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德富见屋里没别的人,拉着苏德贵让他坐下,刚要开口说,苏德贵摆摆手,“那些话你也别和我讲。二·五·八·中·文·网”
说了也不见得是实话。
苏德贵一开始是生气,可到这会脑子清醒过来,理智回笼,既然婚事的事已经成了定局,谈再多也没用,还不如给大侄女要点实际的。
那是他不知道苏英华为了这事都跳海了,要是知道,他就不会这么说。
他淡淡地扫了屋内一眼,空荡荡的一点都没有要办喜事的气氛,“婚期是什么时候?你打算给打算给英华多少嫁妆?酒席办几桌?”
苏德富摸出腰间的旱烟杆,敲敲凳子,“陈家把日子定在一个月九号。家里就这光景,大丫头下边还有英秀,卫国家里那个又有了,我们不打算大办。”苏德富给烟锅撞上烟说。
不打算大办?
是不打算办吧!
苏德贵忍了又忍,怒上心头,瓮声瓮气地说:“还有八天,嫁妆呢?怎么屋里什么都没有?”
苏德富点上火,急巴巴地凑过去深吸一口,不说话。
“好,你们不办是你们的事,我管不了。家里又不是过不下去,嫁闺女不办酒席,到时候被人说嘴的是你们。不过妈给的两个金手镯得给拿出来当做英华的嫁妆。”苏德富站起来踢翻凳子,指着苏德富说,苏德富为难了,“金手镯早没了。卫国结婚那会儿用掉了。”其实还有一个,不过冯春苗说要留着给苏英秀当嫁妆,这话就不好对苏德贵说。
苏德贵直接落下狠话,“没了你也得给我把钱按市价给补上。”
这是“卖”苏英华的钱,不管如何苏德富都得给他吞出来。
他用着这些“钱”,难道不亏心吗?
哦?他的心肝十三年前就没了。”
苏卫东露出个讨好的笑,苏德贵又给了他一巴掌,然后在苏英华前站定,闻到她身上的药味,关心地问了几句,苏英华摇摇头说没大碍。
苏德贵习惯苏英华闷不做声的样子,在她旁边坐下,一脸郑重地问:“你是真的想要嫁陈家那小子?”
虽然他在楼下问婚期和嫁妆,但要是苏英华说她不愿意,他就是豁出这张脸也得把事给搅了。
“叔,我想嫁,我不想待在这个家。”苏英华肃着脸说,她看得出苏德贵的真心实意,不是苏德富那种嘴上说说的。
苏德贵长叹一口气,“也好,你离了这个家反倒过的更好。”
苏英华看向他欲言又止,苏德贵直接问:“有什么事就说,跟叔别客气。”
“叔,他们为什么不喜欢我?”
苏德贵一愣,他没想到苏英华会问这个,感觉身上不单有苏英华的目光,连后来坐在地上的苏卫东也看了过来。
他盯着苏英华,像是透过她看到另外的人,脸上露出怅然、怀念的神情,捏了捏鼻梁,“你和你奶奶长得越来越像了。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他啊,恨你奶,迁怒到你身上。”
这个他指得是谁,在场的三人都心知肚明。
苏德贵本来是不想提陈年旧事,不过想着苏英华也算是个受害者,缓缓把事情说了一遍。
苏英华的奶奶陈玉娟早年丧夫,不愿改嫁独自一人养大了兄弟两个,替他们娶妻成家,原本应该安享晚年,不了变故来了。
那一年,陈玉娟因为身份问题被划为黑五类。
她是地主家千金小姐出身,小陈村之所以叫小陈村,是因为隔壁有个大陈村,不同于小陈村还有外姓人,大陈村的人都姓陈,而大陈村原本是陈玉娟家私有的,村里的人不是她家下人就是佃户。
成了黑五类的陈玉娟三不时五地会被拉出去□□,家里的人受她连累有的时候会跟着挨批,走到哪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苏德贵现在想起那段往事依旧唏嘘不已,觉得那时候的他们可以说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陈玉娟怕牵累到他们,早就有独居的盘算,那天她找他们兄弟两个商议分东西的事,苏德富却向组织举报陈玉娟藏有四旧之物,带头领人来抓陈玉娟,并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她断绝母子关系。
陈玉娟被抓走了,往常隔个十天半个月斗一次,那天之后,几乎三五天就来一场小□□,十天来场大的,有时候甚至会被带到别的地方挨批。
苏英华听到这里稀里糊涂的,照这样来说,苏德富不至于恨陈玉娟。
苏德贵清清嗓子,“你奶去的早,没赶上政策的变好,不过她啊,帮了与她住同个牛棚的一个人的大忙,什么忙我不知道,后来那人起复了,想报恩,不过当时你奶不在了,他便安排我进城工作。”
“那可是城里工作,你爸怎么会不动心,他觉得都是你奶的儿子,他又是长子,这个工作该是他的,可那个人说他只知道陈玉娟的儿子是苏德贵,不是苏德富。你爸就恨你奶,恨她偏心,两个儿子都抛弃了她,她却只在人前提我的名字。”
苏德贵顿了顿,“可你爸不知道的是,我不和你奶往来时你奶逼我的。明面上我和她不走动,暗地里我经常偷偷去看她,那个人知道我,不是你奶说的,而是那个时候经常会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