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能感应到皮耶心中的想法,少女点了点头,指着自己说道:“hetmeisjemetdeparel。”(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果然是你,你你也变成人了!”
尽管皮耶听不懂荷兰语,但这句他还是能听懂,毕竟,这幅画的原名他就早在书房的藏书里见到过。
少女听不懂意大利语,更听不懂中文,她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并好奇地看向周围。
“咳咳!这是我家,你在这里应该很安全。”
既然他说啥对方都听不懂,干脆还是说他的母语更顺口些。
皮耶虚揽着少女,带她参观自己的家。
自从伽斯底里奥内家的人搬走之后,皮耶就将这里重新打扫了一番,并按照自己的喜好,将屋里的摆设重新捯饬了一遍。
这栋宅子很大,虽然只有两层楼,但里里外外加起来,还是有好几十个房间。
所以,皮耶一口气画了上百个自己出来,派自己的分身去打扫房间,这样,自己才不会累成狗。
只见,宅子里楼上楼下全是身着黑衣的皮耶,或拿扫帚、或拿拖把、或拿帕子,在里面忙进忙出。
“amarilli(阿玛丽莉),mia bella(我亲爱的),noncredi(请相信在我心里),odelmiocordolcedesio(甜蜜的情谊),d'essertul'amormio(让我们永不分离)”
其中有个皮耶突然兴致高昂,哼起了意大利民歌《阿玛利亚》,紧跟着,其他那些皮耶也跟着高唱起来,顿时让整个宅子变得欢歌笑语。
“amarilliamarilli”
“行啦!好好打扫卫生,唱什么歌?要唱也该唱冯梦龙写的歌,别忘本!”
皮耶不耐地揉了揉耳朵,朝他们大喝一声。
随即,屋里变得静悄悄的,除了洗洗刷刷的声音,以及脚步声外,便不再有其他声响了。
见此,皮耶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画自己的分身。
不过,每个分身只能存活三分钟,所以,他的左手基本没闲着,画完一个又一个。
皮耶是左撇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画里以左半侧示人的缘故。
几个小时后,清洁总算做完了,不过,他也累得来瘫倒在地了,左手更是抬不起来。
“为什么只有三分钟啊!”他望着天花板,不甘地喊道。
带着少女在一楼参观了一圈,皮耶便带着她上了二楼,并来到了书房。
“想喝水吗?”
皮耶看向少女,比了一个喝水的动作。
“en!”少女点了点头。
“等我一下。”
皮耶转身出
去,在茶水间到了两杯茶后,端回书房,并递给少女一杯。
“danku!”(谢谢!)
少女接过茶杯,轻抿一口后,好奇地望着皮耶,而后者也捧着茶杯,仔细端详着她。
两人就这样沉默不言地看着彼此,既好奇又迷惑。
最后,还是皮耶开了口,问道:“你是葛丽叶吗?”
“葛丽叶?”
少女歪着头,凝眉想了一会儿,才慢慢地点了点头,“葛丽叶!”
“那”
因为语言不通,皮耶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交流,他挠了挠头,指着身后那幅没了自己的《最后的秦军》,说道:“我属于那幅画,你也属于《hetmeisjemetdeparel》吗?”
“en?”
少女再次歪着头,看向皮耶,似乎并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看着!”
皮耶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又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那幅画,随后,便朝那幅画走去。
“看我哟!”
走到那幅画前,皮耶抬起脚,便跨进了画布里。
“看到了吗?”
回到画里后,皮耶就将上半身伸了出来,向少女挥手。
“额”
不过,少女却抱着茶杯,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并且还打起了呼噜。
“喝呼喝呼”
皮耶无奈地笑了笑,从画里走出来,走到少女的身旁,将旁边的毛毯盖在她的身上。
“个子不大,呼声却不小。”
将少女手中的茶杯拿走后,皮耶便离开了书房,并将房门轻轻掩上。
“睡吧,你应该很累了,晚安!”
“ahia!sonoleseidelmattino”(哎哟!早上六点了。)
“唔”
皮耶被猫头鹰挂钟的报时声吵醒,他揉了揉眼睛,看向对面墙上的挂钟,挥了挥手,“早上好,猫头鹰兄。”
他将卧室收拾好后,便将这个挂钟拿回了卧室,挂在床对面的墙壁上,看似是为了提醒自己时间,实则算是一种怀念,怀念伽斯底里奥内家的人还在这里的时光。
穿好衣服后,他便来到卧室,想看看那名少女是否醒了。
“咦走了吗?”
推开门,他发现,少女已经不在了,只剩那张毯子还放在那里,褶皱堆叠着。
“嘿!你还在吗?”
皮耶在宅子里寻了一圈,并未发现少女的身影,便推测,少女应该离开了。
“是她吗?”
皮耶凝眉,始终不能确定,对方是和葛丽叶长得太像,还是真的和自己一样,来自画里。
“去看看!”
匆忙吃过早饭后,他便来到昨天举办画展的地方,进去寻找那幅《戴珍珠耳
环的少女》。
早上几乎没人,所以,他很快便进入展厅,来到了那幅画的面前。
“真的很像!”
画里的葛丽叶依旧在画里,侧身回首、欲言又止、似笑还羞的回眸望着看画之人,好似万千言语,全在那双水汪汪的眸子里。
她耳垂上戴的珍珠耳环隐藏在暗处,闪着冷光,不似昨晚那般莹润透亮,但外形几乎一模一样。
皮耶看了看周围,抬手摸向这幅画,并紧闭双目。
“只是一幅画而已。”
皮耶笑笑,颇有些遗憾地双手插兜,走出了展厅。
“这世上还会有像我这样的人吗?”
忽然,他感觉有些孤单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还是照旧画画,照旧做人,无聊的时候,就画点小动物出来,在屋子里上跳下窜,给这个偌大而空荡的大宅增添几分喧闹,也将自己那颗略显空乏的心暂时填满。
“《hetmeisjemetdeparel》。”
他又在书房的一本书上,看到了对这幅画的赏析介绍。
有人说画中的葛丽叶是维米尔的女儿,也有人说她是维米尔的女佣,与他有过一段纯洁,却悲伤的爱情故事。
皮耶对这幅画背后的故事并不感兴趣,只对这幅画本身感兴趣,他觉得,这幅画完全可以媲美《蒙娜丽莎的微笑》。
“不如,我也来画一幅《hetmeisjemetdeparel》。”
随后,皮耶便走到窗边的画架旁,打开油画箱,准备做画。
他拿起画笔,正准备调色时,忽又停下,“画个三分钟葛丽叶吧。”
皮耶笑了笑,起身走到一面贴着米色花纹墙纸的墙壁跟前,用画笔蘸上舌尖的唾沫后,便在墙上涂涂画画起来。
为了画得逼真,皮耶画得很仔细,也画得很慢。
“oh,cielo!dodicialmattino”(哎哟!凌晨了。)
这一画,便是一晚上,待他画完时,已经是半夜十二点。
“唔总感觉不如原作者画得好。”
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皮耶慢慢后退,看向墙上的葛丽叶,并不太满意。
“buonasera!”(晚上好!)
稍许后,墙上的葛丽叶便活了过来,并从墙上走下来,用意大利语向皮耶问好。
“buonasera!sieditiavolontà”(晚上好!随便坐。)
皮耶请葛丽叶坐下,并好奇地看向她,而葛丽叶坐下后,便不再说话,而是微笑着与皮耶对视。
两人就这样礼貌而不失微笑地看向彼此,颇有我们都是木头人的感觉。
三分钟后,葛丽叶便化作一片颜料,慢慢
消失。
“呼”
看着葛丽叶消失后,皮耶总算松了口气。
“以后不画人了,太尴尬了!”他摸了摸鼻子。
“砰砰砰!”
就在他打着呵欠,准备回卧室休息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了砸门的声音。
“谁呀?半夜敲门。”
皮耶疑惑地走下楼,来到玄关处,将大门打开。
“aiutami,mistannoinseguendodinuovo!”(救救我,他们又在追我!)
门一打开,那名长得像葛丽叶的少女便一下扑进了皮耶的怀里,并用意大利语求救。
“nientepanico!entripure”(别怕!进来。)
皮耶将少女拉进来后,便随即关上大门,并上了锁。
“perche'tistannoinseguendodinuovo?edoveseiandatol'altrogiorno?”(他们为什么又在追你?还有,前几天你去哪儿了?)皮耶看向少女,凝眉问道。
“io”(我)
少女双手紧握,看了看皮耶,又垂下眸子,欲言又止。
“nonaverpaura,dimmelo”(别怕,告诉我。)
皮耶垂眸看向她,神情真挚。
“iovengodallafoto”(我我来自画里。)她怯怯地说道,并低垂头,不敢与皮耶对视。
“oh,checoincidenza,vengoanch'iodaldipinto”(哦,好巧,我也来自画里。)
皮耶笑笑,眼眸闪亮。
“davvero?”(真的吗?)少女不太相信。
“vieni!”(来!)
皮耶牵着少女的手,带着她,来到二楼的书房。
“dobbiamodareun'occhiataaquestavolta!”(这次一定要好好看!)
皮耶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便朝那幅《最后的秦军》走去。
“guardate!”(看!)
说完,皮耶就抬脚跨进了画里。
“oh,miodio!”(哦,天啦!)
少女捂着嘴,看着皮耶钻进画里,变成一幅画,又看着他由画变成人,再从画里走出,震惊不已。
“tuio”(你我)
少女指了指皮耶,又指了指自己,颤声问道:“chediavolosiamonoi?”(我们到底是什么?)
“dipintichesitrasformanoinesseriumani!”(精变画作!)
你我皆是精变画作!
(本章完)
,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