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阴棺 第四章 手记

除光明之主，太阳神和绯红月神三位主神外，在斯特姆帝国中得到认可的神明还有五位，分别是掌管雨和海洋的风与水之神，掌管大地的万物圣母，掌管火与金属的烈焰尊者，掌管雷霆的永恒之闪，以及500年前出现的蒸汽与动力之神

在以上八位神明中，罗明最好奇地是蒸汽与动力之神，因为与其他神明不同，祂的存在显然依托于人类的创造物。

在这个世界，蒸汽像是魔法一般存在，而每个熟练操纵蒸汽机的人就是魔法师。

罗明翻到关于蒸汽与动力之神的篇章，上面的讲述相比之前几位神明要更加详细，文章中甚至出现蒸汽机改良者的手记！

科学与神学，这两门学问在罗明的思维中就是两条截然相反的道路，一条通往理性，一条通往感性，这样两条道路交汇的情况出现让他感到好奇。

带着疑惑，他翻开下一页，在新的页面上有张相片赫然出现在纸上，相片上是一段潦草的字迹。

蒸汽机的改良者如此写道：【在实验结果出来前，我可以郑重承诺自己所信仰的唯有科学和真理。可当实验结果摆在面前的时候，我只能说一句诸神在上！】

是什么实验结果能让一位科学家发出如此感叹，甚至更改他的信仰，罗明继续向下看。

【那仿佛是个奇迹，作为蒸汽机原料的“水”竟像变了一种物质，我无法确定那种物质还可以被称为“水”，其在气缸中气化做功的能量竟然达到之前的数十倍！没有更改任何实验条件，在同等时间内，蒸汽机的工作效率竟变得如此恐怖！】

【我重复了很多遍实验，结果出奇的一致，造成巨大差异的原因并不是实验误差，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依结果来看物理界将会产生一场巨大的动荡，仅仅一夜过去，许多成型的公式将会被彻底颠覆！我相信有此想法的人不会只有我一个！】

【的确，艾蒂安的发明在今晚之前的确会成为我的困扰，可现在，蒸汽机的效率已经远远超出我的预期，不行，我一定要将这个消息亲口传给艾蒂安，并让他当众出丑，以此作为他嘲笑我发明的代价！】

手记的内容到此结束，短短的话语在罗明心中掀起巨大波澜！

“公式竟然会被推翻！”罗明不由得感叹一句。

在他的脑海中，公式之所以被称之为公式，是因为它具有普遍性，是在相同情况下恒定不变的存在！

就像牛顿经典力学，虽然有适用范围，可它并不会因为新理论的出现而被推翻，进而被新的理论所代替。

但在500年前的一个夜晚，世界上许多已有结论和公式变得不再适用，科学家所测得的物理常量也变成一个普通数字，这是一场灾难，物理界的灾难！

而且罗明可以肯定，这场灾难并非只在物理界发生，在化学界，生物界，几乎所有的科学门类都将受到影响！

宇宙万物的运行看似稳定，且一成不变，可随着科学研究的不断深入，世界的本质也愈发清晰。

一个个微小的基本粒子构成的庞大体系，就像用积木随意搭建的建筑，看似摇摇欲坠，但恰处于平衡状态。

若同时将积木替换成另一个形状，比如正方形换成三角形。

灾难便发生了。

脆弱的平衡被打破，大厦倾倒！

不过发生在这个世界的事很诡异，大厦没有消失，反而一栋由三角形积木堆建而成的大厦出现在原地！

罗明猜测，在那一夜构成这个宇宙的积木由正方形变换成了三角形，基本粒子的变化，诞生了那些超乎想象的现象。

至于基本粒子变化的原因，罗明尚不得而知。

可人类都是充满好奇心的，身处于未知的奇异世界，诸多常识被现实打破，勇敢者会去探索真相，胆小者趋于平凡。

罗明要逃离这座城堡的渴望更加强烈！

视线来到书籍的下一页，这一页文字给罗明带来的冲击不亚于刚才的手记！

【那一夜过后，大雾笼罩了整个世界，国家发生动荡，无数发明家精神错乱，许多研发工作被迫停止。根据记载，类似动荡的出现是在近2000年前，也就是上一任神明：掌管雷霆的永恒之闪诞生时。毋庸置疑，新神明的诞生引发了世界的变化！】

世界的变化是因为神明的诞生？

罗明看了看自己已经痊愈的小臂，这个世界确实有着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神秘力量，如果神明真的存在，这也算一种解释。

【迷雾将世界笼罩了三天，在第四天迷雾消散，这一天，发明家托克斯·威尔逊向专利局递交了他新的发明，并当众展示其功效。那是一台改良后的蒸汽机，金属躯体是上一代的一半大小，粗大的管道往外喷吐着高温蒸汽，动力杆在齿轮的咬合中循环运动，零件与零件间摩擦的声音像是心脏的跳动，巨大的力量从它娇小的身躯中澎湃汹涌！新的蒸汽机无疑给陈旧的世界带来希望。】

【新神的尊名降落于世，蒸汽与动力之神！祂是机械与力量的化身，是人类的守护神！】

【但在这一片欣喜中，人们并未发觉危机的到来。一些身负罪孽的恶人受到神明惩罚，变成浪人故事中的恶魔与怪物，它们被剥夺人的体态，被剥夺光明，被剥夺脚踏大地的权力，过上茹毛饮血的生活。】

【受到神明惩罚的罪人有个统一的名字——神秘种。】

【神秘种是混乱的，是失去理智的低等生物，但如野兽般的躯体和邪神的庇佑让他们对人类产生威胁，神秘种烧毁村庄，吞食村民，在堕落的道路上愈走愈深。好在，人类有神明的庇佑，对抗神秘种的武器在神的旨意下应运而生！】

【……】

【人类是脆弱的，唯有信仰诸神才得以生存，献上祈求吧，在一切尚未绝望之前。】

罗明看完了，他合上书籍，然后狠狠地将其砸在墙上！

人类的命运真的如这本书中所言，唯有信仰诸神才得以拯救？

“希望？”罗明冷笑道：“如果真的是希望，那现在的世界绝不会是这样！”

世界本源的变更导致蒸汽机仍作为主要动力来源，历史长河中，内燃机的消失无可厚非，毕竟这个世界中蒸汽机的效率要高于内燃机，可电力呢？

如果发电机和电动机诞生在这个世界上，蒸汽机的没落是注定的，蒸汽与动力之神的消亡也是必然的！

然而500多年过去，书中的记载没有一个字提到过电力，并且瓦尔克的记忆中对电的认知依旧局限于雷电。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那么祂从未给过人类希望，世界本源的变更让人类进步的阶梯戛然而止，让人类永远尊崇祂的名号！

“既然这个世界没有迈尔克·法拉第，倒不如我来试一试！”

心血来潮的罗明吩咐女仆要来实验所需的东西，一些简单的材料。

他没想到学生时代所学的实验真的会有一天发挥作用！

而且还有可能改变整个世界！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托克斯·威尔逊书写的文字给他当头棒喝。

虽然那些东西的外表和名称没有变化，可无法确定其物理和化学特性仍保持不变。

一旦世界本源真的变化，那么实验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也许法法拉第已经出生在这个世界，只不过他成长为了一名出色的炼金术士！

看着那堆熟悉的东西，罗明眉头紧皱。

土豆发电是一个很简单的实验。

罗明将铜片和锌片分别连接在两根铜线上，将它们插进土豆中，然后用铜线的另一端连接上灯泡。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他拿起灯泡，两个世界的偏差出现了。

这个灯泡中的发光体并不是钨丝，而是一颗类似宝石的结晶体，通体呈乳白色被连接在灯泡底部。

“这东西是怎么发的光？”罗明观察两秒后，破罐破摔，“试试吧，万一成了呢？”

他将两根铜线连接到这个灯泡上，如果实验成功，灯泡就会点亮，证明有电的生成。但因为变量的存在，如果灯泡没有被点亮，也说明不了没有电生成。

罗明小心翼翼地连接上灯泡，结果让他失望，灯泡并没有被点亮！

实验失败了，电力的证明需要用到其他方法。

好在罗明知道其余产生电力的方法！

磁生电！

原理是闭合电路的一部分导体做切割磁感线运动时，在导体上就会产生电流！

这就是罗明要来磁石的原因！

可灯泡不能用了，需要其他的东西来验证电力的存在，罗明陷入思考。

如何在材料有限的空间验证电流的产生呢？

片刻后，罗明灵光一闪！

磁生电，电生磁！

按照原来世界的物理规则，只要将铁钉和电池连接在一起就可以了！

如果电力产生，那么连接在电池上的钉子将会被赋予磁力，靠近另一根普通铁钉后，两根铁钉便会相互吸引。

这样一来两套发电装置都可以进行验证，电化学反应产生电流，与导体切割磁感线产生电流，现代生活中最主要的两种发电方式是否可以移植到这个世界就一目了然！

为了拿到两根铁钉，罗明将那个损坏的床头柜彻底拆开了！

罗明将铁钉与两套装置连在一起，结果令人遗憾，并没有磁力产生！

在之后的日子里，他吩咐女仆拿来各种各样的实验材料，食物、金属、木料，杂物堆满了房间。

实验频繁失败，迷茫与无助缠绕着罗明！

“混蛋！”

十五天过去，他有点绝望了，可控电力好像真的没法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一个可笑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如果将来人类借助差分机的运算能力制造出可以离开星系的飞船，那么飞船的身后是否也会有蒸汽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