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消失 第五章 怨灵小姐

天阴阴的，飘着毛毛细雨，它们喜欢顺着嚣张的风儿溜进人们衣服的空隙内，只看到一位又一位撑着雨伞急匆匆行走的路人冷的只打寒颤。

吱！

的士稳稳的靠边停在小区单元门口。章超看看还剩1%电量的手机，要没电了，包里的充电宝忘记带线，电量早就消耗完了。看来只有用现金支付，幸好兜里还有点散钱。

拎上双肩包，打开车门下车后从衣兜里掏钱付车费，没想到钥匙串勾住衣袖上的一段线头被带了出来，叮当一声，正正的掉下小区长方雨水井盖的间隙空格内。

哎哎哎！

章超急忙蹲下去看，雨水井里面黑漆漆的哪里还看得到。他垂头丧气的起身。得，去保安室问问看他们有没有办法捞钥匙。

来到西门的保安室，里面一片漆黑，监视屏也都关着，花白头发的保安老梁坐在靠墙的位置听着收音机。

“老梁，今天就你一个人值班？怎么没开灯？”

“停电了，四个小时前东新路施工，不小心把变电所的变压器给撞坏，正在抢修，现在附近连同我们小区，整遍都没电。”

“那什么时候能修好？”

“这可说不准，要等通知喽。”

“好吧，老梁，我的钥匙掉雨水沟里了，你帮我看下能捞不。”

“好的。”老梁拿上手电和工具箱，跟着章超来到井盖前。就着手电的光芒，两颗脑袋同时凑上去看。手电筒的光线透过井盖的格子照进去，井底都是污水，半分钥匙的影子都没看见。

老梁拿出根铁丝，做成一个钩子，在污水中来回划拉了好几下，都没能勾到钥匙，也不知道沉到哪去了。

“不好捞啊。”老梁说道：“只有等明天物业上班，他们那里有磁铁，能给你吸上来。”

章超郁闷的看着井底，不死心的自己拿过铁丝来回划拉，始终都没能碰到什么。

“唉，也只能这样了，谢谢啊！麻烦你了，老梁。”

“没事没事，等物业的人来了，我马上告诉他们。”

把手电筒和铁丝还给老梁，看他收拾完工具箱回保安室去。

章超掏出手机。

“喂！贱人。在家吗？”

“小超超，我终于修炼成仙，身躯里蕴含的火热能量欲爆发出来，每一个毛孔都喷吐着热气，而柔软的肌肤感受着白衣天使的涓涓清凉平复我的狂躁，终于学会放慢节奏，用充足的时间思考人生三大意义。”

“说人话！”

“哦，我感冒发烧在挂针呢，有好几袋药水，起码要4个小时才能……。”

忽然就没声音了，章超悻悻然放下手机一看，果然最后丝电量也已经耗尽。

数了数口袋里付完打的费后剩下的零钞，嗯，有35元5角。今晚怎么过呢？别跟我说网吧，没电的网吧谁去啊，早关门了，附近最便宜的钟点房4小时也要60元。

一人一猫吃完热乎乎的牛肉面，饱饱的，再去便利店带上一盒牛奶，章超的兜里就剩5角硬币。来到路口茉莉花大酒店的大堂，寻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挑张单人沙发坐下。把双肩包放在腿边，他从肩膀上把异常安静的小可抱到怀里。

“小可，你这几天异常的安静，吃的也好少。”章超摸着小可的黑毛，轻声的和她说话：“那天晚上他们的聊天你听到了吧？”

喵~~~！

小可心虚的转开猫头，耳朵耷拉着，小尾巴微微摆动。

“你是担心我会不要你吗？你不要理会他们的话，现在的人很多都是道听途说，他们只愿意看个表面现象，听个传闻，从来不关心真实的情况，并不想知道实际情况。黑猫招邪其实是国外的误传，因为猫的行动快速，来去无影，再加上黑猫的毛色是黑的，让人感觉非常神秘，所以被基督教利用宣传成为不祥之物。你要知道，在我国古时，黑猫可是个吉祥物，能辟邪，能招财，能卖萌。古时语：玄猫，辟邪之物。易置于南。子孙皆宜。”

喵~~~！

“虽然最近运气不太好，比较倒霉。我相信不关你的事，运气吧，到了谷底总会反弹。”

喵~~~！

“小可你这么乖，又不吵。我可是很喜欢你的呢。我们是一家人，会一直一直生活在一起。所以你要吃的胖胖的，身体好好的才行哦，再这么瘦，会让我担心的呢。”

小可听到司仪的话，沉闷了好几天，总觉得最近章超发生的一系列倒霉事是自己带来的，而且出发前还差点被送到宠物店。这下七上八下担心被遗弃而吊起的心，听到章超的话，终于安稳的落肚。她幸福的眯起大眼睛，小脑袋在章超的手掌上蹭啊蹭啊。

大个子真好，好开心啊！

“我们就在这里对付着休息一晚，明天等钥匙捞出，一起回家。唔，回去后你和我都用柚子叶洗个澡，去去霉运。”

回家！回温暖、安全的家！是大个子和小可的家！喵~~~~！

……

章超帮小可洗完柚子叶澡，再给自己收拾完，跨出浴室，边擦着潮湿头发，边往厨房去。

多亏老梁的热心，一早物业刚来上班就让他们用吸铁石把钥匙吸上来了，还冲洗干净放在台子上。等章超被退房的人再度吵醒时，迷迷糊糊的看大堂里的钟时已经是快九点了，到物业一问，顺利的拿到钥匙得以回家。

咦？

这是什么？

章超停下手上的动作，耷拉着毛巾，扒开到家后打开双肩包倒在饭桌上的杂物堆，拿起只青色夹杂片片蓝灰条纹的玉镯子。说是玉镯子，其实是不值钱的玉石做的。挠挠头，他想起这只镯子好像是以前回老家帮奶奶打扫卫生过程中，从橱柜的一个布包里翻出来的。当时奶奶看到章超拿着镯子，就笑着说这个是留给孙媳妇的。大概是昨天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被妈妈一起收拾进去的。

据奶奶的口述，其实这个镯子的价格很一般。早些年，民国时期，僧人和道士出来化缘的还是满多的。其实是奶奶也记不清的某天中午，正在开店的爷爷，看到外面有个中暑的游方道士，跌跌撞撞的扶着墙挪动步子。那个时候的人还都很善良，爷爷就把道士扶进店里，在阴凉通风处的凳子上坐好，往道士的两边太阳穴上抹上清凉油，再让他灌下一杯凉茶。缓了半天，道士才活转过来，面色恢复红润。最后，爷爷还管了道士顿中饭。

作为答谢，临走前道士朝爷爷拱手作揖，大方的拉开身上背着的褡裢，让爷爷看里面的数十块手工玉器。

“福生无量天尊。这位善士，不瞒你，这些个玉器都是自家山上杂玉做的，不值几个钱，但经贫道开过光，具有辟邪、养身、净气、凝神的效果。你我有缘，善士寻一件留下。”

爷爷在众多玉器里一眼就相中了这只镯子，道士见爷爷挑好，收起褡裢，再次作揖，飘然而去。

等晚上奶奶回家，收到这个礼物，试戴之下果然觉得精气神好了许多，开心的不得了。虽然后面家产越来越多，买的饰品也越来越好，这个镯子始终都是奶奶的心爱之物。

对着窗外的阳光，章超打量着玉镯子。哎？怎么镯子上有条细微的裂痕？我记得原来上面是没有裂口的呀！难道是记错了？不知道有没有地方能修补。

小可优雅的踩着猫步，带着满身的柚子叶清香已经巡视完厨房、书房、客卧、主卧，刚想黏到章超的腿边，忽然发现章超正在看镯子上的裂缝。

被发现了吗？小可伸出的爪子僵在半空中，她心虚的想：不关我的事啊！谁知道这个镯子这么脆，汽车晃的那么厉害，我只是爪子尖碰到一点点，它就裂开了。不过为什么有好香的水渗出来呢？害的我忍不住全给舔了，我不会被毒死吧？应该不会，都那么长时间了。

轻轻的转个身，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小可纵身跳上沙发，一头钻进自己的小窝，嗯，眼不见为净！就是这样！我只是个黑团子。

觉得家里有点安静，章超点开电视，从小窝中把那只黑团子捏出来，放在肩上。葛优瘫的在沙发上躺好，右手按着遥控器，不停的换台。左手搭在小可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撸着。

咿咿呀呀的歌唱比赛，没意思，换。

阿富汗的恐怖袭击导致多人死亡，数十人受伤……，新闻，没意思，换。

球进了！球进了！守门员的手碰到了球，碰到了球。可惜……，没意思，换。

奔跑吧！向着阳光一起奔跑吧，娱乐头条，没意思，换。

……换。

换。

头渐渐的低垂，一点一点的好像是领导人在示意，眼皮子沉重的直往下掉。

啊，啊，啊哈~~~！

章超重重的打了个哈欠，左手摸去眼角挤出来的泪水。顾不上才放了一半的恐怖片《家褐怨灵》，放下小可，电视也懒得关，摇摇晃晃的飘进卧室，踢掉拖鞋，重重倒在床上，拖过薄被子一个翻滚，两个呼吸间，春卷状的棉被中就传出细细的鼾声。

小可拉开爪子伸个懒腰，舔舔鼻子，在刚才章超躺着的痕迹上趴好。嗯！还是暖暖的。

怨灵好可怕！可本喵为什么有点停不下来。捂着自己的小脸，小可圆滚滚的大眼睛继续盯着电视看，背上的毛随着情节的推进炸起平复炸起平复，小尾巴不安的摇来摇去，一会儿变成感叹号，一会儿变成问号，一会儿又变成鸡毛掸子，哦，这是被吓到了。

终于，电视里传来电影片尾曲，成片成片白色的演员名单在屏幕上滚动。小可伸出小爪子，踩在遥控器上，关掉电视机。

客厅顿时安静下来，楼下昏黄的路灯把树的影子透过玻璃窗印在雪白的墙上，来回晃动。冷风一丝丝挤过窗门与窗框的狭缝，带出细小尖锐的呼啸声，悄然的滑过小可的后背，掠走毛发表面的热气。

小可打个哆嗦，惊疑的环顾四周，尾巴不自觉的翘的笔直，越看心里越发毛，赶紧往小窝里躲，黑团子再现江湖。

滴、滴、滴、滴滴，楼上是在玩弹珠吗？

咳嚓，咳嚓，这又是什么声音？好像是指针在动！

轰隆隆隆，冰箱启动制冷。

索索索索，又是什么在爬动？

哒、哒、哒、哒，门外过道楼梯的高跟鞋声！

窝里怎么还没暖和起来！黑团子上不安竖起的耳朵转来转去，收集着安静环境中被放大的声音。

怨灵小姐，不、不要来找我！本喵不、不怕你！

呜呜呜，你赢了！小可度秒如年，还没过去几分钟，实在忍不住内心被放大的恐惧，快如闪电般的窜出小窝，划过一道弧线，穿过客厅，两三步就跳上床，慢慢的靠近枕头。

章超依旧熟睡中，脸埋在被窝里，露出乱糟糟的短发。听着章超闷闷的呼吸声，小可走到枕头空着的位置，两只前爪互相交叉，盘卧下来，打了个哈欠，咪上双眼。

几秒钟后，小可又睁开双眼，往章超脑袋处挪近一点，搭上一只前脚，掌心感受到章超头顶的温度，这才安静的重新闭上双眼不动。

大个子，便宜你了喵，本美少女猫陪你睡，你应该感激零涕才对。绝对不是因为看了恐怖片害怕才找你陪，绝对不是，本猫的胆子大着呢！大着呢！

大个子的呼吸声好有节奏，味道好好闻，头发好温暖，好温暖，好温……。

冷冽的银色月光洒在一人一猫的身上。小可全身的毛发无风自动，愈发深邃，好像黑洞一样吞噬了所有的光亮。

黑洞渐渐扩大，蔓延到章超露在外面的黑发上，然后就猛地收缩了一下，像吃饱了打个饱嗝，瞬间消失。章超似有所觉的吧咂吧咂嘴，挠挠鼻子，睡的更香了。

小可身上慢慢渗出一颗颗青色的液体，调皮的顺着显得不一般光滑柔软的猫毛滚动，在发梢稍稍停留，然后滴在枕头上，飞快的被枕巾吸收，几秒后就消失不见，了无痕迹。

对于身上发生的这一切过程，小可一无所知。从她放肆的睡姿来看，貌似做了个美梦。是梦到好吃了吧，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猫嘴角挂着的口水已经把她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