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寺庙里逛过一圈之后出来,发现石砚玺跟刚刚那个粉丝正聊得热火朝天。
万宜宁跟付左笙走过去,刚好抓住石砚玺一半的句尾:“……喜欢旅游的,你要是想逮她,可以多出去走走,说不定还会遇到一次哦~”
也不知道在说谁。
走近之后,那个小粉丝正好转过头,瞅见付左笙连忙凑上来,说:“偶像偶像,现在可以跟我拍张照了吗?哦对了还有签名!”
付左笙接过纸笔,飞快地签字。远离娱乐圈这么久,有点忘了那种花花绿绿的签名方式了。她一边回想一边聊天:“看见石大影后了,你竟然还想找我要合照呀,跟她合照了么?”
小粉丝抱着相机表忠心:“才没有。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把西藏看得这么特殊,也不知道在这之前你哪里来时间来西藏,但,如果你是因为西藏而选择去我身边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对于我的意义反而更大。这不是给你的指示,而是对我的恩赐。我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谁,我以为爱情和稳定的关系都是可以买来的,但你不是。我来西藏之前犹豫踌躇,最后是石砚玺一把将我拉上飞机,我才不至于临阵脱逃。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哪来的勇气站在你面前跟你对话。”万宜宁看着付左笙的胸口,那里有着连绵的起伏,可她并不是为了这个,她喉头哽咽道:“你伤口还疼吗?”
付左笙摇了摇头。
“我想着你这伤也算是我给予的,不管是忽视纵容那个人真的捅了你一刀,还是我没良心地给了你的心一刀,我都是加害者,都没有立场站在这里问你疼不疼。可我疼,我心疼,疼了好久,从你离开的时候就开始疼了。”万宜宁说。
她长年累月扮演着上位者的角色,从未对任何一个人如此剖白。可见了付左笙之后才发现,原来这些话都是自然而然就可以说出口的,并不需要腹稿。
从未知晓过爱情的人,不一定不能言善辩。真情流露这种事情,情到深处谁都会。
“要是我能站在你面前与你对话,那我能再冒昧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可以,回到我身边吗?”
付左笙一愣,这一路她见识了万宜宁太多的躲闪和漂移,却没想到这时候会来一个直球。她不知道万宜宁这段时间以来心理经历了什么样的大起大落,以至于跟她认识的那个“万总”几乎完全不一样了,鲜活而敏感,像多情而忧愁的少女。她眨了眨眼,还在琢磨着万宜宁的人设是否崩盘,便听得万宜宁接着道——
“不愿意也没关系,只要你不说厌恶我,我就一遍一遍地求。你受到佛的指引选择了我也好,你圣地重游与我巧遇也好,既然你相信命运,那么我一定是你命中注定要遇见的人。朝圣尚且要三叩九拜,我为了追求什么东西,抛弃不必要的自尊心,也是理所应当的。我的心又臭又硬,像块石头一样难感化得很,但里头曾经有过人,那就是刻上去了。我真的爱你,希望你能重回我身边。这要求也许过分了一些,但我会努力表现,让它不那么恶心人的。我只怕一件事,那就是你说你恨我厌恶我。”
万宜宁看着付左笙的眼睛,表情诚恳又卑微,道:“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讨厌我吗?要实在不再爱我,那你知道该如何伤害我。”
万宜宁恳求着,把自己的心意倾盘吐出,也将伤害自己的方式告诉了付左笙。她自己是个罪人,渴求着以“幸福”为名的赎罪,但也把选择权交给了付左笙。
只要一句厌恶,那她便再也不挣扎,说不定会抱着一个念想孤独终老。说道这一程度,已经透支了余生所有的勇气。
她长久地看着付左笙,动作并没有变化。在西藏僻静的小巷子里,在离不知道哪路野佛最近的土地上,她看着她,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无关紧要了。
阳光稀稀拉拉地被乌云遮掉一半,付左笙的周身也不再出现那种奇怪的充满神性的光芒,而是显得孱弱了许多,是皆苦众生之一了。
“厌恶……”
万宜宁的心沉到了海底。
“倒也谈不上,可还说‘爱’也不至于……”付左笙的嘴角微微上扬,道:“不管怎么样,接下来的西藏之旅,还请万总不要缺席。”
顺利的话,余生也请多多指教。
万宜宁愣在原地,半晌,终于吐了一口气,哈哈大笑起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