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奉打更人 第三百一十九章 碎骨

“人类的屋子？”化作人形的太古黑龙之王眉头微皱，心中疑惑顿生，“只可惜被侵蚀了，看不出来是什么时候废弃的，这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能引起腐蚀斑痕的注意？”

克罗希司双眼微睁，目光却没有焦距。为了避免破坏这里的环境，他没有妄动残垣断壁中的一切，而是以精神力搜寻残余线索，“咦？呵……这倒是有点意思，没想到还有这么巧的事。”

在小屋的角落，倒塌的墙壁之下，克罗希司发现了一本残缺的笔记。笔记中记录内容的纸张早已在腐蚀斑痕的肆虐下化作飞灰，连封面都残缺了三分之一。但就在这剩余的部分封面上，一枚不久之前刚刚见过的熟悉徽记呈于其上……那是艾伦诺魔法学院的校徽。

克罗希司没有在裂谷多做停留，而是收敛龙威，隐匿身形向着西南方向飞去——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太古黑龙之王还记得威廉的气息，与笔记上残留的别无二致。

……

当克罗希司拦下伊芙的马车，商队里所有人都是懵的。之前商队的主人一家子只带了布鲁曼和少量护卫离开，没多久又匆匆返回本来就让商队的其他人，包括随行的佣兵心生疑惑，那毕竟荒山野岭的可不是什么做生意的好地方。如今看到一条体长一眼望不到尽头，看得到头看不到尾的黑龙降落在商队前方不足二十米处，给众人带来的惊吓可不是一星半点。不管是商队管事，还是护卫和佣兵，都在想是不是商队的主人招惹了这条黑龙才慌忙逃命的……

这会儿倒是出现了一些比较有意思的情况。商队的护卫见到黑龙之王真身降临皆吓得瘫坐在地，有些甚至掉头而逃藏于马车后方瑟瑟发抖。而受雇于商队的佣兵虽然也是两股战战，持着武器的手也在不住地颤抖，却无一人逃离。

“哦？克洛诺斯帝国的佣兵？很不错。”克罗希司并未开口，但它的声音却清晰地出现在每个人的脑海之中。当初它只是趁着丽丝挪窝在“龙王界域”休眠时，在奥德大陆镇守了数百年，闲极无聊才帮了帮那个有着皇室血统，却一心想做佣兵的年轻人，却没想到吉西恩最终带着“佣兵王”的头衔继位，最终缔造了克洛诺斯帝国佣兵公会这样一个组织，“不必心存恐惧，我只是找你们商队的主人帮个小忙。”

“克罗希司陛下，需要我做些什么？”几个月前在遭遇“此世之恶”袭击时，威廉曾有幸见过太古黑龙之王的真身，此时虽未表现出谦卑的姿态，语气中却也充满敬意。

“小姑娘已经把裂谷的情况告诉我了，我刚从那里返回，发现了一些你曾经的遗留，需要你跟我过去辨认一下。”克罗希司并不缺乏耐心，平时话虽不多，此时也不介意解释一番，“至于你这商队，我直接送他们返回艾伦诺城。”

太古黑龙之王的语气不容反驳，在场的众人也没人敢忤逆它的决定，但这也绝不意味着没有人会在此时开口。

“会有危险吗？”伊芙与席拉异口同声，裂谷中那些恐怖的阴影二人亲眼所见，她们不可能不担心威廉的安全。

“胡闹，帮克罗希司陛下办事怎么可能会有危险！”威廉赶紧开口，生怕自己珍视的二人触怒黑龙之王。他还记得上次见面时克罗希司不苟言笑的样子，虽然刚刚开口称赞了随行的佣兵，但这跟商队可没什么关系。何况刚刚那些护卫的表现，真的很不堪。

“无妨，只是去找东西罢了，裂谷中那些……敌人，已经被我清除了。”克罗希司不会在意这种“冒犯”，更不可能因此动怒，“如果顺利，我们晚些时候也会返回艾伦诺城，你们可以在兰朵的法师塔等待。”

最后做了一句交代，黑龙之王双翼一展，狂风骤起的同时，一座巨大的法阵将整支车队笼罩其中。商队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再睁眼已经身处艾伦诺城城门之外，接受来往行商与旅人的目光注视了。

“这……这……这怎么可能！？”往来于艾伦诺城的施法者不少，或许商队众人感触不深，一名有幸见到这一幕的高阶法师却需要经历一次重塑三观的过程——就算利用学院传送大厅的大型法阵，都不可能将空间要素的波动完全收敛，这凭空出现的几十人加上几架大车，却如同本就存在此处，只是刚刚被人注意到一般。这位恰好路过此处的学院导师可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将空间要素掌控到这种程度。

……

且不说车队忽然出现在艾伦诺城外造成了多大的轰动，威廉这会儿却是已经随克罗希司返回了裂谷之中。看着仅剩残垣断壁的小屋，威廉感慨颇多，那还是当年他追求在旁人看来虚无缥缈、匪夷所思的梦想时搭建的。在这里，他曾居住了数年之久。

“你曾经在这里有发现过什么东西吗？”化作人形的克罗希司站在威廉身后，“那些影子是被你留在这里的东西吸引才聚集于此的，但是现在，吸引它们的东西已经消失了。”

威廉大感诧异，当年虽然他研究的东西在其他施法者看来是歪门邪道，但若说有什么能吸引那些恐怖的影子，他一时还真想不出来。那时他毕竟只是一名中阶施法者，接触到的理论与研究素材虽然冷门，却也没什么更高级的神秘或是奇珍异宝，“克罗希司陛下，那些……影子究竟是什么东西？它们又有什么样的习性？我对它们一无所知，一时也想不出它们会被什么吸引过来。”

“不是‘它们’，是‘它’，那是一个生命个体，不是族群。”克罗希司先是纠正了威廉认知上的错误，然后才继续说道：“我唯一不解的，是这东西很少将目标放在奥德大陆上，通常它们会优先侵蚀周遭的次级世界，你曾经居住在这里的时候，是否有研究过带有次级世界气息的东西？”

“这么说的话，似乎……”威廉轻声念道，同时在小屋的残骸中游曳，寻找曾经书房的位置，“啊！找到了，在这里！”威廉一边说着，一边以魔法清除了所站区域地面的碎石，之后又掀开一层对于施法者来说极难移动的石板，露出了下面那虽然陈旧，却依然散发着暗淡光芒的法阵。

“哦？小兰朵的手笔？真没想到几十年前她就有这样的阵法学造诣，难怪我没有察觉。”克罗希司早已看出威廉主修的是绿色元素，是以之前查探的时候关注点都放在寻找绿色元素的气息之上，再加上兰朵莉雅当年架设的这座小型法阵结构精巧，太古黑龙之王一时没有察觉也属正常，“下面藏了什么？”

“呃……是……这个东西。”威廉手上不停，按照一定的顺序激发了法阵上的六处节点，随后只听哗啦一声，铭刻法阵的石板碎成齑粉，一个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方形金属匣呈现眼前。金属匣通体由纯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秘银所铸，六个面上铭刻的气息隔绝法阵同样出自当年兰朵莉雅的手笔。

这会儿威廉其实有点尴尬，金属匣中盛放的东西，就算克罗希司没有见过，对其蕴含的气息也绝对不会陌生。那是威廉曾经截取的一小段“暗语之骨”的碎块。这东西，本就是从“死灵界”流落到奥德大陆的。

“原来是我那里的东西，这就难怪了……不过它居然将目标放在‘死灵界’？是谁给它的信心，让它误以为能撬动我的权柄？”克罗希司暗自沉吟，目光中不禁带上了一缕忧虑，“看样子这次带几个小家伙儿回去，我也得巡视一下自己的领地了。”

……

刘璃漫步于艾伦诺城的街头，出门时带着的四位姑娘现在只剩下松鼠陪伴在他的身边。

恒打算去绿林酒馆看看，那间由精灵经营的酒馆里，有她在艾伦诺城的回忆，而且她觉得自己需要一杯清淡的果酒，来缓解被魔女关进黑洞导致的晕眩之感。

妃莉则是在猫娘姑娘张牙舞爪的注视下败退，这只紫毛知道刘璃跟松鼠许久未见，这会儿如果硬要掺和，很可能被炸毛的猫娘抓一身爪痕。另外她也刚刚晋升为第二位阶的生命，急需确认自己目前的实力进境，而拽着那只暴力萝莉对练一番是个不错的选择。

妃莉如此自觉让松鼠大感不可思议，她之前还在思考要怎么摆脱这个时不时跑出来调戏刘璃的紫毛，却没想她不但自己离开了，顺便还拽走了那只毫无自觉的暴力萝莉。

“刘璃，你说那个紫毛的家伙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她会这么好心？”

“你啊，这话要是被妃莉听到，没准她真会回来缠我们一天。”看着松鼠的疑神疑鬼，刘璃不禁有些好笑，轻轻地挠了挠身边恋人头上的猫耳，惹得她喉咙中传来“呼噜呼噜”的惬意声音，“话说你现在真的变成猫了啊，半年后回家时你可是要解除伪装的，如果到时候还是这副样子，我该怎么向你的父亲解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