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阴棺 第六章 调查

那张床很大，几乎占据隔间的一半。在离床不远的地方放置着一张书桌，书桌上面有几本发黄的书籍。

瓦尔克随便翻阅两眼，发现的确是适合十二岁孩童看的神话故事和市井传闻，只是有些散架。

隔间很小，除去床和书桌以外没有任何家具，看上去很干净，瓦尔克四下查看，房间里的一切都很平常。

“瓦尔克先生，您查到些什么没有。”女士有些焦急。

这反应尚在情理之中。

“我有些眉目了，大概今天傍晚就能给您个答复。咱们先回到餐馆，我让老板给你做些食物。”

瓦尔克担心女士虚弱的身体支撑不到傍晚。

“不，不用了，瓦尔克先生。”面对瓦尔克的好意，女士连忙摆手，“您看屋里现在乱成这样，我还是留在家里好好收拾一番，等儿子回来好让他舒舒服服地休息。”

女士的话很有道理，这是位母亲正常的想法，

可瓦尔克并不能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回道：“你不吃点东西怎么可以，万一让您儿子回来看到这副样子，他该多伤心。去餐馆好好休息一会儿，用最好的精神状态迎接您儿子的回归，不好吗？至于费用，您不用担心，都记在我的账上。”

“那我家里？”女士被瓦尔克的话所打动，这确实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您也没必要担心，我会吩咐人来收拾，当然，所需的费用也记在我的账上。”

“这太贵了，不，绝不能让您替我支付这笔费用。”

将自己的家收拾整洁，雇人所需的费用绝不能和一顿饭的钱相比，她实在不能接受让眼前这位善良的绅士来替自己支付。

“我现在身上没有那么多的钱，但瓦尔克先生，请您相信我，我一定会把欠您的费用给您！”

听到女士的话，瓦尔克笑了笑，“这笔钱我并不着急用，一次性支付也好，分期也罢，全都看你。那么，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们现在回去吧，说实话，来得半路上我就饿了。”

外面的雨仍没有变大，还是零星地落着雨点，瓦尔克在街边叫了辆马车，在星城这样的小城镇里，蒸汽动车实在有些大材小用。

不到一个小时，两人回到了老莫里斯经营的【绿森餐馆】。

瓦尔克给女士推荐了这家餐馆的招牌餐品，青豆炖羊腿，在老莫里斯的厨艺下，羊腿一点也不腻，汤也很清淡，满满的羊肉味道。

两人一人要了一只，这可忙坏了老莫里斯。

虽然女士有些拘束，可很快，她餐盘里的羊腿被吃得干净，碗里的汤也一滴不剩。

看得出来，女士很享受这顿午餐。

瓦尔克也一本满足地擦了擦嘴，对女士说道：“餐馆的二楼有间刚收拾好的空房，那里是我要住的地方，但我的行李还没搬进去，如果不嫌弃，中午可以在那里休息一阵。”

“瓦尔克先生，真的谢谢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那就什么都别说，尽快休息吧。”

瓦尔克简单安抚两句后，径直走向门外。

当他路过吧台处，驻足停在老板面前。

“老板，照顾好她。”

这一刻的瓦尔克不再温柔，脸上也没有平日里挂着的笑容，他是冷漠的，无情的，像是不带有丝毫感情的机器。

看到这副表情，老板明白瓦尔克的意思，神情很严肃地点头回应。

这可能不是件小事！

……

瓦尔克拦下一辆马车，离开餐馆。

对这件案子，他先前撒了谎，迷雾下的拼图已经完成了大半，但让瓦尔克遗憾的是，解开这件案子不能证明他的推理能力有多高超，主要还是运气。

可一些事情的原委瓦尔克仍没有理清，他需要继续调查，他相信这不是件难事。

女士旁边的居所中住着一位老人，他和西区所有人一样过着清贫的生活。

瓦尔克装作是治安官上前询问。

“老人家，您好。”他很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我是来调查的，方便和您聊两句吗？”

老人认出了面前的年轻人，他去过自己邻居的家，“年轻人，是和旁边这家人有关吗？”

“是的，大爷，能和我聊聊那家人吗？”

联想起上午的场景，一无所知的老人竟为那户家人开脱，“他们都是好人，不像是罪犯，你们可能怀疑错了。”

西区并不太平，乔装的治安官经常出入各条街道，他们总不会空手而归，每次出没总会带走一些小混混，可即便是这样，西区仍是星城最混乱的地方。

听到老人的话，瓦尔克无奈地笑了，“老人家，您想多了，我们没有认为那一家人里有罪犯，实话跟您说了吧，那家人的孩子被拐走了，我们正在调查这件事。”

“什么？那这可不是件小事！治安官先生，您要问什么就问吧，老头子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老人很震惊，他不知道发生了这件事。

如果连那户本分人家都遭到不幸，那神明真的……

对方愿意配合让瓦尔克松了口气，“万分感谢，倒也不是多复杂问题，只想听听您对那家人的了解以及看法，方便我们缩小调查范围。”

“看法？”老人上根烟，在脑海中组织语言，“他们是从四年前搬来的，当时看上去不像是西区的居民，人很朴实，女主人除了负责照顾家里，还要去附近采集场工作。”

“这户人家的男主人呢，他是做什么的？”瓦尔克很好奇老人会怎么回答。

老人深吸一口烟，他仿佛回想起了什么，“之前不知道，不过他们搬来没多久她丈夫就找了个蒸汽工厂的活，挣的身体钱，在那干过的都知道，一个月里回不了家几次。不过他每次回家我们都知道，女主人总会在那一天买桶酒回去喝，有时还会分给我们这些邻居。”

“是吗？听上去真是户好人家。”

“没错，那家人真的是好人，你一定要把那孩子找到啊！”老人丢下烟头，恳求瓦尔克。

“一定会的！”

瓦尔克和老人道别，然后接连问了很多户居民，不出所料，他们的回答几乎一致。善良温柔的女主人，吃苦耐劳的男主人，以及努力学习的孩子。

和谐的三口之家，每个人都对他们赞誉有加！

这一家人不像是仇人的样子。

不过这根本就无关紧要，瓦尔克拿出自己的怀表，时间运行到傍晚五点二十三分。

……

绿森酒馆。

一下午的时间匆匆过去，当女士再度走下楼梯的时候，外面已经临近傍晚。

老板正在准备晚上开业的食材。

餐馆今天的主菜是星城的特产，黄麟鱼，算是比较难处理的一种食材，对厨师的实力相当考究。

“醒了，休息得怎么样？”见到女士下楼，老板亲切地问道。

“谢谢老板，感觉很久没有睡得这样舒服，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女士四下观察，并没有发现瓦尔克的身影，“瓦尔克先生还没有回来吗？”

她有些担心。

老板看向墙上的钟表，回道：“快回来了，放心，这个年轻人向来很靠谱。”

“那太好了！”女士的精神状态显然和之前不一样了，她注意到老板正忙得不可开交，“老先生，我来帮您打下手。”

女士撸起袖子，不像是在说客气话。

自己受了这么多的恩惠，总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老板没有拒绝，他也很乐意让女士来帮自己，一来这的确可以加快准备进度，自己能全心全意处理案板上的鱼，二来他要将对方留在店里，等待瓦尔克回来。

“正好，我这边还有一堆菜没来得及洗，就在水池边上。麻烦你了。”

老板拿手一指，在水池边上堆着各种各样的蔬菜，都是采收站刚送来的新鲜食材，差不多有半米高。

这些足够让女士忙活一阵。

两人就这样边干活，边聊天，时间过得很快。

“老板，我有个问题不知道您能否告诉我？”忙碌之中，女士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

“瓦尔克先生，一直都是这样吗？”

“你是指那方面？”

女士犹豫片刻，“他对这件案子很上心，但他在这件案子中付出的费用不免有些多了，他就不担心我拖欠不还吗？”

没想到是这个问题，老板笑了笑，“你是那种不会给钱的人吗？”

“当然不是！”女士很严肃地回应。

“所以啊，他看人很准的，而且……”

他可能是在赎罪吧，老板在心中默念，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而且什么？”

“没什么，我说他很有钱，你不还都没事。”

“这怎么可以！”

“哈哈！”

就当两人干的大汗淋漓的时候，餐厅的铁门转动，一道人影从门外走进。

“欢迎光临。”老板习惯性地喊道。

让他失望的是来者并不是客人。

是瓦尔克。

他披着风兜，水滴从风兜上滴落。

“外面的雨下大了。”

瓦尔克的神情有些落寞。

女士见瓦尔克回来，立马扔下手中的菜，冲向瓦尔克，“怎么样，瓦尔克先生，我儿子找到了没有！”

瓦尔克站在原地，他罕见地沉默了。

他知道整件事的希望在何处，但那是残酷的，对于身处此事的所有人来说都是残酷的。

“你儿子现在很好，但我没法将他带来见你。”

“为什么？”女士不解。

瓦尔克递给女士一件风兜，这是他之前从老板手中要来的那件。

“我带你去见他，外面有辆马车，去或不去，选择权在你手上，”

“你在说什么，这根本不需要选择！”女士毫不犹豫就将风兜从瓦尔克手上夺过来。

她有些质疑自己先前的选择，这个年轻人真的是一位合格的侦探吗？她将自己儿子的安危寄托在他的身上真的可靠吗？他真的可以如此迅速地找到自己的儿子？

女士感到被人欺骗。

“但如果我见不到我儿子，你会承担巨大的后果，神明将会惩罚你！”

瓦尔克推开外门，外面正下着大雨。

“相信我，他没有受到一点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