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阙 第两百零四章 化茧成蝶

“玩家手部进入高温区域，每秒造成3000点伤害，玩家拥有中级元素抗性，高级亡灵守护……系统受到干扰，警告……玩家……无法……”

邱阳感觉自己的双手像是放在炭火上炙烤一样，一开始是剧痛，之后麻木，最后失去知觉，接着又是更加剧烈的痛楚，每往前一厘米，这样的痛苦就要经历一遍。

按理来说游戏是有痛觉保护机制的，就算没有，精神保护机制也会让玩家中断游戏，但从刚刚的提示来看，游戏系统显然是被莫名的东西给阻隔住了。

但现在必须要唤醒音无朔，森林之风已经要撑不住了，邱阳有预感，如果现在不把音无朔拉回来，最终boss怕是要立刻易主。

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邱阳终于碰到了音无朔的双肩，他用力地摇晃着音无朔的肩膀，直到疯狂的少女终于恢复属于自己的意识。

看了看血量，要是再过一分钟，邱阳就要挂在副本里了。

即便是血量停止了下降，邱阳的双手也已经化为了一片焦黑，要不是玩家的数据身体绝不可能失去形态，现在的他估计已经和那些ahm一样变成蒸汽了。

鹦鹉说的记忆像断了线的风筝无论如何都连不起来，眼前是一片难以入目的惨状。

是谁干的这种话，音无朔根本就不敢宣之于口。

“啊……我……我到底……”

“已经够了，都结束了，朔。”邱阳现在全身都处于封印状态，双手被烤熟的情况下他连施法动作都无法完成，自然不可能使用技能。

好在还剩下有一些战斗绷带，在系统的帮助下他快速完成了包扎，然后用包得像木乃伊一样的双手扶住了几乎就要摔倒的音无朔。

“邱阳……我……我刚才……”

朔的舌头像是打了结一样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同时双腿也在不停地颤抖，根本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朔。”赤人珠绪一脸担忧地走了过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宽慰面前的友人，刚刚那种景象，已经超越了她对音无朔的认知。

以前的朔也用过类似的能力，但从未向今天这样，把战场清理地如此“干净”。

“珠绪，还有绘留，宿舍那边就拜托你们了，召集存活的同学们，去救助废墟下的伤者。”

虽然难受得想要呕出血来，但音无朔还是坚持把事情交代完了。

“……嗯，我知道了。”

两人走后，朔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身体，然后面色苍白的蹲在了地上。

敌人已经没有了，就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ahm的所有战士都已经被全数歼灭，战斗已经结束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救出伤者。

“菱吾，正面战场就交给你了。”成田真理和菱吾交代了一句，同样站到了音无朔的身边。

靠墙的角落里，音无朔面对眼前的惨状止不住地发抖，整个人都陷入了怀疑和恐惧之中。

成田真理想要说什么，却被邱阳制止住了。

“成田，你先稍等一下吧，朔的问题就让我来解决行了，黄泉时乃现在还不知所踪，我想一定有人知道她在哪，你可以找他们问问。”

剩下的这些学员里，也许就有人知道时乃的下落，另外，完甘千人那个家伙，现在也上了邱阳心中的黑名单。

不用说，ahm的武装分子能够长驱直入来到学园的宿舍楼前，一定是有内部人员的帮助。

至于是谁，那还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

“朔，你是第一次杀人吧？”

“邱阳，我……”

虽然满了淡红色的绷带，但朔还是能感受到这双手上传来的那种温暖的触觉。

“没事的，冷静下来，慢慢说。”

“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总有一天……会遇到不得不杀人的情况。身为至尊，自然要扛起保护学园的重担，所以，面对那些家伙，面对那些不但残害学园的同伴，还露出狰狞笑容的家伙，我的脑海中就只剩下无尽的杀戮了。”

“你不过是尽了自己的义务而已，杀戮有的时候恰恰是为了保护，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想要获得安静祥和的生活环境，就必须要用敌人的血肉来铸就，以杀止杀以战止战的道理，邱阳相信音无朔心里是明白的。“音无朔，你守护了学园，这就是你的责任，所以你必须扣下扳机。”

“不，不是这样的，我的心里，觉得杀人很有趣……我居然会觉得，杀戮是件很开心的事情。那些在我面前一边哭泣一边逃窜的家伙让我觉得很畅快，我甚至开心到想要把他们大卸八块，这种快乐，我是发自内心的。”

是的，邱阳也看见了，看见了那抹迷人的微笑。

“……你不过是因为第一次杀人陷入了混乱而已。”

邱阳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虚情假意，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有点不相信。但现在音无朔需要的就是这种假话。

至于刚才看到的那个究竟是什么，邱阳也努力让自己不去回想。

不过那种情况也确实太诡异了，音无朔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愉悦，正如她的自白那样，在蹂躏敌人的时候享受着杀戮的乐趣。

“……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个真实的梦境吗？”

“当然记得。”

“从很久以前，我的记忆就经常出现中断的情况……我在调查美鸟失踪事件的时候，偶然间看到了多年前的一起，名为206号事件的案子。经过调查之后，结果是……”

206号事件，这个多年来都为解决的悬案，终于还是在音无朔的面前暴露了。

在《淑女同萌》的四条故事线中，都存在这起事件的影子。但是，邱阳清楚地记得，原本属于音无朔的这条故事线里，206号事件的凶手并不是她，她也不应该露出现在这副悲怆的表情。

“那是梦，一切都只是噩梦而已……”邱阳不想听下去了，他不愿相信，狡猾的系统逆转了这起事件真正的凶手。

“我认得，这起事件里全部的死者我都认得，他们就是那些出现在我梦里的，死亡的面孔。”

她紧紧抱住了自己快要冻僵的身体，发出了近乎哀嚎一样的悲鸣，那撕心裂肺的声音深深地刺进了邱阳的心里。

太像了，这种声音，邱阳在每一个天谴者的身上都听到过。

这是充满了恐惧与不甘的低吼。

该死的命运，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喜欢捉弄那些本就遍体鳞伤的人。

音无朔的孤高让她即便是遇到这样的事件都没有流下一滴眼泪，但邱阳的心中却早已经充满了悲伤。

“对不起……在这种时候，说了奇怪的话。”

“不，没事的。”

“邱阳，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全力完成。”

“如果我，变得不再是从前的我了，请你一定要亲手……”音无朔的诉求宛如真挚的期待，让邱阳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我知道，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击败我的，无论我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音无朔微微扬起的小脑袋上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即便是这种从悲伤中硬挤出来的笑容，都是那样的迷人。

“你，空子，绘留，珠绪，这所学园的大家……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想成为毁灭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我明白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亲手将你……”

邱阳解开手上的绷带，原本漆黑色的表皮已经恢复如初，看上去就和刚刚长出来一样的白嫩。音无朔拉住邱阳的双手，从地上坐了起来。

“玩家接取特殊事件：化茧成蝶”

“事件内容：清除不稳定的音无朔。”

“事件奖励：副本最终评价上升一个级别，玩家副本声望级别提升至归心，1000命运点，100世界点，史诗级装备一件。”

就像是卸下了心中的重负，音无朔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可两人话音刚落别处又传来了一阵怒吼声，而且听上去都很年轻，明显是幸存的学生们。

“杀了他们！”

“为枉死的同学们报仇！”

“畜生！我要把你们剁成肉泥！”

本以为ahm的战士已经被全歼了，但似乎还活着几个人，这些极少数的人自然没办法和hmi对抗，他们很快就被控制住，拽到了众人的面前。

幸存的学生们心中都燃起了熊熊怒火，敌人夺去了他们的一切，杀掉了他们的友人和同胞，现在想要手刃仇敌，这是在正常不过的愤怒。

身为皇冠的珠绪和绘留都已经无法压制这种滔天的愤怒了。

“……邱阳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朔，你现在的状态，还是不要插手了吧。”

“没事的，这毕竟是我的职责。”

学生们怀着正当的愤怒朝被控制的ahm战士冲去，而音无朔则是保持着一如既往坚强而高贵的姿态挡在了他们面前。

“都给我住手。”

“首席！音无同学！为什么要保护他们，这些人杀了我们的同伴啊！”

“战斗已经结束了。没有必要再制造更多的杀戮，这些人会被拘禁起来交给有关部门。之后的事情，我们没有资格再插手。”

“这些家伙杀了我们好多的同伴和朋友，现在居然要把他们活着交出去？开什么玩笑！我要他们现在就付出自己的性命！”

“我说了住手！”

无论是暴露的学生，还是皇冠成员们，乃至邱阳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个高贵而坚毅的少女身上。

“我们是谁？是光荣的至尊学园学生！拾起你们身为至尊的尊严与骄傲，想想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去做那些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即便是难以忍受也要坚持下去，如果这样下去还是不能接受，那就走过来，放倒我音无朔！”

一切再度回归了寂静，有人在小声地抽泣着，也有人因为心中的不甘而咬牙切齿，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挥下自己的拳头。

不过，从另一个方向又来了一批气势汹汹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