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要上天 第一卷 琉璃城的小侯爷 第二章 琉璃城之耻

上朝有四十六郡，设三公九侯。南安侯洛府开朝分功之时便赐有世袭封地，治下有九原郡，闽中郡，南海郡，桂林郡以及象郡，历经数千年从未断过传承。琉璃城是九原郡的府城，整个洛侯府治下的中心，同时也是上朝南端最为繁华军机要地，离咽喉要道百稚城仅五十里，是举足轻重的通商要道。这里有最大的牧场，也有号称丹府之国的丹宗天府，当然最为世人熟知的当属三大修行者之地的半山书院。时有传言，传说中的万物神宗与洛府亦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这无疑又给洛府增添了一份神秘的面纱，因此每一代的大凉皇族的族长也就是整个上朝的皇帝都对南安侯都敬重三分，洛府崇尚医道，每隔数十年就会出个闻名于世的大名医，也因此深受百姓爱戴。

岁月流转，世道轮回。

自建武四年华庭宫之变后，现任的南安侯洛季已有十四年未曾踏足武城，没有进大凉宫朝拜当今皇上建武帝。要知道上朝律法有书：居侯爵者，身要职，若有两年内未曾觐见，以谋反论罪，连坐三族。

洛府府邸居琉璃城中央，简约古朴却占地千亩，仅次于梁小侯爷所居的清心宫，洛氏一族世世代代居住于此。

书房内

作为洛侯最为倚仗的左膀右臂，琉璃城的知事大人孔乙己像往常一样早早的便来到了洛府，在一旁听候差遣。

两年前，大凉宫下了一道旨意，说是要应旧时之约，将公主凉习习许给粱正和，并册封其为百贤候承袭侯爵之位！两个月之后，西罗国的上朝质子暴毙，称为侯爷不久的粱正和就被派遣西罗成了质子。

因为此事，这两年来洛夫人心里有气，始终没能给洛侯什么好脸色看。今天却破天荒的出现在书房，在一旁替其研墨，这样的场景并不多见。

两人都没有打扰奋笔疾书的洛侯。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洛侯将笔搁在砚台上，待书卷上的墨汁干了之后，又从头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盖上了方印，一旁侯着的知事大人小心的将其卷起，放入信筒中，两日后将出现在皇帝的龙案上。

洛侯接过夫人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关切的问道：

“夫人，你一大早就去过正和府上了，他还没醒吗？”

“还没有，老白羊说过醒的越晚对他越好，我让洛皮实在他房间内守着。”

“这一次他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这西罗国的大公主是何许人也，他怎么会去招惹她，你呀太惯着他了。”洛侯一脸苦笑。

“老爷，你真打算去大凉宫？这都十四年了。”这一次夫人并没有因为洛侯数落她的心头肉而怒目相对，反而是忧心忡忡的关切道。

洛侯起身来到窗前，看着窗外那棵老石榴树，一个硕大的石榴压弯了新发的枝丫，果皮被鸟儿啄了个大洞，露出一粒粒鲜红的果肉。

良久，才缓缓说道：

“洛府世代忠良！”

一旁的知事大人闻言，半躬的身子一震。

“夫人你先回房间歇息，这些天为了正和操碎了心。将军们跟各府的知事大人还在大堂候着，我们走吧，孔大人！”

拍了拍恭谨的知事大人肩膀，信步朝大堂走去。

大堂内各府的知事大人与镇南军中的将军泾渭分明的分列而坐。

“这一次正和能安然回来，许波将军功不可没，等他身子好些，让他登门拜访以表谢意。”

“侯爷，莫不敢当，有敌来犯，许波尽责而已。”许波连连站起身来。

右司马许波显然十分敬重这位南安侯，虽然生为大河族的旁系，世代效忠大凉皇族，在这个紧张的气氛下，大凉宫的那位把他安排在镇南军任右司马，显然很有深意，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这位侯爷发自内心的敬重。

然而站在千里族族长身后的李贺鼻腔一哼，显然是有些不服，两人年纪相仿，出自大族，皆是军中的佼佼者，自然有些不对付，这些天军中都在传，右司马许波将军在百稚城下力压西罗二王子西蒙，风头一时无两。

千里族族长李太冲人如其名，七旬已过，老当益壮，也不愿在家养老，依然身兼千里军的统领一职，厚厚老茧的手掌拍在扶手上怒道：“李贺你放肆，这里是侯府，不是你的军营，许司马两招内击退西蒙，那是众人所见，你还有什么不服气？”

而后话锋一转，

“要真是个男子汉，不服气的话，就出去道校场上向许司马讨教讨教，不是躲在后面哼哼唧唧，像个娘们。”

这一下众人的目光皆聚齐在右司马身上，李贺是九原郡乃至整个洛侯治下年轻一辈中执牛耳者，一身筑海巅峰的修行远超同龄人，手握号称千里追光的聚元弓。让一个武城来的小子出劲风头，各府郡的知事大人倒也想看看这两人孰强孰弱，一时间附和者多，堂内气氛热闹起来。

李贺眼睛发亮，一脸跃跃欲试，兴奋握紧手中的聚元弓，盯着许波道：

“许司马，能否赐教几招？”

许波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镇南军从军四载，艰难的一点点积累军功，让军中的将士逐渐接纳认可自己，其中的心酸只有自己清楚，应与不应皆是麻烦。

“右司马要是不行，那就由我来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李小子？”

一旁煽风点火的是坐在李太冲下手边的一个全身负黑甲的将军，头盔下只透出两只眼睛，盔甲缝隙间的黑色污垢由鲜血干结，整个人有股血腥味散发，今日是来侯府议事，那一把齐人高的斩马陌刀并没有随身带上，只有挂一把佩剑在身上，樵心湖一带强盗的噩梦，重吾军统

领罗霸道。

“胡闹。”

坐在右手边首位的左司马袁先生低沉喝止，那些个统领将军皆静，算是替许波解了围。

“让侯爷跟各位大人见笑了！”

“无妨，袁司马，待过些时日，本侯带着正和去百稚城看看辛老将军，顺便也可以去瞧瞧镇南军将士。不过今日召诸位前来，是为了其它的事！”

坐在左手边第一位，九原郡太守兼琉璃城知事孔乙己站了出来。

“诸位同僚，诸位将军，昨日半山书院派人来告，五年一度的后院考试将于三个月后择期举行。明日这个消息便会传开，请各府郡大人拟好候选者，依惯例一府郡择一人，这一次镇南军中也可挑一名候选人，咱们洛府治下共得六个名额，这是文书。”

孔大人指了指一旁茶桌上放的托盘，托盘上静静的放着六块土黄色云守石，三指见宽，上刻有半山二字。

........

夜幕降临

清心宫越发宁静，月光撒在湖面，点点萤火飞扬，此乃人间美景。

憨实的洛皮实拿着烛火点亮屋檐下的灯笼，他身形高大，举起手便能触到，无需借助椅子。

“阿福....梁阿福....你死哪去了，我渴了，快端水来喝。”

冷不丁的出现一声叫喊，把有些胆小的洛皮实吓了一跳，停下手中的活计，朝正和的房间走去。

“正少爷，你可终于醒了？”洛皮实端着水杯，小心翼翼的侍候着。

“洛皮实，你怎么在这？是不是洛川那小子来了?”

“川少爷没在城里，是夫人吩咐我在这里伺候你！”

“我那狗奴才，他还没有回来？”

“你说阿福先生呐，还没见他回来。”

“青鸟嘞？刚才我醒来的时候还看见她了。”

“正少爷，你都昏睡一天了，青鸟姑娘早跟老白羊回山门了。”

“我睡了这么久？”

“你还不知道吧?算上今天，你已经昏睡了五日了。夫人她每天都过来陪你，她刚回侯府，要不要我去叫她？”

“不用了，我饿了，你先去弄点吃的过来。”

“正少爷，你想吃什么，这就叫厨房去做。”

小侯爷正当开口，门外便有人说话了。

“多宝楼里三斤肥的多宝鸭一只；一斤重的烧公鸡一只；聚丰铺的大肉包二个；河中宝阁的莲花鱼一条；蔬心房白玉什锦汤，来咯！！！”

从房门外探出了个脑袋，一脸的谄媚。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当属你牛大统领也，还不快给我滚进来。”

油光满面的牛副统领，顶着个浑圆酒肚，那一身公服在他身上特别不搭，提溜个食盒，一路小跑了到正和床边，丝毫不像肩负琉璃城安危的城守军副统领。

“给小侯爷请安，您这折煞老牛了，这世间最懂你的当属阿福先生！”

“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这狗奴才，你来得正好，吃过饭后，陪我去外面走一走，睡了这么些天骨头都发痒。”

说着便要起身，牛副统领连连扶住摇晃起身的正和：

“使不得，使不得啊小侯爷，您是千金尊贵之躯，大病初愈，还是好好在宫内休养几天，您要是有个好歹，这洛夫人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正和脚底发虚，不敢逞强，勉强坐起身来，心里头对这西罗二王子西蒙的怨念增添一分。

“小侯爷，这两年在西罗，您受苦了。”牛副统领紧挨着正和，放下手中的食盒，瞧着他略显虚弱的样子，眼眶泛红，十分动容地说道。

一时间倒也看不出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小爷我饿了，你不把东西弄出来，还在等什么！”

“好好好...”装模作样的擦了把眼泪表表忠心。

“怎么没有酒？”见他把菜一一端出来，正和眉头一皱。

“小侯爷，待你身体好些，老牛请你去君不见吃酒，今天咱们就不喝酒吧？”牛副统领贼兮兮的说道。

“嗯？难得你这个抠门的人能说出这么豪爽的话，先给我盛碗米饭。”

“小侯爷，在开吃前，能否先容老牛替您引荐一个人。”牛副统领此时眼里充满了憨实的狡黠，欲言又止的样子到有点像梁阿福，见正和并没有反对，便朝门外喊到：

“进来吧。”

“小侯爷，让老牛给你介绍介绍，这可是咱们琉璃城的后起之秀，财神爷博人公的爱子，九原牧场的少主人博朗。啧啧啧，年仅二十就有贯脉境的修为。”

“小侯爷，您可知他师从何门？”

嘴里塞满了饭菜，心不在焉的应道。

“哪里？”

“师从半山书院，乃是经纶先生的入室弟子，如今在城守军里当差，以后还是少不了您的关照。”

牛副统领一通话说得漂漂亮亮滴水不漏，把博朗捧得一朵花样，心里却有有些打鼓，来的路上见这小子一脸倨傲的模样，早知道就不收他老子那烫手的银子，要是这个愣头青得罪了小侯爷，迁怒了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

果不其然，双手抱剑的博朗一脸倨傲，鼻子翘的老高，压根没有把这个牛副统领一口一个的小侯爷放在眼里，也难怪，博朗凭借其不凡的资质以及其父亲的财可通神，拿下了五年前琉璃城宝贵的举荐名额，并且被半山书院的大师兄经纶收为入室弟子。在年轻一辈

修行者中小有名气，在他看来这世间为强者尊，见多了来自世间各地的修行者，怎么会把一个连一点修为都没有的正和放在眼里，要不是父亲以性命相逼，一心求大道的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委身于城守军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早就仗剑各国云游修行去了。

而小侯爷，打小与修行无缘，对修行者的修为高低更是无感，为洛侯府卖命的大修行者可是不少，贯脉境的修行者，在普通人的眼中十分了不起，可这不足以让小侯爷放在眼里，就连自己的那贴身的侍女青鸟，恐怕修为就比他要高些，他只在乎一件事，于是便怪异的看了一眼博朗，贴近牛副统领的耳边，细若蚊蝇地问道：

“博人公，长得跟一付老蛤蟆模样，这么会生得出这么俊俏的小子，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虽说是咬耳细说，贯脉境巅峰的博朗怎么会没听见，双眼冒火，不知天高地厚地欲拿手中的剑给正和一点教训，吓得察言观色的牛副统领兜里的银子快要跳出来，连连低声喝止道：

“博朗，快把剑放下，不得无礼！！”

“半山书院乃是三大修行者之地，也是琉璃城之光，院长大人更是大道之境的世间强者，与小爷我也算有点交情，现如今你又在老牛部下当差，年青人嘛，有点火气是正常，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小侯爷丝毫不以为意，不顾博朗眼神喷火，一手夹着菜往嘴里送，老气横秋的说道，虽说他贵为侯爷可这丝毫不影响他满口的胡编乱造。

“无耻！”

博朗的鄙夷之色更甚，堪堪从嘴缝里蹦出这两个字，鼻子都快气歪了，早在书院内，就有所耳闻，此人虽贵为侯爷，却厚颜无耻，卑鄙下流，坏事做尽，实在是琉璃城之耻，今日一见果不其然，院长身为大道之境的至强者，自己在书院多年，都从未见过，他居然恬不知耻说自己与院长大人是旧交情，实在是无耻之极，无耻至极。

小侯爷几日未食，见鸡鸭鱼肉在前，心情极其高兴，大快朵颐，忽然想起来什么，放下手中筷子，吐出嘴里的鱼骨头。

“我那傻儿子怎么样？”

“前几日还去看了他，白白胖胖的。”

“甚好，甚好，那寺里的三个秃驴可还在吧？”

“嘿嘿，都在都在，过得很滋润。特别是如定那小子，昨日还有人瞧见他在喝花酒，你可能不知道，你走后没多久，这寺里还多了一个小秃驴！！”

“嗷？有点意思，有点意思！”正和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不知小侯爷您的意思是？”

“没有什么，不过是我有一笔帐要跟他们好好算一算，尤其是躲在后山那胖秃驴，你多叫几个人盯着他们，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这您放心，明天一早就安排几个人去盯着，他们这一天上了多少回茅房，都会如实上报。”

“老牛，你深得我心呐。”

“能为小侯爷效力，是老牛的福分。”

一旁的博家少爷，恨不能捂住自己的耳朵，听着这两人堂而皇之的算计着别人，狼狈为奸，仿佛当他不存在，心里便扭的他，索性在门外盘腿而坐，吐故纳息，眼不见心不烦，心里头想着回去一定要说服父亲，离开这城守军。

......

距琉璃城二千八百里，上朝之都——武城。

“大都督，他人来了。”话音刚落，就有人推门进来。

“我说，就非得在这个地方见面嘛，一进来就凉得慌。”这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内，显得有些大，一公子哥苦着脸抱怨着。

“这武城内，有两个地方我不想去，一是大凉宫，二便是你这中都府，有多少修行者死在这中都府的监察使的屠刀之下，你闻闻这里的血腥味，听听这修行者的哀嚎！”

公子哥自顾自的打量起房间的陈设，而刚才说话的那人几乎与墙壁的黑色融为一体，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站了个人。窗台前有一白衣女子负手而立，显然那人口中的大都督说的便是这位女子，白衣女子看着楼下的九龙湖，湖水中一白一黑的两只锦鲤鱼在戏玩着，湖面的倒影中巍峨的大凉宫清晰可见，女子好似没有听到他在那大放厥词，说道：

“你替我去一趟琉璃城。”

“琉璃城？大都督您这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我可不去。这天下谁人不知？华庭宫之变后，洛府与大凉宫早已形同陌路，这两方之间暗潮汹涌。我家可是世代效忠你大凉皇族的，这么一去，谁知道他们会把我怎样？家里可就我这么一个男丁。”这样子的禁忌之言，那个公子哥丝毫不顾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瞧这架势是说什么也不会答应。

“你有两个好姐姐，谁还敢拿你怎样，你去或不去？”

瞬间就能感受整个房间冷了不少，站在女子一旁的那个人释放出来森冷的气息，公子哥仿若未觉，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良久，见气氛有些冷，这才嬉皮笑脸的说道：

“也不是不能去，那得先看看我有什么好处没有？可是听说这你的未婚夫回来了，而且听说是被人追赶回来，莫非你是......”

女子的耐心好像已经用尽，被激怒了，湖面凭空升起一小团龙卷风，女子单手轻轻一招，一团水球在她手心悄然生成。

“大都督，有话好商量，别动手呀，我去，我去还不成嘛！”

很显然这位公子哥没少吃过这个亏，刚才还侃侃而谈讨价还价，可瞧见了这架势，连忙不跌地答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