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奉打更人 第四百四十章 献祭破封

暗语之都的城墙再没有往昔的气势恢宏，在此世之恶如潮水般的侵袭之下，数次失守又数次夺回的外城却是遍布战争留下的伤痕。

城墙裂痕遍布，垮塌之处也不计其数，城防法阵更是早已崩溃，但每一名站在城头的黑魔族裔，其气势联结在一起所散发的昂扬战意，却是一时间让城下那些毫无理智的怪物不敢前。

“凭这样的炮灰也想冲进暗语之都，真是做梦……”伫立于城墙之的兰朵莉雅依旧保持着魔女独有的，藐视一切的语气，目光中灼热的战意也未有丝毫消退，但她此时的形象却已然证明着，纵是强大的魔女，在经历了一年不曾停歇的战斗之后，也无法维持往日的从容，“还是没有刘璃的消息吗？”

“抱歉，大长公主殿下，龙王界域传来消息，主人依旧在回归途中。”玛凯迪亚手持一柄长逾两米的巨型骨杖，静立于魔女身后。半生半死状态的他得到了原初之力的认可，对传承自刘璃的黑色符文的理解也愈发深刻，再加身处“死灵界”这样的主场，如此优势让他在这持续了一年多的防御战中，战绩比之魔女还要高出一成。

“呵，算了，相信我的学生不会让我失望。”看着城墙下再次变得蠢蠢欲动的敌人，兰朵莉雅一声轻笑，“这次你就不要出手了，省点力气留给下次黑潮吧。”

一层如黑纱一般的迷雾自魔女手中散逸而出，转眼间将战场遮蔽，狂嚣的笑声伴随雷霆的轰鸣，漆黑如墨的闪电将城外的大地犁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沟壑，超阶之威尽显无遗。

无数形态奇诡的敌人在这如天灾般降临的轰鸣中灰飞烟灭，就算偶有幸运的漏网之鱼，也在顷刻间被两道疾驰掠过的影子斩杀殆尽。雷霆轰鸣声中那微不可查的“喵喵”声揭示了两道影子的身份，一年下来，猫娘与魔女的配合也愈发默契了。

城外雷电交错，轰鸣不止，但这天威对暗语之都却是秋毫无犯。玛凯迪亚眼底藏有一丝忧虑，他承认魔女的强大，但如此频繁地施放超阶法术，凭借黑魔一族的肉身决计无法承担，他自己正是因为深知如此才不得不转化成半生半死的状态，以求更加契合“死灵界”的环境。然而他此时能做的，也只有祈祷刘璃尽快回归，集合诸位神明之力，平息这场席卷整个世界的灾变。

……

赤红的烈焰灼烧着大地，天空中同样彤云密布，流火与雷霆交织成网，整个“恶魔界”展现出一副地狱般的景象。

红龙一族已经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如今这个世界的主人，是它们的后裔，被冠以“红魔”之名的族群。

如今的红魔一族，已然不再是曾经落魄的遗民。他们背后龙翼舒展，口中喷涂的烈焰势要焚灭一切来犯之敌，纵然仍保持着类人之姿，战力与之前相比却是有若云泥。他们无愧红龙后裔之名，也不枉达里迦新生之后，对整个族群进行的赐福。

族群中最出彩的是一名活力四射的少女，她是伊芙丽特，刘璃红色符文的“传承者”，烈焰在她的掌控中如臂使指。作为一名曾经的乱法师，她甚至不需要刻意瞄准，每一道流火闪逝的同时，都会有一名诡异的敌人化作虚无。

“小丫头，省点儿力气，这次战争还要持续很久呢……”与世界意志融为一体的龙王残魂如此叮嘱道。

“放心吧，陛下！我现在的状态出奇的好啊！”

……

陷入战争泥潭的当然不仅是“死灵界”与“恶魔界”，在“源生界”中，以皇为首的大妖精们同样陷入了苦战，纵然得到了恒的支援，到了一年后的今天，也只能龟缩防御，反击之力已是丁点不剩了。

纵是如此，也并不意味着小妖精的防线岌岌可危。诚然“源生界”的生命之树只是由一枚新生的树种催生而来，但恒来到此界之后，精灵姑娘那得到原初之力承认所获得的磅礴生命力，也足以抹平生命之树因成长时间不足带来的弊端。

巨树根须数次折断，枝叶在此世之恶的侵蚀下枯萎凋零，不过这一切都无法阻止它的成长，除了意识还处于懵懂之中，这株生命之树单从规模看，已经完全不亚于奥德大陆的母株。

“x：792，y：-377，z：849处根须断裂，再生受阻，怀疑有侵蚀出现，阿雅带着你的大蝙蝠去解决一下。”

“x：-61，y：176，z：1896处准备催生荆棘丛，在此之前会有一次生命之力爆发，附近的小妖精请远离……阿钥，说的就是你，别忘了你的蝙蝠……算了，阿菲你离得近，给她引路。”

恒有条不紊地发出一条条指令，这些指令几乎没有先后之分，却无一不是精准异常。精灵姑娘之所以能完成如此匪夷所思的壮举，其原因正在于她此时的状态。

新生的生命之树内部空间中，恒如同琥珀中的小虫一般，被封禁于一块翠绿如翡翠的结晶之中，一条条纤细的绿色丝线自结晶中延展而出，终点分布于生命之树的各个角落。这些丝线是她意识的延伸，也是她传递生命之力的通道。

生命之树的防御固若金汤，然而身处结晶之中的精灵姑娘，脸却没有半分笑容。她之所以能将意识分散开来，将此界巨细靡遗地纳入监控之中，正是得益于这些平时吵闹不休，关键时刻却无惧牺牲自己的小妖精。

无数小妖精选择自我解放，以族群的意识架构成这块运算能力极强的翠绿结晶。如今一年过去，为了让这块结晶不至于崩溃，不管是“源生界”的本土居民，还是那些从奥德大陆千里迢迢赶来支援的小家伙，都义无反顾地投入其中，其数量也因此损失近半。

“刘璃……赶快回来吧，我……我不想再看到她们的牺牲了。”小妖精们依然没心没肺地笑闹着，但结晶中的精灵姑娘，她的眼角却已然有泪珠滑落。

……

“寒！这样下去不行，你不能再出去了！”白龙一族的大长老看着面前这个在族群中已经不再年轻，对于自己来说却依然只是个孩子的同胞，面露不忍之色。

寒的一边羽翼已经折断，垂落在龙躯之侧，身的鳞片也不复光洁，圣洁的龙血滴落在龙城露台之，散发出莹白的辉光，那是它流逝的生命。

“不然能怎么办！？我绝不会让陛下的‘天界’再次陷落！绝不！”寒化作人形，狼狈的样子却难掩目光中的坚定。

“我们还可以……”冬无言以对，他同样没办法做出决定，即使那个选项已经在他心中徘徊了许久。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迪伦和温蒂的力量的确能减轻我们的压力，但是……”寒此时也无意与冬争执，只是幽幽一叹，“但是他们的年纪甚至不如我们族群中新生的雏龙，你让我怎么忍心将他们推向这么残的战争。”

“至少下次可以让我出去！我还没有老到不能战斗！”

“别开玩笑了，龙城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失守，完全是靠你坐镇护城大阵。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表面没受什么伤，但状态绝对比我也强不到哪去。事到如今，我们只能……”

寒的话音未落，龙城之外的天空中，刺目的光芒爆发开来，猛烈的冲击几乎将围城之敌一扫而空，而身处战场中的白龙一族，不但丝毫未受影响，身的伤势也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

“哲！结！谁让你们把两个孩子带出去的！？”寒的伤势也在恢复，但他的脸却没有半点喜悦，怒吼声响彻云霄。

“算了……寒，这是两个孩子的决心，我们……似乎过于小看‘传承者’的决心了。”

……

“喂，现在怎么办啊？”

“我怎么知道，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都别吵了，赶快想想办法，我们不能被封在这里，必须夺回‘幻界’的掌控权。”

“咳……”看着争执不休的三个孩子，沉渊龙王面露尴尬，“幻界”之所以落得如今这样的境地，完全是她的大意造成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过依赖刘璃留下的幻境了。”

佐恩、蕾缇娅与薇琪听闻此言也不再争执，不论如何沉渊龙王也是指导他们运用蓝色元素的导师，责怪的话语实在说不出口。然而此时的“幻界”的确已经到了一个岌岌可危的地步——除了刘璃留下的幻境之外，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其他幻境的掌控，钢铁堡垒所处的幻境，已被无穷无尽此世之恶封禁。

“哼，有什么好为难的，一次符文献祭足以解决的问题也至于争论这么久，反正刘璃蓝色符文的‘传承者’这么多……”一直没有开口的妃莉语气轻佻，似是完全没把符文献祭当回事似的。

“别胡说，什么符文献祭，想都不要想！”沉渊龙王面沉似水，“只要我还在，就轮不到你们几个小家伙儿牺牲自己。”

“什么叫胡说！除了符文献祭，哪还有其它破局之法？”面对沉渊龙王，妃莉针锋相对，“战争哪有不死人的？你们珍惜‘传承者’的身份，我却不稀罕，什么‘传承者’，对我来说只是一道枷锁，是我追随刘璃脚步的阻碍！”

“没有谁能阻止我跟随刘璃前往他的世界，纵是他自己的决定，我也不同意！”妃莉说着，手中蓝色元素凝成一道冰凌，直刺入自己的右眼之中，将那颗刘璃亲手调制的虚空之瞳挖了出来，“你们……谁也不能阻止我！”

冰蓝之芒大盛，此世之恶对此处幻境的封禁……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