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大人才系统 第四十六章·红色的蔷薇花

野蔷薇园一片寂静，那些枯死的花在黑色的茎上垂着头，任由风吹过，将花瓣洒落进泥土中。

远处是连绵的黑色山脉，映照着野蔷薇园尽头正散发出绿色光芒的坟墓，从坟墓中悄然伸出一只焦黑的手，指甲断裂，在食指中间的关节还订着一截订书针，不过这只手像感觉不到似的，仍然在用力向外爬。

他的力气抵不过泥土的压力，无论如何都无法从坟墓中脱身，直到从天空另一头，伴随着刺耳的尖啸声，一架无人机掠过低空，轰炸整个园子，那只手也被几朵凋零的蔷薇悄然盖住，他愣了愣，抚摸着已经与泥土混为一体的花瓣，那些花瓣很柔软，柔软到即便是尖锐的星辰也会为之发出和谐的光。

那只手一边抚摸着花瓣一边开始颤抖，从坟墓中涌动着悲伤，那些悲伤覆盖整个园子，无人机离开了。

它是否是特意轰炸这里，还是愚蠢的新人测试机器，无人而知。

不过在烈焰笼罩的园子中，正有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从坟墓中走出，他的衣服已经被泥土浸湿，上面还不时掉落蛆虫，他的头上有钢钉的痕迹，左边的眼睛里已经盛开出一朵蔷薇花，他的眼眸没有光彩，他的胸膛也不在起伏，可他仍然记得这里，也记得自己临死前口中最后的词汇。

“蔷薇”公输铜缓缓吐出一口气，将死前未尽的词语说出。

“轰”回应他的是另一阵强烈的轰鸣，在他身后，他曾经的安息之地，此时已经化为须有，公输铜僵硬地抬起脑袋，直视着太阳，那颗火热的星辰中有一架飞机离他越发接近，公输铜怒吼着伸出双手，从他掌心中伸出两座炮筒，朝天空中的飞机喷吐着烈焰。

“选择让飞机攻击或离开”系统掠过一道提示，正看得津津有味的五个人被吓了一跳。

“哎哎哎干嘛呢，”慕言跺脚，“多好看啊，正看得爽呢，咋不打了。”

“该选择了，”伊修指着停顿的画面与画面中央那不管怎样调转视角都固定驻留的选择窗口，“咱们选什么”

几人面前又出现了一个小的选择窗口，可以伸出手指点击，“不投票，直接选，哪方赢了算哪方。”张陆离边说边按下离开的按钮。

“离开呗。”其余四人也都选择离开。

飞机并没有立刻停下，它直直地朝公输铜闯来，把他撞了个趔趄，飞机又借助俯冲的力量抬起尖尖的机头，消失在墨蓝色的云层中。

公输铜后退几步，扶着蔷薇园里的稻草人才勉强站住脚，当他站好姿势又举起双手时，那架飞机已经不见多时了，公输铜望着灰暗的天空愣神了一会，听到耳边传来鸟儿的叫声，他断裂又被钉合的左耳竟然诡异的动了动，公输铜缓慢地扭头去看左边。

有一只黄色的小鸟正在他身边飞来飞去，那只鸟身上有黑色的条纹，嘴是红色的，眼睛周围也有一圈红色的细毛，它似乎并不怕这个身形高大的怪物，正不停地围着公输铜转悠着，不时还发出悦耳婉转的叫声。

公输铜不理解这是什么，他只觉得面前的活物没有威胁，但无论他怎样扑扇手掌，都无法赶走这只黄色小鸟，反而每一次失败的驱赶，都让小鸟发出胜利的喜悦叫声。

“啊”公输铜愤怒地叫道，鸟儿听到公输铜发出声音，被吓了一跳，可没过几秒钟就再次回到公输铜身边，在他面前飞来飞去，扰人清静。

于是公输铜朝着鸟儿走去，想要追逐它，把它杀死，那只鸟儿灵活地躲避着公输铜，又朝蔷薇园的玻璃花房飞去，玻璃花房已经爬满藤蔓，遮住里面的样子，可从它一直没有受损的情况来看，与这破败的园子显得格格不入。

“选择是否追逐鸟儿”系统再次掠过提示。

几人都直接选择了是，因为按照剧情来说，公输铜一定会往这个花房走去。

果不其然，黄色小鸟一边飞一边把公输铜引向玻璃花房，公输铜愤怒的咆哮声非但没有让它觉得害怕，反而让这只鸟儿觉得很是欢喜，它的叫声也越发多样，给这死气沉沉的野蔷薇园增添了几分生气。

当公输铜已经走到玻璃花房面前时，小鸟站在花房顶的一个铁艺招牌停下，扑闪着翅膀，摇头晃脑地看着站在下面的公输铜，公输铜立即伸出手中的掌心炮瞄准小鸟，天空忽然闪过一道霹雳，将原本完整的天空撕开一个伤口。

公输铜被闪光一激，忘记自己要做什么，只记得闭上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的景象已经出现变化，他身上的衣服不再沾满泥土与蛆虫，他的眼睛也不再被花朵扎根，头顶的天空明亮纯净，他的动作也没有那么僵硬。

“嚓”公输铜眼前又一道闪光掠过，他连忙后退几步，却不小心惊动身后的几只狗儿，有一只狗被公输铜踩了尾巴，立刻哀嚎着，其他狗也虎视眈眈地看向公输铜。

刚刚那道闪光是一个男人在拍照，他的闪光灯照到了公输铜。

不过他并不觉得抱歉，反而指着公输铜哈哈大笑，周围看着公输铜的男人女人孩子们也都露出黄色的牙齿，扯着脸上每条沟壑都填满泥土的皮肤嘲笑公输铜。

公输铜顿时感觉脑子一片混乱，狗叫声与嘲笑声混为一体，他还听到有孩子的哭声，狗的哀嚎以及女人的哭泣，是谁在哭

公输铜去看声音来源的方向，那里有一个女人正在掩面哭泣，公输铜看不清她的脸，但却觉得很熟悉，他朝那个女人走去，却被周围的人们团团包围，他们不再笑了，而是冷冷地盯着公输铜。

“走，走”公输铜觉得嗓子很痒，他抚摸着自己的喉结，从脖颈中挤出一个字，周围的人们如临大敌般，纷纷从身后拿出各式各样的武器，有镰刀有锄头有扁担，他们都一脸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公输铜。

一个孩子挤进人群，指着公输铜大喊：“怪物你是怪物”

“怪，怪，物”公输铜重复着孩子的话，“怪，怪物。”

“怪物开口说话啦快去叫蔷薇小姐来呀”一个男人喊道，于是孩子们立刻跑开，朝村子里蔷薇的住处跑去。

而这里只留下公输铜，与那些处于危险，而本身也很危险的村民们。

“杀了怪物吧。”

“咱们要听蔷薇小姐的，她是科学家，她知道怎么做。”

“科学家不会制造怪物，女巫才会蔷薇是女巫”

“蔷薇一定是女巫”

“那个该死的女人，会把村子陷入万劫不复的”

公输铜听到蔷薇的名字后就觉得清醒了许多，虽然他并不能理解蔷薇是什么，但他从心底感觉到这个词汇会给他带来拥抱与温暖，拥抱，什么是拥抱公输铜伸出宽厚的手臂企图拥抱自己，可那些订满钢钉与钢板的胳膊怎么也收不回来，他没法拥抱着自己。

那些村民们见到公输铜伸出胳膊，不停地扭动着，以为他要攻击大家，一个老人赶忙朝公输铜扔去一块石头，其他人也一一模仿，用这些可笑的工具攻击着公输铜。

石块打在他的身上，他并不感觉疼痛，他只觉得那些人很不友好，不友好，友好，公输铜无法区分词汇的概念，到底，该怎么办

他低下头，双手也垂在两腿边上，一动不动。

“选择是否攻击村民”

这下几个人都不吭声了，村民们看样子根本不知道公输铜打算干什么，他们只觉得公输铜是要攻击自己，那该不该攻击

慕言看看周围人的神色，悄悄拧了龙玄童一把，“哎，选攻击。”

“啊”龙玄童一愣，连忙凑在慕言耳边小声道，“你，你干嘛。”

“打出新结局呗。”慕言白了他一眼，直接按下攻击的按钮，龙玄童只好照做，一旁冯晓佳看的眼圈通红，无意识间就按下了攻击按钮。

张陆离与伊修对视一眼，无奈地笑笑，但仍然遵从他俩的本心，选择了忍受的按钮。

攻击三票，忍受两票，系统默认判断攻击有效。

公输铜默默忍受村民们的攻击时，忽然听到村民在咒骂，“蔷薇那个该死的婊子”

公输铜不知怎地，只觉得头颅中有一只愤怒的猴子在不停的乱闯乱叫，他的头很疼，疼到双眼都充斥着鲜血，当他抬起头时，瞳孔已经被染成一片血红，公输铜下意识抬起两手，从掌心中出现两台炮筒，朝周围人们进行扫射攻击。

脆弱的村民面对炮筒的攻击就像一张纸一样，被轻轻一碰就爆发出鲜红的烟花瘫软在地上，不一会功夫，地上只有一个孩子还在看着公输铜。

那个孩子个头很低，又很瘦小，这才没有被刚刚的扫射打死，他站在公输铜面前，手里捧着一捧蔷薇花。

“送给你。”那个孩子小声说道，他似乎并不理解死亡的意味，看着周围昔日的叔叔阿姨们躺倒在地，这个孩子没有感到一丝恐惧感，他只是捧着那束蔷薇花，看着公输铜，眼底清澈一片。

公输铜不会蹲下，他只好机械地屈伸膝盖，跪在孩子们面前，但尽管如此，那个孩子仍然需要抬头仰望公输铜的脸庞，“送，送，给，我”公输铜没有收起武器，又或者，他不知道什么是武器。

“送给你。”那个孩子目光坚定。

公输铜缓缓伸出左手，左手手心的炮筒还在冷却，凸出在空气中的部分仍然是通红通红的，没有散去热量，孩子把花放进炮筒中，那些原本鲜艳的蔷薇花立即枯萎，干瘪，最终在滚烫的金属炮筒中燃烧殆尽，只有一缕青烟还提醒着公输铜，那里原本有一朵花。

“没。”公输铜看看左手，又看看孩子，“送，给，我。”

“好。”孩子点点头，笑了，他的牙齿还没有换完，上下都缺了几颗牙。

“好。”公输铜重复着孩子的话，任由孩子将花放在左手炮筒中，一朵朵燃烧，一朵朵消失。

公输铜觉得周围很暖和，很安静，他脑袋里的猴子也逐渐睡去，不再击打他的头骨，他试图呼吸，却差点呛到自己，他想抬头看看天空，却因为脊椎的钢板无法完全抬起来。

正当两人进行着这诡异的游戏时，孩子的母亲匆匆赶来，她站在远处看着那男孩站在公输铜面前，不由惊慌失色，“儿子”那可怜的妇人尖叫出声。

公输铜头颅里的猴子瞬间被叫醒，“砰”惊起草屋上几只梳理羽毛的乌鸦，哇哇聒噪着飞向远处的蔷薇园。

当公输铜回过神时，只看到眼前一朵朵白色的蔷薇花被染成红色，缓缓飘落在他眼前，他朝那孩子看去，却看到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伸出来，面朝前方，右手的炮筒通红一片，正在缓缓冷却，发出滋滋的响声。

孩子呢

公输铜想不通，为什么，猴子的尖叫之后，孩子就会消失。

“你认为孩子是逃跑了还是被杀了”系统停住画面，询问五人。

“哎，你这系统很机车哎，你以为自己是谁啊。”慕言撸着袖子就要打那个窗口，“你知不知道看电影中间插广告什么感受”

“好了好了消消气消消气，”张陆离连忙拉住慕言，慕言这姑娘恐怕有强迫症，可能是不喜欢别人在自己看电影的时候突然叫自己吧。

“咱们怎么选啊”冯晓佳道，“我觉得孩子肯定是跑了。”

“跑个鬼啊跑，刚刚那么一群大活人都没跑掉，他肯定死了。”慕言朝被杀的按钮用力一拍，看向其余四人。

“我觉得是跑了，”龙玄童摸着下巴，思考着刚刚的细节，“你们注意到没有，刚刚公输铜屠杀的时候，那孩子一直都跑来跑去，很灵活的。”

“有吗”伊修持怀疑态度，她看向张陆离。

张陆离摇摇头，“最后蔷薇花出现的红色一定是那孩子的血，我选择死亡。”

“我也觉得。”伊修点点头，跟着拍下按钮，冯晓佳也连忙拍下被杀的按钮。

这次结果四个人选择被杀，龙玄童一个人选择逃跑，系统判断玩家选择被杀。

画面一转，公输铜独自站在火光冲天的村庄里，面对着村子里的人们与蔷薇花，蔷薇花开得很好，可全都被染成红色，公输铜望着那些鲜花，它们随着人们的脚步声不断震动，就像，就像猴子的心跳。

公输铜听得到头颅中猴子的心跳声，很有节奏，他低头去看自己的胸膛，那里没有起伏，没有声音。

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一声熟悉的尖叫声再次响起，他双眼瞬间被血液灌注成红色，借着夜色，他瞳孔后有两枚圆形环绕灯忽的亮起来，公输铜的眼睛在夜色里闪耀着红色的光芒，就像，就像蔷薇花。

他伸出两手，不停地在村民中走动，砰砰声不断响起，每响起一次，就会有一个村民倒地，直至最后一名村民倒下，公输铜的眼睛才缓缓黯淡，失去红色的光芒。

在那名村民之后，是一个女人，她看着自己，脸上掩不住的温柔笑意，可为什么眼睛却在流泪公输铜微微歪头看着女人，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句熟悉的话，“咱们要听蔷薇小姐的，她是科学家，她知道怎么做。”

“听，蔷薇，小姐，的。”公输铜摸着喉咙说道。

那个女人点点头，“是啊，要听我的话。”她手中缓缓升起白色的魔法光焰，朝公输铜一步一步走近，公输铜任由蔷薇把自己用风系魔法升到空中，一动不动，他跟着蔷薇离开了村庄，朝蔷薇园走去。

公输铜侧目看向村庄，隐约间，他看到一个手捧蔷薇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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