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不曾亡 第三十六章 等待时机

这一个月的起起伏伏，让李光感觉太刺激了。

上个月，他还是个坐在废墟上喝西北风的泼皮无赖，现在却月薪高达五十银币，手底下管着近百号员工——

银行业务扩张到了极限，但不知为何，红梅行长一直在扩充员工规模，且专业背景五花八门，从破产铁矿主到地摊卖红薯，都被招进来养着。

而现在，他又有了新角色：银行债务督察组副组长，带队督察的，正是老东家的产业——耶达特盐铺。

自治领不产盐和香料，这些佐料的进口被耶达特垄断，价格长期居高不下，普通百姓只能用本土产的山椒解馋。

危害不仅于此。因为缺盐，底层领民常感神经衰弱，浑身乏力。

而耶达特自然赚得盆满钵满，攫取了巨额垄断利润。也正因利润稳定，本家很少管这儿，所以盐铺总掌柜有很大自主权。

因此，当庞大的督察组进驻盐铺总部时，无不被奢华无比的办公环境震惊了：

光占地就达数百亩，占了整整六个里坊。内部庭院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莫不雕龙画凤，好不气派。

李光不免吐槽：总部造得这么漂亮，怎么开的分店都这么寒碜，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

总掌柜大腹便便地瘫在红木椅上，吧嗒吧嗒抽着烟管，摸着不知道叠了几层的下巴，看不出喜怒：

“担心本店经营不良，贬损了作为抵押物的价值？这是朝我范某脸上吐痰吗？咳咳……呸。”

说着，他咳嗽起来，吐进脚旁的琥珀痰盂里。

组长葛敏只会赔笑，还得李光接话：

“不不，您误会了。毕竟您东家借款太大，万一有不测，我行垮了，势必殃及全领经济，大敌当前不战自乱啊。”

范掌柜掸掸烟灰：“难道领民还能不吃盐不成？”

“您经营有方，我行不担心。怕就怕……您东家将盐铺掏空，恶意赖账，抵给我们一个空壳子。”

胖子没发怒，反倒大笑起来：“哈哈，耶达特老爷的品格，已经这么不堪了吗？简直是防贼啊。”

“我们也只是公事公办，毕竟这个险我行冒不起。”

“罢！我家大当家在你家大当家手下当差，我俩也算半个自己人。来就来吧，食宿自理。”

“感谢您的配合。”

范掌柜想给“自己人”送行，挣扎了一番却站不起身，把红木椅压得嘎吱作响。

一小时之内，各种来路的“银行职员”迅速进驻盐铺，撒在经营、采购、财务等各关键部门，连每个分店都驻扎至少一名组员。

布局完成，大家发挥在银行学到的本领，各显神通。账房先生开始查账，其他职员则与盐帮伙计们唠起家常，很快就拉近了关系。

现在只等高华一声令下，而高华正在专心致志地培养人类军团，民兵训练、武备出货和城防建设也没落下。

他在等待。越临近战争，备战的时间窗口越窄，则搞事的机会窗口就越大。

时机，在一周后到来。

到处都弥漫着紧张气氛。街巷间，行商小贩日渐稀少，与北方的交通完全断绝。守备巡查逐渐频繁，随处可见戎装的士兵。

李光在盐铺总部待得无聊，溜了出来，不觉溜达到了人迹罕至的黑山河边，呆呆凝望湍急的河面。

往南数千里，这条河将发展成宽三十里的大江，奔流入海。而这一段宽不及百米，河上架桥联通东西城区，西路直通圣彼得城。

正对着河发呆，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年轻悄悄围住他，其中一个摸到近前，一闷棍打上去。

李光到底是混混出身，早觉出了不对，身子一让躲过一击，顺手一拳糊在那小强盗的鼻子上。

没想到那小子“身轻如燕”——轻得和鸟似的，一拳就被打飞。同伙更是怂包，见头领被撂躺下了，丢下木棍作鸟兽散。

李组长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拳头，走到小贼身旁时，小贼还没起身，用两根木柴似的手捂着鼻子。

这让他回忆起了过去的美好时光，不禁抬起右脚，把脚底的泥刮在小贼脸上，刮干净一只又刮另一只。

正玩着呢，背后一身厉喝：“大胆贼徒！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弱小！”

李光收了脚，转身看见一个军官领着约两百号士兵。他们的盔甲既不属于两大家族，也与民兵不同，感到眼熟却一时想不起。

谁家的兵也不能惹，况且他这次是正当防卫，就辩解道：“军爷，我是第一银行高级经理，不是强盗。这小子才是强盗，被我打趴下了。”

不料军官怒喝：“驴唇不对马嘴。银行是哪间铺子？经理是哪路伙计？”

小贼趁机爬起来跑了，而李光也终于想起这身盔甲的来历：不就是城堡卫兵的制服吗？在来盐铺蹲点前，每天上下班都能看见的。

军官见“受害者”跑了，又看李光穿着体面，神模狗样的，便也不追究，呵斥一番就继续往南前进。

李光在他们背后吐槽：“从圣彼得回来的土包子，连银行都不认识。”

城堡内，高华正与张寿探讨民兵作训和装备情况，传令兵来报：“亲卫队已回自治领，正在城门口等候放行。”

“啧，怎么他们到了门口才汇报？主楼后的亲卫队还没打扫呢。我哥也回来了吗？”

“回领主大人，不曾见到。”

看来离了梁翠，己方情报工作又回到了一切随缘的状态了。

高华点点头：“让战士回营房休息，队长来这儿叙职。”

不一会，亲卫队队长一手夹着头盔，大踏步走进办公室。没和高华打招呼，却在张寿面前啪地一碰脚跟，站得笔直：

“亲卫队顺利结束在伊甸圣彼得城的轮训，满员归来，请首席指示！”

张首席脸吓得煞白，拼命用眼神暗示队长，可这消息不灵通的倒霉蛋还没转过弯来。

高华在一旁幽幽地说：“队长辛苦了，希望你能充分发挥数月轮训的作用，将所学传授给其他战士。

命你任民兵五营副营长，即刻履职。”

队长一脸懵逼，张寿急得一喊：“听不懂领主命令吗？你现在就离开城堡，去北郊呆着！”

看来，时机还得再等一阵。脑壳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