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圣都启示录 第十八章老夫子

站在窗户外边的宁乐天，小心翼翼的朝着私塾课堂里张望着。

见课堂里安静下来，他不由朝着那刚刚走进课堂里的高大身影望过去。

刚开始瞥见那道高大身影的时候，宁乐天还以为是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中年人。

直到再次细看，宁乐天才发现，进进私塾课堂的竟然是一位老者。

这是一个头发半白，颚有下着长长灰白胡须，额头上皱纹间沟壑分明的老者。

这老者就是周夫子么？宁乐天心中想着。

老者年纪大约有六十多岁的样子，一身浅灰色直裰，虽有些显旧却整洁干净，宽大衣袖中的双手十指瘦长，他左手向上托着几本书籍，右手握着一柄深褐色木质长约七寸许的戒尺。

这老者面色沉稳，高高的鼻梁，双眼深陷，一双眼睛却如鹰隼利目一般，有着犀利敏锐的光芒。

宁乐天只看了这老者一眼之后，他就感觉这个老者不简单，这老者与他在杨家村里见到的那些村老乡夫，有着截然不同气质。

乡野村夫，哪怕是再身材高大，也只能体现出生命的粗犷和野蛮以及强壮。

而这老者，乍一看身体强壮，给人有一种压迫感，可再多看一眼，却又让人感觉这老者很是平和、淡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儒雅气息。

这或许就是读书人与普通人之间的差别吧？宁乐天见到这老者之后，他心中生出这样的念头。

宁乐天害怕这老夫子现在就发现了自己，于是他稍稍低头退了一小步，躲在窗户的一边，朝着课堂里边偷看。

就只见，这老夫子在学子们问安之后，他轻轻挥了挥手让这些学生们坐下，而后老夫子将手中的书籍、戒尺都放在了授课用的书桌上面。

“昨日，老夫给尔等布置的课业，可都完成了？”老夫子目光一一扫过堂下的学子，他不疾不徐开口问道。

老夫子话音一落，就有好几名学子答应。

“夫子，昨日布置给学生的课业做完了，还请夫子过目，但有错处，望请夫子能不吝教诲。”

一名年龄约十六七岁的学生站了起来，手中拿着几张写满字的稿纸，朝着老夫子面前走了过去。

到了老夫子面前，这学生将写满文字的稿纸恭敬的放在老夫子坐着的书桌上。

很快，老夫子双手拿起写满文字的稿纸看了起来，老夫子看的十分认真，很快他便看完了。

“嗯，不错，比上次有了些许进步，但是仍旧有很多不足啊，有几处地方还有词意上用错的，还需改正，李硕，你看这几处地方……”老夫子看了看这名学生，他伸手指着稿纸上文章的几处地方说道。

这名叫李硕的学生，看年龄应当是这私塾当中年龄较大的一个了，如今已经在学写八股文了。

很快，老夫子一一指出了李硕所作文章当中不尽人意的地方，李硕连连点头朝老夫子致谢。

“唉，这等文章，也就初窥门径，若是放到县试当中，恐难入考官法眼啊。”老夫子轻轻摇头说道。

听到老夫子的话，名叫李固的学生慌忙低头，“谢夫子教诲，学生定会努力。”

“学如逆水击舟，不进则退，心猿意马，易放难收，求学之道在于坚持不懈，李固，你是这些年里在私塾‘玉竹轩’中为唯一能让老夫看到希望的人啊，明年的县试为师就指望着你了，你可得努力才是……”老夫子语重心长的朝李固说道。

“学生谨记夫子教诲，定当努力。”名叫李固的学生恭敬的朝老夫子施礼说道。

老夫子点点头，“下去用功吧。”

李固再次行礼，转身朝自己的座位走去坐下。

又一名十三四岁的学生拿着写着字的稿纸上来，这少年面上有些羞涩表情，他小心翼翼的将写满字的稿纸放在老夫子面前的书桌上。

老夫子双手轻轻拿起桌上的稿纸，而后他仔细的看了起来。

只几眼，老夫子便看完了稿纸上的文章，看完之后老夫子脸上顿时显出些不悦的表情来，仿佛放在他面前的文章不是文章，而是一盘难以下咽的糟糠食物。

那少年学生走到老者书桌前站定之后，虽是恭敬的低着头，其实却一直在偷偷注意着老夫子的脸色。

此刻，见老夫子脸色有些不悦，这少年学生顿时显出不安的神态。

“……唉，就连破题都错了，这倒也罢了，可中股是全篇之重心，你倒好，就连你所作之中股，老夫却也未能看懂其意啊，真是不知所谓……”老夫子指着稿纸上的文章，他看了看这名学生说道。

这少年学生听到老夫子的评价，顿时脸上一片通红，站在那儿明显是局促不安了。

”唉！你下去吧，再好好用功，千万不可懈怠，更不能因为今日之错而灰心，当更加努力才是。”老夫子轻轻叹息，朝这名学生说道。

“多谢夫子教诲，学生谨记心中，定当努力。”这少年朝老夫子施礼，便飞快的朝着自己的座位走了去。

接下来，又有几名少年学生上去，交出他们所做的文章给了老夫子，夫子一一给他们指点评价。

然后，又有一些年龄小的学童，拿着书本上去，来到老夫子面前。

“周通，你将昨日所学文章背来听听，不要慌神，休要东张西望……”老夫子抬头望着面前站着的一个七岁左右的小童说道。

“呃，好、好的、先生，我这就开始背……背诵……”这小童结结巴巴的开口答道。

老夫子不答话，只是一脸威严的望着这名小童。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不学……不学则……则……”

这小童背诵的是《论语》当中‘为政篇’的内容，先前几句倒是背诵流利，可到了后面却是结结巴巴了。

最后，这小童背诵不下去了，支支吾吾，半点也想不起来了。

“哼！不好好用功，手掌伸过来！”老夫子顿时一脸怒气的朝着小童喝道。

这小童顿时面如死灰，畏畏缩缩的将右手手掌伸到老夫子面前。

老夫子也不客气，更不拖泥带水，直接抓起书桌上的戒尺，就朝着小童手掌上面抽了上去。

“啪、啪、啪……”戒尺抽打手掌的清脆声响在课堂中回荡起来。

小童疼的龇牙咧嘴，却是不敢叫唤，也不敢将自己的手掌从夫子戒尺下面收回……

接下来，又有几名小童上去交作业，有背诵的，有罚抄写的，各不相同。

很多小童或是少年挨罚，有被打十戒尺的，也有二十戒尺的，数量各不相同。

最后，夫子的目光落在了坐在窗户边上的杨富贵同学身上了，貌似他是最后一个给夫子交作业的了。

看到这里，宁乐天心想着这杨胖子果然是个学渣啊！

就连老夫子都是最后才想起来他这渣渣，宁乐天心里不由一阵摇头。

“杨富贵，将你昨日要罚抄的文章交上来，让老夫看一看吧……”老夫子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