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武神帝 第446章 你的手指呢？

江满月？

是她！

她怎么会来？

忽然间，空气一片沉寂，南少宸下意识的就要甩上门，看着江满月的目光充满了紧张。

而下一秒，一道遒劲的手臂轻而易举的抵住了门板，穿着浅色西装的慕岚站在她身侧。

他和她并肩而立，身姿笔挺而修长，视线慢慢地落到南少宸身上。

“好久不见。”慕岚云淡风轻的打招呼。

空气里的尴尬少了那么一丁点，南少宸看了看他们两个人，泄气一般的收回手，侧身站向了一边。

他脸上都是冷淡而疏离的神色，仿佛什么都不在乎。

江满月没办法把眼前这个胡子拉渣的男人想成那个光芒万丈的影帝，他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一手袖子挽着，棱角分明的五官在灯光的映照下也掩不去那颓废和萎靡，一双眼都是死气沉沉的，像一捧即将燃尽的火堆。

江满月的视线慢慢地移到客厅里，她最先迈步走进步，旁边没摆放鞋柜，显然也是没有换鞋的必要。

客厅的东西很少，一张深色的沙发，茶几上放着一桶刚刚泡好的泡面，看来是还没来得及吃。

而她经过垃圾桶边，侧眸看了一眼，垃圾桶里都是快餐盒子，屋子里有一种浓浓的烟味，有些呛人。

她却觉得鼻子没有不舒服，不舒服的地方是她的心，那里闷闷的疼。

她看着茶几上的泡面，慢慢地攥紧了手指尖，“你就吃这些东西吗？有买菜吗？我来做饭。”

闻言，南少宸和慕岚都是一惊，不过南少宸并没有多大的欢喜。

他唇角扯开，潇洒的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

“没打算在这里久待，没有买菜，没有米。”

他端起那桶冒着热气的泡面，一点都没有局促不安，反而笑着开口：“满月，你什么时候也这样挑剔了？快餐和泡面有什么不好呢？”

言语间，他嘴唇的血色慢慢地褪去，机械的一张一阖。

他没有一点不自然，胃口很好的吃自己的泡面，完全就把慕岚和江满月无视了。

他拿着叉子的手指有些僵冷，心跳都是缓慢而沉重的。

“能有吃的就很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我连垃圾桶都翻过……”

他笑了笑，没有那种勾人的邪魅玩味，反而满是灰暗和阴郁。

江满月低垂下头，手指甲都掐入了肉里。

南少宸说得一点都没有错，他以前一直是流浪儿，翻垃圾桶都是好的，还能和狗抢食。

他因为患病，体形很肥胖，别人自然是不会给他吃的。

一直都知道他的童年过得很苦，如今听他这番话，她的眼圈红了，心口像被人撒了一把盐，针扎一样的疼痛开始蔓延。

“坐啊。”他浑不在意的吃着泡面，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点，撇了撇沙发，“你们两个是嫌弃我这里不成？”

江满月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慢慢地坐在了沙发的一侧。

慕岚紧随其后。

南少宸吃得很香，眼底带着满足，他偶尔会看江满月两眼。

“你们……有事？”很长一段时间里，客厅里除了他咀嚼吞咽的声音便只剩下沉默，南少宸终究是沉不住气了，“找我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缓而慢，声音带着惯有的沙哑。

江满月终于从回忆里抽身，她逼退眼眶里的泪意，沉默了一会。

“后天是我哥哥和绮罗结婚的日子，南成天要回来了，你不能在住这里。”

南少宸哦了一声，自动把江满月这话理解成了关心。

她的意思就是让他趁早离开这里吗？

“你若是愿意，我会送你离开这里。”一直没做声的慕岚也淡淡的开口。

要不是江满月在乎南少宸，他不会来多管闲事。

她若是在乎的，不管有多难，他都要为她保住。

南少宸抿唇不语，定定的望着红着眼睛的她。

他的声音发颤，“离开这里，我又能去哪儿呢？”

他如今不过是能过一天是一天，他知道南成天那么多秘密，曾经为南成天做过那么多恶心龌蹉的事情。

就算南成天放过他，总有一天他的一切都会败露。

他会坐牢。

正义容不下他，南成天容不下他，他在黑与白的世界里苦苦煎熬。

他浑身是阴暗和肮脏，可他这样的枯骨竟然向往太阳。

他感觉得到自己站在悬崖之上，稍不注意就要跌得粉身碎骨。

逃得了南成天的追捕，那么正义的审判呢？警察呢？

空气有短暂的停滞，仿佛都凝固了。

江满月当即就乱了心神，声音带着哭腔，“不管去哪里，只要离开这里，让南成天永远找不到你，都可以。”

“然后呢？”南少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视线从她清丽的脸庞扫过。

江满月怔住，“什么然后呢？”

他接过她的话，忽视胸腔里那股钝疼，茫然的环顾四周。

“我是不是要一辈子都这么逃下去？”他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发出，嘶哑而无力，仿佛早已经屈服于这命运。

他明明已经对生都失去了希望，整个人就像提线木偶一样，僵硬而机械。

可他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但是那股漫天的悲怆从他的眼睛里跑出来了。

一辈子逃下去，一辈子都要做一个见不得光的人。

等南成天死了，他又要开始躲警察吗？

算了吧。

他累了，倦了，痛了。

如果早知道生命的尽头是死亡，如果一开始就知道结局，他还折腾什么呢？

他已经不想跑了，就慢慢地等着死亡那一天的到来。

“慕岚，谢谢你们的好意。”他的音调很低，眼角也泛着猩红。

江满月眼睛里已经流出了泪，她难过的哭诉，“为什么不走？你该走的，慕岚答应送你走，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等南成天找到你，再对你下手吗？”

江满月扑在他面前，纤细发白的手指攥着他的衣领，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吼出来这一句话。

她不解，她甚至是疯狂的。

有生的机会，为什么不走呢？

她脸上的泪灼疼了他的桃花眼，他悲怆一笑，用衣袖去擦她的泪痕。

“傻丫头，哭什么？人这一生早晚都有一死。”

他语气里满是对于命运的无奈和顺从。

他这半生颠簸，下半生他不要再做南成天的棋子，他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江满月不嫌弃他，还能为他落泪。

他觉得……自己为她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哪怕，他要立刻去死。

他都心甘情愿。

江满月不明白，不是他不想逃，而是他逃得了南成天，却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南成天手里握着他做坏事的证据，虽说告发他，南成天讨不了好处。

但如果南成天用那证据来逼他回去，他宁愿去自首。

与其处处受制衡，像一条狗一样活在南成天的身边，他宁愿像一个人那样，有尊严的死去。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到底吃了多少苦啊！

为什么老天爷就不能对他好一点？

他的眼神很干净，袖子还是还在为她擦脸，江满月泪眼模糊间，瞥到了他右手缺失的小指。

她的瞳孔狠狠一缩，一根长针仿佛穿透了她的脑海。

她脑海中都是轰鸣的爆炸声，整个人像是受到巨大的刺激，颤抖的抓住他的衣袖。

泪，落了。

她眼前的视线清晰，清晰到那残缺的断指在眼前不断的放大，每一帧都像是按了暂停一样，要刻意把痛苦放大在她的眼前。

她哭到失去了声音，五脏六腑仿佛移位一般痛。

她听到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你的手指呢？”

那一指，是为她断的。

南少宸的眼睛充斥着红血丝，随时就要爆裂。

他试图把手抽回去，粗哑的说：“没事……没事……满月，我没事的，你不要哭好不好？”

她哪里还肯听他的话？她拼命的攥住他的手，手指抚上他残缺的断指。

她压抑不住的大声哭泣，脑海里是一片空白。

“你告诉我啊，你的手指呢？是谁做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