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阙 第四百五十八章 非人的改造

“这是，之前在外围区上空出现过的粉红色天幕？”里见莲太郎坐在窗口，看着远方渐渐弥漫的粉红领域感叹道。

“颜色很像，但是气息完全不同，外围区的天幕出现时，里面蕴含的是许许多多残暴的星点，就像是一个大型的猛兽饲养园。而现在这道天幕，太平淡了，没有一丝的凶狠，就像是某种自然奇观，明明能看到绚丽的色彩，却感受不到里面有任何气息的波动。”

天童菊之丞的感知能力比莲太郎强了好几倍，当时外围区被“洪妖之祸”笼罩的时候，他也在场，那个时候陈小妖的领域是为了封锁自卫队和民警联队的撤退路线，所以出手非常狠辣，连带着领域的气息都残暴了很多。

但这一次，陈小妖并没有使用什么狠辣的招数，面对上千名没有感情的机械士兵，普通的召唤物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因为他们没有人类的感情，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恐惧。

陈小妖现在做的，就是赋予他们临时的情绪，或者帮助他们，找回在改造过程中失去的宝贵财富。

“老大和副团长的动作开始了，沐风，你在天上看得很清楚，给我们说说吧，现在第一区到底是什么情况？”

修罗鬼面在地上有些无聊，刚刚解决了几波不长眼的机械士兵之后，那些家伙就主动避开了这个区域，原以为会拿出什么秘密武器，谁知道这帮家伙还没来得及有动作，就全都被陈小妖给控制住了。

陈小妖的“媚者无双”领域几乎囊括了所有已知领域型天谴者的能力，而且还进行了上千种不同的组合，大部分都因为能力属性的不相容或者是能量形态的抵消而失去了原本的威力，但也有很多成功的合成案例。

而根据天谴者联盟在三年前对她的统计资料上看，现阶段陈小妖媚者无双的变化形态一共有一千五百多种。她便是当今世上公认的领域型强者第一人。

“我看看，副团长的领域已经笼罩了整个第一区，普通人好像没什么变化，但是那些机械士兵，他们的情况很奇怪，一个个都站在原地不动了，但是我观察他们的身体变化，又不像是陷入了昏迷或者瘫痪状态，基本功能都还在正常运转。我靠近的话，他们还有朝我射击，但是如果没人靠近，他们就会像被定住一样站着不动，嗯，感觉像是被某种精神力量给干扰了……”

沐风都没看出来的东西，其他人就更看不懂了，陈小妖的领域能力千奇百怪，即便是阳默轻舞的人也没有摸清楚她到底掌握了多少能力。

但眼前这种情况还是非常诡异，就像是沐风说的，看上去是某种精神力量干扰了这些机械士兵，但是照理来说他们都是被电脑控制的，别说精神之海，就算是情绪也不应该拥有才对，怎么现在都像是着了魔一样。

看出领域效果的，就只有邱阳一个人，或者说，这是他看到机械士兵后就设计好的陷阱。

“和你估计的一样，这些人……脑子有问题。”陈小妖在称帝封锁了第一区之后，便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话听起来像在骂人，还是说的专业点吧。你应该在这些人的脑部，发现了精神之海残留的痕迹吧？是不是很不可思议啊？”邱阳在很早之前就和这些机械士兵交过一次手，那时候的他根本就没想那么多，但在击退蛭子影胤之后，他就花了点时间在这些废弃的“残骸”身上。

一检查，出来的结果就吓了他一跳，在所有机械士兵的脑部，他都找到了精神之海残留的痕迹，由此，邱阳想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果。

眼前的全机械化士兵，根本就不是什么纯粹的机器人，而是由活生生的人改造而成的。

一个人身上究竟有多少器官可以替换成机械？这个问题曾经是机巧型天谴者们的专属课题之一。

这么多年过去了，医学的发展中使得机械器官越来越多的应用于医学事业，即便不是天谴者，普通医生也有能力给病人换上制作精美的机械器官以延长生命。而机巧型天谴者，甚至能够制作出机械躯干和四肢来维持病人的生首发

但是，有一个地方是机械永远无法涉足的，那就是大脑的中央，那个神秘的，至今未曾完全破解的地方——精神之海。

那里是连精神型天谴者也难以涉足的地段，除非达到了灭世级，否则他们也无法对精神之海受损的同胞进行治疗，只能采用常规的治疗手法保证患者体内的天谴之力处于平衡状态，然后利用天谴之力的自愈能力帮助伤者从精神创伤中恢复。

而对精神之海的改造，至今无人完成，那是连四位阳默轻舞创始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而这个世界，居然有一位科学家做到了这一点，想到这里，邱阳心里感到的不仅是震惊，还有发自内心的愤怒。

只需要稍微使用天谴之力去探查就能发现，如此量产化的“人造机械士兵”在转化过程中遭遇了多少痛苦，普通人无法探查到精神之海的存在，所以这项改造必然是蛮横地取走了被改造者的大脑，转而用智能化晶片和集成光脑来代替。

而偏偏，精神之海是人体最神秘也最固执的器官，它本身是栖身于大脑中的，但大脑的消亡并不会导致它的消失，它会重新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即便是没有了大脑组织的保护，它也会停留在头部，固执地坚守着自己的使命。

目前所有天谴者一致认为，人类的灵魂就栖身在精神之海中，保护灵魂不受伤害，并维持一个人最基本的情感和性情，这便是精神之海的基本职能，普通人的精神之海，也就只有这少许的几个作用。

可精神之海的维持也是需要能量的，想要继续自己的使命，大脑是不可或缺的，机械士兵的改造者自以为摘除了大脑，人就彻底宣告死亡了，殊不知灵魂仍旧停留在头颅的深处，仍旧能感受到机械改造所带来的痛苦的绝望。

那是在抹除了一切记忆、情绪、人性之后，所留下的，最本质的痛苦。

当然，这些痛苦最终会伴随着精神之海的消亡而一同散去，但这并不是一个痛快的过程，精神之海的消散是十分漫长的，在这漫长的过程中，那些痛苦始终伴随着这些失去一切的灵魂。

而现在陈小妖正在做的，便是利用领域重新为这些灵魂打造一个栖身之所，暂时恢复他们作为人的记忆、情感和性情。

这样的做法会燃尽他们灵魂中最后的一点力量，再之后，他们就会彻底消失，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魂飞魄散”。

那么在这最后的时光里，他们会想要干什么呢？

很简答，他们会复仇，会找到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用他们能想到的最痛苦最没有人性的做法，惩罚那个糟践生命的狂徒。

邱阳，会为他们打开复仇的大门，指引他们，找到那个应该承担一切的罪人。

不过在这之前，他要去拯救一个可爱的女孩，这件事情原本应该是沐风来做的，可惜，那小子在追逐的时候“手下留情”了，又或者说是因为邱阳的特意交代，反倒是让自己的队友束手束脚了起来。

最后，这项“艰巨”的任务还是要由他亲自完成。

“那么，媳妇儿，唤醒他们的任务就拜托你了，我要去寻找那个，我应该拯救的人了。”

“去吧，温柔点，别把孩子吓着了。我可不想看到一个花容失色的妹妹。”

第一区的边缘地带，缇娜看着眼前残缺不全的小队，重重地叹了口气。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次的行动都彻彻底底的失败了，教授布置下来的目标没有一个完成，圣天子现在还躲在官邸中被保护着。放置在她身边的那枚暗子，现在也和安蒂一样失去了联系，而原本应该埋伏在官邸附近的特战小队，在和自卫队以及官邸前的敌人战斗过后，大部分都已经倒下了，剩下的，武器弹药也渐趋枯竭。

想到安?兰德那个变态，缇娜还是忍不住有些不寒而栗，疯子发起怒来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在场的人中，除了她以外怕是没人能活下来。

真是可耻的失败，安蒂要是在场的话，一定会气得跳脚的。

突然，周遭的声音全都消失了，像是突然被扔进了一个真空的笼子，明明周围的景物还在变动，身边的人还在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但是，声音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好像是有人抹去了周围的音波。

一个人影从天上缓缓落下，缇娜转过头，手上已经拿上了一把准备好的匕首，虽然没有声音，但对方并没有掩盖自己的气息，她快速转身朝着敌人刺去，然后，手腕就被一股力量给握住了。

“好久不见，缇娜。很独特的欢迎方式，我喜欢。”

寂静的空间又活了过来，缇娜已经被人抱在了怀里，当啷一声，失去力量的匕首就这样落在了地上。

“哥哥……你终于来了。”

小萝莉的声音早已带上了哭腔，充满喜悦的泪水打湿了邱阳的衣襟，他站在原地，任由缇娜发泄着自己的情绪，一直到女孩收敛住自己的哭声，抬起头看向他的面庞。

两人对视了一眼，仿佛回到了从前的时光，她从华丽的门庭中缓缓走出，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为她做到了身为兄长能做的一切，不仅交给了她很多战斗中技巧，还给了她从未感受过的温暖和爱惜。

在他身边，她从不需要刻意地战斗，反倒是像个没长大的孩子，默默地跟在他身边，看着他在千军万马中来回穿梭，在蛮荒平原上纵横驰骋，在浩瀚星海中运筹帷幄。

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哥哥，创造了一个接一个的奇迹。

那就是一场美丽的梦，让她久久不愿醒来，知道两人分开的那天，他像变魔术似的拿出了一枚珍贵的发卡，亲手戴在了她的头上，并给了她一个看似荒诞，却又无比真实的承诺。

而现在，换做他跨越千千万万个世界，来履行他的诺言了。

“走吧，缇娜，我们该回家了……”

小萝莉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这片氛围中，直到不远处的爆炸声，把她拉了回来。

周围的特战队员们仍在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不，应该说是看着她身边的这个少年，他们原本应该是无所畏惧的军人，即便是在无路可逃的绝境，都应该拿起武器勇往直前，但在见到邱阳以后，他们的动作，思绪全都在那一刻停滞了，剩下的就只有战栗和绝望。

邱阳抹去了这片空间的痕迹，虽然在场的人还能看见周围的景物，但实际上，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脱离了他们熟悉的世界，声音的中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现象罢了。

“这些人，该怎么处置？”邱阳拉着缇娜的手，微笑着问道。

缇娜看着眼前这些陌生的面孔，想到了安?兰德那张丑恶的嘴脸，又想到了自己曾经遭遇过的那些折磨，还想到了曾经在她身边，最后却人间蒸发的那些可怜的孩子。

她的面容越发冷峻，最后变成了绝对的默然，最后扫视了一眼这些战士，她冷冷地说道：“都杀了吧，这里没有谁，称得上无辜两个字。”

邱阳仍旧保持着灿烂的微笑，甚至还满意地点了点头，只见他大手一挥，身体周围便绽放出了大片的金光。

这些光芒在瞬间穿透了士兵们的身体，但却没有引发任何的不适，没有流血，没有痛苦，甚至都没有触发这些人神经的反应，光芒仅仅是穿透了他们的身体，然后便渐渐消散。

每个人都露出幸福的笑容，他们想到了自己心中最想看到的那个人，然后那个人，就真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甚至还伸出双手，面带微笑，呼唤他们走到身边去。

然后他们就真的走了过去，拉着思念的手臂，一同走向了充满阳光的未来。

失落的空间重新回到了正途，邱阳拉着缇娜的手看着官邸的方向，两个人都没有回头，而是面向满是硝烟的战场，从容而恬静地缓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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