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庙堂 203|9.2

特查拉坐在瓦坎达国王的私人飞机上，他已经能从窗户看到地面闪烁的跑道指示灯。二十分钟后，他与老国王就能抵达奥地利的首都，特查拉此刻的内心依然平静，没有因后天的听证会表现出紧张或者别的不适，但是黝黑的嘴唇不自觉的上翘，这让坐在他对面的老国王感到好奇。

老国王一直认为带特查拉一同参与人多的大型集会对年轻的王储来说还早了一点，他知道特查拉不太喜欢那些外交礼节和必须得保持上一整天的礼貌微笑，虽然他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完全可以做到谈笑自如，但能做到和喜欢做是两码事。

这次来维也纳，却是特查拉主动提出跟随的，老国王当然很高兴他的儿子愿意出席这种国际场合。听证会极其重要，他得让未来的年轻国王见识多一些的大场面，虽然老国王相信自己的儿子将来一定会习惯各种场面。

其实更有可能的是，他打算听证会结束后，回瓦坎达跟特查拉聊聊关于继承的话题，希望到时候他不会以“我尚不够资格”来推托王位。

飞机快要降落之前，特查拉的微笑让老国王十分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高兴的。

“我猜是那个姑娘。”老国王突然说道，“斯塔克，或者，你叫他洛兰？”

“林。”特查拉微笑着回应父亲准确的猜测，“她喜欢别人叫她中文名字。”

“这个字一定有深刻的含义。”老国王煞有介事的宣布。

古老的民族总会对名字赋予神圣的内涵，就像“特查拉”是勇敢无畏一样，中国比瓦坎达的历史更加久远，老国王觉得这个字肯定具有某种象征意义，他很有兴趣想要从儿子口中知道准确答案。

“应该有意义，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特查拉道。

老国王有点失望：“她没告诉过你？”

特查拉看出了老国王的意图，因为他很少对已经逝去多年的王后之外的，别的女人表达过关注。特查拉从容的以微笑回应，打消了父亲的某些念头，老国王以为他对林兰念念不忘，事实上，特查拉并没有对她抱有其他想法，只是给予了作为朋友的敬意。

他这次主动提出参与听证会，与林兰确实有一点关系，毕竟瓦坎达离纽约甚远，自从分开后只偶尔用邮件联系。更多的则是他对听证会的结果相当看重，更不希望在自己父亲发表演说的过程中出现可能的任何事件。

特查拉放下了手里的高脚杯，暗红色的液体表面，在飞机平稳的航行中几乎没有任何抖动而泛起涟漪：“我的确欣赏作为一名女性，特别是年轻女性，林的笃定和机智。最重要的是，她救了您的性命，以及瓦坎达人民的性命，最后连报酬都没有索取。”

“我记得你说她开走了防弹装甲车。”老国王提醒他道，以玩笑的口吻说，“你知道那东西的造价相当奢侈。”

“父亲。”特查拉笑了起来，“我们最后也回收了它。”

老国王也笑道：“是的，记忆深刻的一次回收修理，我记得你后来直接把它给报废了，天知道那姑娘用了什么方式可以把防弹装甲车变成那样，我猜她有特殊的破坏技巧？”

特查拉只是淡淡地保持着笑容，为国王面前已经空了的高脚杯续满红酒。

“那是个好姑娘。”老国王接着说，“如果她还是单身的话……”

“父亲。”特查拉打断道，“我以为你会在意皇室血统的纯正。”

“你知道瓦坎达是一个讲求实力的国家，血统当然很重要，但如果配偶能是自己喜欢的对象，不是为了政治而联姻，会是非常美妙的事。而我希望你能体会那种感觉，当然单相思不算在其中。”老国王喝了一口酒后道，“你知道王后，也就是你的母亲，是尼日利亚商人的女儿，她出众的才华吸引了我，而不是血统。”

提到尼日利亚，老国王的面色蓦地变得凝重，瓦坎达与尼日利亚历来友好，邻邦之国发生了那样的惨剧，他感到非常痛心。

“我相信听证会能解决这一切。”特查拉安抚地说，“我见过那群人，我是指复仇者，他们或许拥有某种力量，但绝不是恐怖分子。”

“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地方。”老国王说，他似乎已经忘了刚才还在调侃儿子，与复仇者联盟里的某位女性成员本该凑成一对儿的话题，“他们是战士，无私并勇猛，我最了解这样的战士，他们不会屈服于任何权威之下，他们向往自由。”

特查拉道：“自由需要得到约束才不会变成祸端，美国队长肯定能理解超能英雄给人民带来的不仅仅是拯救，也有伤害。”

飞机稳稳地降落在维也纳国际机场，这里是奥地利的首都，老国王盯着窗户外面的黑暗看了一会儿才道：“查，我认为你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掌管整个瓦坎达了，虽然你差点将国家一半的资产给了那个女孩儿。”

“父亲，你知道我尚不够资格。”他谦虚地表达了自己还不希望继承王位的事实，“而您还有很长时间坐在那个位置上。”

老国王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所以没再继续，因为飞机已经完全停止滑动，皇家护卫队正在陆陆续续走到机舱门口为国王和王子护航。

“父亲，如果你允许的话。”特查拉解开安全扣后站了起来，“明天我想去一趟纽约。”

老国王笑了笑说：“我有什么理由不允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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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者大厦——

托尼想和林兰独处整个下午，他觉得这样的机会在未来恐怕会越来越稀缺，特别是当她组建自己的家庭之后，林兰会成为真正的罗杰斯夫人，而不再是他一个人的洛兰妹妹。

好吧，从来都不是他一个人的，爱她的人有很多。但起码现在托尼还有权利支走史蒂夫，霸占与至亲最后一次的推心置腹，他会毫不客气的使用这项特权。

“其实你的中间名可以是‘斯塔克’，洛兰.s.罗杰斯。”托尼认真的给出建议，“你以后会这么用吧？”

林兰摊摊手：“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咯。”

托尼有时候也是个知足的人，比如林兰刚才的回答足以让他兴奋好几天：“婚纱准备得怎么样了？”但他依然念念不忘那些波兹小姐喜欢的款式，但这件事林兰是一开始就拒绝了的，托尼不会得寸进尺在上面继续指手画脚。

他只想表达一下关心，万一这段时间林兰特别忙，没来得及自己做完婚纱呢。

“做好了。”林兰不假思索地回道，“电动缝纫机是好东西，我只用了几周时间。”

好吧，计划失败，托尼失落了一秒钟后好整以暇的又继续道：“你看过我给你发去的婚礼布置现场的效果图了吗，喜欢哪种风格？我记得你好像说希望在室外，但讨厌遇到下雨，所以那些设计都有顶棚，如果是晴天可以收起来当背景板。”

“这个你就自己拿注意吧，我们相信你在这方面的眼光。”林兰回道。

“肯定的，我知道哪种风格最能撑托你的美丽。”

“除了粉红色。”

看托尼僵硬的表情，林兰猜他肯定首选粉色。

“粉色有什么不好。”

“挺好的？”林兰顺着他的话说，“但请不要使用粉色。”

他嘟囔了几句，将悬空屏幕调了出来，然后把眼前的画面一张一张的揉成团，扔进了回收站，林兰发现他放进回收站的十几张效果图全是粉色系。

托尼突然停了下来，他好像看到什么东西令他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陷入了沉思中。

“我知道你还在为索科威亚的那个孩子自责。”林兰不是看不出托尼闪烁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心事，他从来都不会隐藏自己的内心，而他正在尝试着找一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话题表示自己没事，“他的母亲找上门，让你不好受。我们对此也很难过，但是没有办法，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不是你不够强大，也不是因为你制造出了奥创，我们都有责任。”

托尼没忍住对林兰说了那位黑人母亲的事，而这仅仅只是他内疚感爆棚的dao火索，从八年前成为钢铁侠开始，他就总是习惯性自责，都快成不良嗜好了。

“我本该接受军事法庭的裁决，但他们没这么做，连备案都没有。”托尼拨弄着手边的一块电路板，“他们总该对我做点什么，比如关我进监狱。”他的语气带有讽刺的意味，没有处分反而使积累太多负罪感的托尼无所适从。所以他才回自己的母校，为mit的那些没钱但又才华横溢的学生设立科学基金会，那是一笔数额不小的开销。

花钱能减少一点负罪感的话，他不介意倾家荡产。

“记得半年前我第一次遇见双胞胎，他们一开始对你恨之入骨，我还以为这种情绪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我不知道究竟是该佩服我自己的口才，还是他们本就想到了我说的那些道理，我希望你不会比两个孩子更婆婆妈妈。”林兰从工作台走到了旁边的皮沙发，选了个中间位置落座，“现在的旺达和皮特罗对你倒是客客气气，你不也很开心吗。”

“两者不一样，索科威亚的惨剧确实是我造成的。”

“是你造成的，也是别人造成的，但那又怎么样，能改变结果吗？”林兰看着他道，“但不得不说，那位母亲肯定是位非常了不起的女性，不仅仅是因为她独立抚养自己的孩子，如果我是她，才不管你是钢铁侠还是斯塔克。总之，我会先弄死你再说，反正我也找不到别人报仇，也只有你了。但她明显承认你是别人眼中的英雄，甚至明白你确实做过很多好事。她只是不能原谅你没有拯救到她的孩子，仅此而已。不然，她就不会只从手袋里掏出照片扔到你身上，而是一把枪。”

托尼皱起了眉头：“那你怎么没弄死罗曼洛夫，她可是直接导致你父亲死亡的凶手。”

“你的重点怎么总是放在一些无关紧要的部分。”林兰给了他一个瞪视，“就没听出来我想表达的意思吗？”

“是的，当然，我听出来了。”托尼耸耸肩，“但我没办法这么去想，什么责怪超级英雄是因为他们没得到过英雄帮助之类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可以，我却不行。我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些在废墟中挣扎的身体，我觉得我比八年前更糟了。”

“我们也没办法接受那些无辜的死亡。”林兰道，“只是，我们可能会将它藏起来，不被别人感觉到。”

“我不相信队长会躲起来伤心，我不信这个，他是‘完美‘的代名词。”

“伤心和完美不冲突。”林兰道，“更何况，他并不完美，在我看来，他只是比普通人多了一重身份罢了。比如当他点开有自己漫画的app发现读者评论说画风太古旧，不入流，或者难看时，史蒂夫也会愁眉苦脸的思考要不要改变画风，哪怕他的订阅量是同期其他漫画的几倍多。”

“他居然会在意这个？”托尼的脸上露出一丝窃喜，他发现自己喜欢听罗杰斯的糗事，“那么，我让斯塔克工业的员工每人都订阅十份怎么样，他会感激我为他做出的一点点诚意吗？但说实在的，那个评论很真实，我希望他多少参考一下，比如不要把美国队长的脸画得这么刻板。”

“你也在追连载？”林兰惊奇的看着他。

托尼矢口否认：“不，我从小就不看漫画！”

很明显他说谎了，因为林兰曾经在贾维斯的帮助下了解托尼过去经历时，资料上有注明他十四岁以前收集过大量以机器人为主角的漫画书。林兰甚至怀疑下面某些呼吁“请让钢铁侠加入到故事中去，他真的很帅”的留言就是托尼的马甲。

她决定回去后查一下ip。

托尼似乎察觉到了这点，他立刻背着林兰偷偷更改自己的ip地址。

林兰没有看到他的鬼鬼祟祟，而是道：“托尼，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这件事我有点拿不定注意。”

“你也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托尼在手机上涂涂抹抹，“那我猜我也没办法，通常你拿不定的东西都在我的理解范围之外。”

“你认识佩吉.卡特吗？”

“卡特？”托尼愣了愣，“霍华德的‘老情人‘，你怎么突然说起她？”

林兰嚷叫起来：“托尼，你在说什么呢！？”

托尼更改了自己所有的马甲ip后，淡定的转过身：“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我当然知道他们只是工作关系，但霍华德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我妈妈还多，我一直都这么称呼她的，卡特也从没为此指责过我。”

“托尼，你也太没礼貌了。”林兰从沙发上站起来，“她是你阿姨呀。”

“收起你的辈分论，在美国不兴这套。”托尼表现得有些不耐，看起来他对佩吉没有什么好感，“你永远不可能体会一个艳丽的女军官三天两头勾走你父亲的场面，一去就是好几天，而妈妈每次都不阻拦，我真想不通为什么。当然战争结束后卡特就不做军官了，但你知道，就像史蒂夫，他总喜欢站军姿，卡特也一样，一看就是军人出身。”

“佩吉是史蒂夫以前的上司。”林兰道。

“哦，那就说得通了，我就觉得他们两个给我的感觉很像。”托尼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不过一个英国人居然会在美军里当长官，当时美政府就那么缺人吗。”

托尼明显是误会了什么，霍华德肯定没有告诉他佩吉跟史蒂夫的关系，当然史蒂夫也没有对谁刻意说起过。至于当年他们出双入对自然也是为了工作，神盾局就是佩吉和霍华德一手建立的。林兰从佩吉口中得知，霍华德对她一直抱有亏欠，他觉得是自己搞丢了美国队长，不但他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朋友，还让另一个朋友失去了爱人。

“佩吉跟霍华德肯定只有工作之内的关系，他们是很好的朋友。”林兰道。

“是的，所有人都这么说，谁在乎。”他耸耸肩，“你刚才说的拿不定主意，不会正好就跟这个女人有关吧，说说看，我有点兴趣。”

“她和史蒂夫以前是一对恋人，接过吻那种。”

如果这话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托尼打死也不会相信，并且还当成一个笑话来听。但说出这句话的是林兰，那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真实性。

“你竟然，不是他的初恋！”该死，他早该想到，托尼暗咄。

每次他调侃史蒂夫的各种第一次时，史蒂夫总是一副“随你怎么说”的表情，当时他就觉得很欠揍。但谁会想到美国队长居然谈过恋爱，还是跟霍华德的“老情人”，这简直……

“咳，那么，你们之间因为这个问题出现了感情危机吗？”托尼只能猜到这一步，“他对他的第一个情人念念不忘造成你的困扰了对吧，男人有时候的确不容易遗忘自己的初恋，而且卡特确实是个迷人的女性。当然，我不是说你不如她迷人，你们不是一个类型的，而且，她现在肯定都九十多岁了，更不如你青春貌美。给他一点时间，最重要的是七十年前的事情对他来说其实只过去了几年而已。”托尼努力让自己的说辞更接近安慰，而不是为男同胞开脱，“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的第一个女人……好吧，算了，我不记得了，但史蒂夫很老派，他肯定会记得。”

“如果这就是你的开导，我还是勉强收下吧。”林兰无奈地笑着对他说，“事实上，你的猜测并不是我拿不定主意的内容，你想太多了。”

托尼做了一个疑惑的眯眼，他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当中。

“佩吉她，就要走到人生尽头了。”林兰道，“但史蒂夫还不知道。”

托尼沉默了片刻：“是吗，毕竟这个岁数了……我是指，她还有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