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家的事情两天之内已闹得越城府人尽皆知,加上今天出的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关于元家的一切越发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大街小巷都在传。
尤其元二夫人的死状,被围观过现场的百姓们一加工,立刻成为了越城府第一恐怖怪谈。
卖吃食的小摊上,几张桌子上的客人都在谈论这件事,一个戴帽子的瘸脚中年人买了吃食,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儿,摇摇头走掉了。
瘸脚人走到一处偏僻巷子里,打开了其中一家大门,走进院子,他的瘸脚忽然好了,脊背也挺直了,望了望窗子,提着吃食快步走了进去。
“我给你买了吃的。”他打开屋门上的锁。
微弱的光线从窗子照进来,破旧但还算干净的床铺一角窝着一个身材瘦弱的女子,身上衣服华贵,却已满是褶皱,一张本该骄傲美丽的脸上此刻毫无生气。
元娇娘抬眼看了看他,复又把目光别过他处“你倒是会打扮,一天一个样。”
那人摘掉帽子,走到床前“不打扮,早就让人捉住了。”
他在脸上随意抹了两三下,一张沧桑的脸变得年轻起来,这张脸仿佛常年不见阳光似的,带着一种不正常的白,但五官轮廓还算好看,眉清目秀,是个容貌上佳的男子。
元娇娘嗤笑一声“我是不是该庆幸,我爹都没见过你的真容,我却见过。”
那人也嗤笑一声“你爹还不知道我的真名呢,我真名叫……”
元娇娘立刻捂住耳朵“我不想听!”
“罢了,那你还是叫我易永宁吧。”易永宁把吃食摆在她面前,“先吃东西,吃完了我跟你说个消息——关于你家的。”
“你杀了我吧!”元娇娘往后缩了缩,尽量跟他拉开距离。
易永宁沉了脸“今后再莫说这种话,我若有心杀你,还费这些心思做什么?”
元娇娘瞪眼“对,那你费尽心思把我掳来到底是要干什么?你害我们家干什么?”
易永宁浮起一丝狞笑“我可没害你们家,你爹那是自作自受……我想要的,只有你。”
“你”字出口,他忽然猛地扑上来,一把拽住了元娇娘的脚踝,拖向自己。
元娇娘吓得尖叫,挣扎了两下挣不脱,索性转过身和他厮打起来。
元娇娘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从未打过架,出手毫无章法,按理说易永宁不至于躲不过去,但他却偏偏躲了两下,然后被她挠到了脸。
看着易永宁鲜血淋漓的脸,元娇娘也懵了,慢慢停下了手。
“我若想害你,你早就没命了。”易永宁把吃食丢给她,冷冷盯着她的眼睛,“老老实实吃,吃完了我跟你说事情,有关你娘的。”
元娇娘愣了片刻,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东西,易永宁凑近她脸前
“我说了,你可不许着急……你娘让元卓杀了。”
屋子里静默了片刻,接着响起凄厉的尖叫“我不信我不信,你骗我!”
说着扑上来继续挠他。
易永宁一把将她摔在床上“不信大可出去问,大街小巷都传遍了!我本来想去救你娘,却也被那厮打伤,你且看看!”
说着,易永宁忽然脱掉衣服,精赤着上身,将肩膀上的伤给她看。
元娇娘望着他肩上那一大片黑紫的皮肤,愣在原地,易永宁冷笑一声“我为救你娘,差点也死在他手里,你却仍然把他当做个好人,只知道打我。”
“不,不会的,我大哥不会这样的,不会……”元娇娘捂着脑袋再次尖叫起来,“我要去找他,我要问清楚!”
易永宁一把把她扯回来按住“他早已不是你大哥了,他是你家的仇人!你再这么疯,也只有死的份儿,他害你爹入狱,你娘淹死,你想不想给你爹娘报仇!”
“我不活了,我不想活了,让我死……”元娇娘哭着软下来。
易永宁把住她的肩膀,轻轻替她擦掉了眼泪“好啊,你要死,那我陪你一起死,只是我们死了,元卓就要跟那个小残废双宿双飞了,你是不是要祝贺祝贺他们?”
元娇娘不哭了,半晌,一双哭肿的眼睛里忽然迸发出恨意“不,我不要死,我要他们死,我要看着他们去死!”
“这就对了。”易永宁伸出手去,试探着搂住了她的肩膀,“有我在,我一定会帮你的。”
元娇娘犹豫了一下,慢慢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如今已经无处可去,还失去了一切,唯一可以依靠的,好像只有眼前这个人了。
“这就对了。”易永宁慢慢伸手,抚上她的头发,喃喃低语,“娇娘,你不知道为了找寻你,我吃了多少苦,这一次,我一定要带你走……”
……
“验尸?你手下还有这样的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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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都成这样了,罗小思不相信这个时代的仵作还能有什么太高明的手段让尸体说话,但裴应寒看起来却一如既往胸有成竹的样子。
方才元云承也来认尸了,但是尸体已经成了这样,哪怕是日日睡在一起的枕边人也认不出的,何况元云承一听说可能是元李氏便立刻晕了过去。
也难怪,这一天一夜下来,他遭受到的打击比这辈子还要多。
裴应寒的手下也行动迅速,全城搜捕元卓无果,再次把元大夫人俞红叶给捉了回来,俞红叶也来认了一下尸体,跟元云承一样,看到尸体就直接晕了过去。
“但愿你的仵作不要晕吧。”罗小思耸耸肩。
裴应寒有点不高兴,居高临下看了她片刻,忽然俯身下来,一字字认真道“给本世子做事,就要相信本世子说的每一个字。”
罗小思连忙往后一撤。
……说话就说话,离这么近干什么。
“另外,我的手下不是普通仵作,他有名字,他叫……水。”
罗小思……
我还叫火咧,金刚葫芦娃啊。
不多时,被裴应寒十分看好的这位大能人终于来了,罗小思连忙抬眼,想看看这个“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绝世高人,结果进来的却是一个身穿粗布麻衣,五短身材,带着一脸常年和死人或者毒物打交道的青绿色的……一个小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