌有个好听的名字――沈岩。</p>

曾经她每每听到他的名字，都会悸动。</p>

只因，在她人生最美好的时光与他邂逅相遇，之后她走进他的人生，明白世间爱情，大抵如此。</p>

虽然分离之苦

痛彻心扉撕心裂肺，但曾经的回忆，美得太不真实，却又多如繁星。</p>

醒来的时候，已是夜暮四合。</p>

她睡在泽野的民宿中，房间里并无他人。随意披了件外套，踱步到花房附近的栏杆上，她跨坐在栏杆上，望着遍布的星辰发起了呆。</p>

她许久不曾看过溪山上的星空了，记得霍青头一次带她来溪山的时候，李雨还没出事，那天还有诗音和寻欢，余泽野向来不喜欢生人，当时他还没娶洛洛，因此脾气格外倔强，李夕起初还跟他起了争执</p>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不肯相让。</p>

最后还是霍青从中调解，两人才勉强和好。</p>

现在怎样都想不起当时吵架的理由了，只记得憨厚的余泽野格外可爱，刀子嘴却是豆腐心。那晚几人一起躺在花房的屋顶看星星，李雨孩子气的跟寻欢说想要一颗星星，然后寻欢没有一丝犹豫的把她的</p>

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说了句特别浪漫的话，“心都在这，想要就拿。”</p>

明明是句特别掏心掏肺浪漫不已的话，李雨却大煞风景的说了句，“咦，好恶心！李寻欢你要是再敢说这种话，信不信我把你扔到河里喂鱼。”</p>

众人于是哄声大笑，霍青笑得格肆无忌惮，朝寻欢道：“哎，女人就应该推墙上一通，我最烦女人话多。”</p>

李夕白他一眼，“你以为每个女人都喜欢你这招，我们家小雨才不吃这套。”</p>

谁知她话音刚落，李雨就立刻拆了她的台，“不会唉姐，我最喜欢寻欢突然跳出来把我摁墙上亲了，那种感觉特刺激。”</p>

于是霍青再次带领众人放声大笑，把李夕气得直跺脚。</p>

那是她经历人生最黑暗时期之后稀少的曙光，结识了诗音和寻欢，又因缘巧合的认识了霍青，然后是余泽野。</p>

这些朋友和李雨，是她这一路上唯一强撑下去的理由。</p>

那时候微笑似乎很简单，她可以忘我的开怀大笑，不用顾忌什么，不用担心什么，更不用害怕什么。</p>

她以为她的人生终于可以重新开始，放下过去，忘却曾经。可是她错了，一场车祸让她的人生再次陷入漫无边境的灰暗。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这么一路蹒跚走来，她试过自暴自弃，甚至靠吸毒来</p>

躲避放纵。</p>

她的左手臂上伤痕累累，除了无数的针孔，还有三条触目惊心的疤痕。</p>

三年前李雨入院后，她曾试过自杀。</p>

霍青救了她一命，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可是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哭，也不是笑，而是面无表情地问他，“为什么让我活着？老天爷这么折磨我，不就是想让我死么？他赢了，霍青他赢了，</p>

我不想再面对这些事了，我不想再活着我求你，让我走吧。”</p>

霍青一如既往的沉默，整日整夜的陪着她，她不肯吃饭，以绝食相逼。整个人都瘦骨嶙峋，几乎虚脱。</p>

他跟她耗了三天，第三天他跟她说：“没人非要你死，也没人逼着你活着。如果老天爷真的想让你死，就不会让我把你救活。李夕，没人欠你，你也不欠任何人。可是如果你自暴自弃，你就再没机会见</p>

到李雨笑着的样子。只要你有希望，她就一定会醒。就好像我看到你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想的一样，我知道你一定会活着出来，然后你就真的没事了”</p>

直至如今，李夕都不曾再害怕什么。因为她明白这世上最痛，莫过如此。</p>

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如影子般没日没夜地吞噬她仅存的坚强，直至一丝不胜。</p>

沈岩端着食盒去房间找她的时候，看到的只是空落落的床铺。他推开门沿着花房的栏杆去找，果真在栏杆上找到她。</p>

他记得上次来这的时候，看到她和霍青站在这里打情骂俏。</p>

挥去不想提及的回忆，他想上前喊她回房间吃些东西。医生说她严重贫血加上过度疲劳，才会导致现在身体虚弱，居然当着他的面晕了过去。</p>

可是步伐迈到一半，却又忽然止了下来。</p>

他的视线借着盘山公路上昏暗的灯光，移向她的手臂。</p>

那里绑着一条丝巾。</p>

先前送她去救治的时候，这条丝巾无意中被护士扯落下来。</p>

其实从第一面见他时，他就十分好奇。因为她从来只穿长袖的衣服，再热的天气也从来不见她把袖子捋上去。就算偶尔把袖子挽起来，手腕上也一定绑着这条丝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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