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和酒 第484章 难不成是离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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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完和程辰的微信聊天，林哲瀚走到浴室，对着镜中的颓废男人看了半天，黑得发亮的皮肤，不修边幅的穿着，越来越长的头发还有下巴冒出的黑须，他笑笑，拿出剃须刀，对着镜中开始认真剃起胡须。

他今年32岁，如果没有记错，那小丫头应该已经23岁了，男人三十一枝花，为什么她会叫他大叔，还得从十年前的旧事提起。

十年前，洛杉矶国际机场。

林哲瀚在机场送别友人，他们这帮留学生，刚读完大学就开始陆陆续续回家接管家业，只有他选择继续留在a国，家！这个字，早在他离开的那一天就被封藏起来。

戴上墨镜收拾好失落的心情离开机场，出正大门，一个着制服的黑人保安正被一个女孩缠着。

只听见女孩又是英文单词又是中文外加一些搞怪的手势，生生将那个黑人看得傻了眼。

已经快走到自己的车子旁，林哲瀚还是没忍住好奇回头打量那女孩，白晳的皮肤高高束起的马尾，一件红色的短袖配背带牛仔短裤，圆圆的脸蛋急得红扑扑的，她应该还未成年吧？

这么小年纪的女孩怎么会出现在机场？难不成是离家出走？

林哲瀚越想越不对劲，他不是四好青年，但对于孤身在外的华人总会多一份怜悯心，更何况对方还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走近几步，拍了拍女孩的肩膀：“丫头，你想做什么？你的家人呢？”

听到有人说中文，程辰一脸惊喜的转过头，她不过是从洗手间出来而已，瞬间就迷了路，才刚进高中而已，那些个鬼英文认得她她却不认得他们，幸好居然碰到c国人。

但惊喜很快变成惊吓，眼前这男人足足比她高了两个头，水洗发白的牛仔裤和灰色上衣，茶色的蝙蝠墨镜遮住了大半个脸，妈妈说在国外也有不少坏人，眼前这个男人让她瞬间联想到人贩子。

没有发现程辰的心理变化，林哲瀚和黑人保安说了几句英文，那黑人保安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离开。

回过头，林哲瀚准备和程辰再说点什么，却发现这小姑娘脚底抹油想溜，他更加确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像拎小鸡一样扯着她的背带，林哲瀚用略带怒气的声音说道：“走！跟我去一趟警局，小小年纪居然学会离家出走，谁借你的胆？”

“离家出走？大叔，你误会了，我不是离家出走，我是和家人走失！”

程辰大着声音解释，二人一拉一扯的架势也引来了不少路人驻目。

林哲瀚皱了皱眉头：“大叔！我有那么老吗？”

“好，不叫大叔，叫大哥行了吧？大哥，你误会了，我不是离家出走，我是迷路……”

但是任凭程辰怎么解释，最后还是被林哲瀚给拉到了警局，二人大眼瞪小眼在警察局坐了一下午，误会直到程辰的家人来才得到解除。

林哲瀚到现在都记得当时程辰瞪着自己那愤怒的小表情，一转眼，十年过去了，小丫头都大学毕业了，只是国内那么多公司她不进，为何偏偏想进时美？

收回思绪的林哲瀚剃完胡子，客厅里电话声音传来。

“喂！哲瀚！是我，爸爸！”

林哲瀚握着电话，听到一个久违到已经陌生的声音。

林立民见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咳了两声：“在听吗？”

“是，我在，您请说！”

冷漠，疏离，客气，这些年习惯了一个人，林哲瀚已经忘记用何种方式和自己的父亲对话。

感受到儿子的冷漠，林立民怅然若失：“你妈她可能不行了，能赶回来见她最后一面吗？”

一段冗长的沉默过后，林哲瀚挂断了电话。

屋内音乐还在响，林哲瀚起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坐在吧台，点了一根烟，烟雾中看不清他的真实表情。

另一头，林立民握着电话听到里面传来的滴嗒忙音，一眼悲戚望着白色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

“素英，这么多年过去了，哲瀚他还是不肯原谅我！”

女人没有反应，紧闭着双眼面容安详像睡着了一样，病房内能证明还有生命体征的东西除了那一堆滴滴作响的仪器以外再无其他。

s市，国际机场。

一身黑的林哲瀚从出口推着行李走出来，在a国生活了二十年，突然回到祖国的怀抱，感觉有点陌生却又伤感，人说近乡情怯，大抵指的就是他这种心态吧。

张望了四周，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一袭白裙的宋子涵正一脸含笑看着他。

“终于舍得回来了，我以为又要趁休假去加州才能见到你，不错，今年我的年假可以省下来不用去a国了！”

离开林哲瀚的怀抱，美目流转，宋子涵娇嗔着向他投诉。

“我以为没人记得我，你能来接机，甚感荣幸啊！”

二人边说边笑，直到进到地下停车场，林哲瀚主动坐到驾驶位：“我来开车吧，你的车技我可是见识过。”

“五年前的糗事你还记得，放心！我现在开车技术可好了！”宋子涵露出一抹娇羞的笑容，自觉坐到副驾驶。

发动车子，林哲瀚握紧方向盘：“先去医院吧！”

“哲瀚，阿姨她……”

宋子涵眼露忧伤欲言又止。

林哲瀚转头有些不敢置信看着宋子涵，见她点头，他能听到内心崩弦断掉的声音。

终究是没赶到见她最后一面不是吗？林哲瀚用力踩住刹车，整个人重重靠在椅背上低头不语。

能感受到他的悲伤和无奈，宋子涵伸出手轻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宋家和林家是世交，她从出生就认识林哲瀚，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小时候的林哲瀚调皮爱闹是他们那一伙人中的混世魔王，后来林叔叔在外面有了女人，整个林家天天阴云笼罩，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林哲瀚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这种改变持续到他出国。

宋子涵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看到过他发自内心的笑过，至少在她面前他从未笑过，这些年他一人在国外生活，像是与世隔绝了般，宋子涵发现不管她用尽多少力气，却始终走不进他的内心。

人生有两大悲事，失去爱人和失去亲人，丧母之痛让林哲瀚终于肯卸下冷漠的面具，看着被悲痛笼罩的男人，宋子涵心生希翼，或者这一次他会留下来？

来葬礼吊唁的宾客非常多，商界、政界还有文体界的不少大佬也纷纷露面，偌大的礼堂人们进进出出。

林哲瀚穿一袭黑色西装，胸口处别了一朵白色的雏菊，他面容憔悴，却举止沉稳得体，在父亲的介绍下，众人也认出这位就是林家出国多年的准继承人。

“林少爷这次回国应该会接手集团工作吧？”

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语带试探朝林立民打听消息。

林立民望了望儿子：“我倒是想他留在国内接手集团，我年纪大了，精力也越来越不如从前了，但孩子们有自己的想法，随他们去吧。”

眼镜男笑笑拍了拍一旁林哲瀚的肩膀：“好好考虑回来帮你爸爸吧，现在的市场需要你们这些喝过洋墨水的管理人才。”

林哲瀚礼貌点点头，林立民眼中那抹期盼之色并未逃过他的眼睛。

葬礼持续了三天，母亲的骨灰最后葬在了s市最好的墓园，看着墓碑边上一块空出来的空地，林立民语带感慨。

“我这一生亏欠你母亲太多，生前没好好对她，但愿死后能和她葬在一起。”

理了理西装衣领，林哲瀚选择忽略掉父亲突生的伤感：“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死后再来忏悔你不觉得太迟？”

说完这句话，林哲瀚大踏步离开，小时候，他看了太多次父亲离家的背影，长大后，轮到父亲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回到酒店，林哲瀚开始收拾衣物，他订的是明早回a国的飞机，事情已经办完，自己似乎没有更好的理由再留下来。

宋子涵坐在沙发一侧静静看他收拾东西，昨晚林叔叔找她谈了很久，希望她能劝说林哲瀚留下来接管集团事业，私心话，她比林立民更希望他留下来，但这样一个如云烟般捉摸不透的男人，她真的能留住他？

“哲瀚，你真的不打算留在国内？”

“嗯，我还是习惯国外的生活。”

“林叔叔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差，公司的事情他也是强撑着在打理，这次阿姨过世对他打击非常大，如果你再一离开，我怕他会顶不住。”

收拾衣物的手顿了顿，林哲瀚哪会不知道宋子涵的用意，这次回来，父亲的变化确实很大，看他微弓的背还有拿杯有些颤抖的手，即使曾经再恨此刻也变得苍白无力。

见他犹疑，宋子涵打起精神：“你没见到阿姨最后一面，当时我在病床边上，阿姨的遗愿就是希望你能回国接管公司，叔叔不说是他因为对你心含愧疚，不想给你造成负担。”

“好了！子涵不要再说了！”

林哲瀚出声打断宋子涵的劝说。

宋子涵站起来，走到林哲瀚身边，眼神坚定看着他：“结止到现在为止，集团旗下各个公司的营业额都在下降，你还记得时美广告吗？那可是你妈当年一手创办的公司，现在因为内忧外患，公司内部管理一片混乱，难道你忍心看着阿姨的心血随她而去吗？”

时美二词让林哲瀚愣了一下，他转过身正视宋子涵的眼睛。

“子涵，让我一个人静静，明天我会给你我的答复。”

熙熙攘攘的人群，扑鼻而来的腥味，程辰同学一脸苦逼的跟在母亲大人屁股后面逛菜市场，用程女士的话说，老娘养你到二十几岁，还供你上了大学，与其让你找不到工作在家里躺尸不如为这个家做点贡献。

如果陪老妈买菜是做贡献，程辰宁愿选择陪她老人家去跳广场舞。

“接电话啊，接电话啊，再不接电话我就拿刀砍过来了，砍了，真砍了，啊！哦！也！”

诡异的手机铃声成功吸引了猪肉档大叔的注意，他正手拿砍刀，腰系围裙，一脸横肉凶神恶煞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

打了个哆嗦，发觉是自己手机响，程辰赶忙从包里掏出手机，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在屏幕上跳动。

一般情况下看到没存名字的电话号码她都会果断挂掉，但是因为铃声太大风骚猪肉大叔模样太嚣张，她一个心急就摁到了接听键。

“喂！”

粗鲁的声音让握着手机的林哲瀚皱了皱眉，他看了看号码，有些不确定问道：“您好，请问是程辰小姐吗？”

没听出是林哲瀚的声音，程辰没好气的继续大吼：“如果你们想要卖房，不好意思老娘没钱，如果你们想找我贷款，不好意思，老娘不缺钱，如果你们想让我买保险，不好意思，老娘身体好着不用你问候……”

听到这里，林哲瀚终于确认电话那头是程辰了，这丫头！讲话中气十足，说话不带逗号一串接一串像放鞭炮一样，有点意思。

“如果我是想请你吃饭呢？”

“吃饭的话就……”等等！不对啊！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啊？程辰有点反应不过来，现在是早上时间九点，怎么算大美帝也是晚上啊，而且这手机号码归属地是s市的，难道大叔回国了？

“啊……”

某人的惊喜尖叫声瞬间穿破整个菜市场，程妈妈正拿着一只猪脚研究猪毛是否烧干净，被女儿吓得手一抖，猪脚滑落地上。

“大叔，是你吗？真的是你啊！你回国了吗？天啦！让我静静，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握着手机的林哲瀚被语无伦次的程辰逗得哈哈大笑，坐在他对面的宋子涵放下咖啡杯，看着笑得如花的男子，以为自己是眼花看错了。

见宋子涵在侧，林哲瀚朝她做了个手势起身走到外面接电话：“小丫头，大叔回国了，十年没见你，不知道你长高没有？还是说有男朋友陪伴在侧不方便和大叔吃饭？”

程辰握着手机，激动得直点头，距离和林哲瀚国外初遇已经整整十年，这十年，他们从书信往来到后来的邮件往来再到近两年的微信往来，虽然看过彼此的近照，但却一次真人也没见过，他突然回国，可不把她给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