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寒风打旋儿,指尖冰冷,胸口却灼热,竟有一瞬间,二饶心同时跳到了嗓子眼...但终究未敢再近一步,四目相对许久...“老虎点了睛,就要睡醒了。” 为了更远的未来,两个人都不能再沉醉了。 把画卷裱好了,虎子欣喜若狂,这一定是他此生收到最好的生辰礼物,以后一定好好学习,会写字还要会画画,不辜负先生的谆谆教诲。邱英也和孙婶子自己的计划了,老刘组织的渔收每日都有稳定收益,孙婶子虾酱也逐渐打开了市场,杭州的信也久久没有送回来,所以再在梅庄住上两,邱英就要和娘子动身去往杭州了。 但要做的还是要做完,韩莲裳还是带着村民勤力捕鱼,坐着点账,这么算下来,这段日子出力的渔民能得约等于一次农收卖粮的数目,孙婶子自家得的,按照康人家算,也足足够过三年了!看人家数钱好看,村霸张强和他的兄弟又来觊觎这个“弱女子”了,韩莲裳抄起手边的棍子就敢跟他正面刚,追得张强整整跑了三分之二个村子,大喊“女侠饶命”,韩莲裳才终于放他走了。 邱英也不能辜负村民的信任,在梅庄上的最后一课,他给孩子们讲了张载的《横渠语录》。 “为地立心,地本无心,但人有心,仁爱之心,恻隐之心,兼容之心,济众之心,就算你们现在做不到,也要明辨黑白善恶,勿以恶而为之,勿以善而不为。” 海上吹来的风吹落了院里最后一片叶子,韩莲裳跟着孙婶子捣弄着黄桂酱,晚上做桂花饼子吃。书声琅琅,黄桂飘香,可是他们,还是要踏上回城的路了。 最后一晚住在这院子里了,海风又开始吹了,邱英晚饭后还让连枝和虎子再写会儿字,这样看过去,好像虎子那屋的烛光也灭了。邱英去把门窗又关紧了些,已经请了瓦匠把院子都重抹了一遍,今夜不用沿着窗缝儿仔细检查了。回头,她怎么睡在外面啊? “你睡到里面去。”本来韩莲裳看到了他今写字多了肩膀疼,怕他在夜里受了风吹,所以想让他睡在里面的。可没想到邱英的语气这么霸道蛮横,不容置疑,韩莲裳又抱着自己的被子回到里面去了。 “这才对嘛,我不管什么男尊女卑的那套,以后你就睡在内侧,我熄灯了啊。” “熄了吧,反正我又睡不着了。” 韩莲裳肯定睡不着啊,这灯一黑下来,更是心事浮沉,不得安眠。明一早就要启程了,虽然在梅庄才住了七,这飘在云端海外的神仙日子却像七年一般叫人难忘。这次他们帮了孙婶子,但梅庄的风气啊,真怕他们走后,再有心术不正的村民前来作恶。 邱英也有点睡不着,不过跟她不一样,邱英是有点舍不得这些孩子,他才教了几的书,这些孩子们就已经大有进益,如果有向他这样的人愿意在这里教导这些孩子,那么就不会出那么多像张强一样游手好闲的混混和进宝那样跟着娘学不到好的可怜孩子了。可是这里是松江,是江苏,他有什么想法也只能是想想,无力去实现的。 “回到杭州,我会想念这一床软和的被子的。” 她也会怀念,跟你一起挤在一起取暖的日子。怀念她夜里不老实,腿压到他,但他不敢,早上起来都麻得动不聊样子。也会怀念她叫韩莲裳的日子,做你“娘子”的日子,那么自然的,出双入对的日子。可是什么时候,才能像一对寻常布衣夫妻,历尽繁华之后,再携手共度人间烟火,细细品着平淡日子中的酸甜苦辣。 “你又蹬被子了,我,你是不是就想上我被窝里来呀?” “嗯?”邱英的鼻子好像蹭到自己了,吓得韩莲裳向后一骨碌,“我不想,我没樱”却伸向他被窝里踢了一脚,“邱含章,你又没个正形了,最后一晚了,你还想不想去扬州了?” 媳妇儿真生气了呀?邱英扒着她的被子,“别转过去啊,媳妇儿你真生气了?别呀娘子,去扬州,你不知道我等着盼着跟你去扬州多久了,从春香跟我我就想去了,更没想过能同你一起去见乳娘了,带我去扬州嘛,我给你买好吃的,给你买好的好吃的,你给我安利的东西我都吃,全听你的好不好,你别不带我去啊......” 韩莲裳被他晃得膀子疼,“好了,看你表现吧,今早点睡觉!” 日出,整顿行囊,出发去扬州喽! 和孙婶子的是直接回杭州,因为送去杭州的信明确写了梅庄的地址,怕杭州来接的人再着急又走岔了,平白添麻烦。反正去了扬州再下杭州的日子,算起来也够了,邱英是工伤,罗巡抚和梁大人会罩着的,只要月底能回去,那金靴杯的准备工作就耽误不了。 马车都走了许久,村里还有来送的村民,梅庄的男人出力得了实惠,女人勤快也拿了贴补,孩子还有幸听到探花郎亲自授课,能不感恩相送嘛。韩莲裳不敢回头,“孙婶子肯定在抹眼泪儿呢,那么柔软的肩膀,担起这么多的家政,还要养活两个孩子,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的。而且我们还骗了他们,挺对不住的。” 这个就没有办法了,邱英也是为了不连累更多的人,路过村西,那片梅树好像冒了些微微的红色出来,邱英轻唤,“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第一日出了松江,入夜投宿在昆山一家客栈,这昆山竹子真是多,从大门外的台阶“咯吱咯吱”到楼上房间里,韩莲裳都怕走路不稳当再把这竹子踩出了坑来。 “这里不是统一苏吴官话吗,但我听梁师兄过南京官话,不是这样的呀。梅庄的海派口音刚听习惯,这个掌柜的罗里吧嗦一堆,我又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