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宅院内灯火通明,但,再亮的灯光也有照不到的地方。
阴暗的角落里,借着月光,刘协打量了几眼老李刚刚给他画的图,不由得轻笑一声。
一百钱换这么一幅图,还真是便宜啊。
按照图的指使,刘协蹑足潜踪的来到一间小院的偏厅前,小院里很静,没有灯,乍看之下也空无一人。
但刘协凭着气息,能感觉到这四周至少潜伏有三个身手高明的武士。
刘协并没有贸然现身,他在等,等他的陷阱发动。
大概平息静气的等了一刻钟左右,安静的宅院内忽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之后,火焰迅速升腾而上,如同一条火龙窜到了宅院的上空。
这是刘协在仓库设下的机关,仓库外的灯笼上,被刘协拴上了一根导火线,只要灯笼的蜡烛烧到一定程度,就会引燃导火线,然后埋在仓库中的炸药就会爆炸,同时引燃火油,引起火灾。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大火吸引过去时,刘协一个闪身来到潜伏的三个暗哨中的一处,左掌无声而迅速的切下。
那暗哨闷哼一声,口鼻流血,再没了声息。
刘协如此往复三次,三个武士远不是刘协对手,被刘协逐一解决。
之后刘协小心观察了一下,确认周围没了敌人,这才潜入偏厅之中。
偏厅内床桌俱全,墙角下还靠着一排大瓮。
有的瓮中的大米,有的瓮中是白面。刘协找到唯一一个装着黄豆的瓮,将整个瓮用力向左旋转。
随着隆隆的开门声,一道向下走的石门从墙上显现出来。
密室阴暗潮湿,在黑夜之中,透露出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
刘协无暇理会这些,三两步几乎是跳一般奔下墙后面的台阶。
密室之中,一片黑暗,更有无数曲折的岔路。刘协索性拿出千里火,燃起光亮当火把用,并且一路在墙上做着标记,这样一来,绕了几次,才终于看见了一点光亮。
眼前是一间闺房,那一点光亮的来源居然是墙壁上的十二颗夜明珠,其奢华由此可见一斑。此时这闺房之中,一张大床之上,隐约却是可以见到两具身躯纠缠的轮廓。
刘协来的好像很不是时候,正是这位法邈和他的小情人“天人交战”的关键时刻。
不过,如此倒也正好。
刘协缓缓抬手,举起了手弩。
“嗖——”
随着轻微的声响,弩箭向床上的法邈。
“叮!”
但是猛然之间,一条人影却是从床上一跃而起,挥刀斩飞了刘协的弩箭。
“什么?”刘协顿时大吃一惊。
被刘协一箭惊起的这人,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衣着完整,带着刀的男人。
而之后从床上爬起来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刘协相信,这应该不是两个男人突然之间有了兴致,跑来这床上做啥了。再者说,就算是,也没有穿着衣服还带着刀的道理。
所以,眼前这事儿,充分说明了一个问题
“妈的,上当了。”刘协无奈的轻叹了一声。
刘协话音未落,就听门口传来法正张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随着法正的大笑,整个地下密室墙壁上所有灯火一起点燃,数百盏灯将这里照的亮如白昼一般。
法正道:“刘伯和,你终于来了。”
“看来不不该来,一开始,你就在算计我?”刘协冷着脸问道。
法正大义凛然的道:“我早就发觉你不正常了。好你个胆大包天的狗贼,居然想要行刺我主刘益州,若不是我主洪福齐天,让我提前察知了你的阴谋,你这一下还真就险些得手了!”
“我要杀刘益州?”刘协诧异的问道。
法正不等刘协再说什么,抢先道:“事实俱在,你还想狡辩不成。今日幸亏是我主刘益州英明神武,提早在此布下了杀阵,身边又有正方将军保护,才没让你这贼子的奸计得逞!你勾结严颜张任,图谋不愧,打算杀益州自立,凡此种种,以为益州不知吗?”
刘协恍然:“原来如此,法孝直,你可真是好算计啊”
看起来,从自己一进城,法正就盯上自己一行人了。之后,将自己等人迎入风月连城,应该也是法正的主意。利用自己初到益州,对什么事都还不清楚时,法正编造了那么一套谎言,凭空捏造了这么一个“法邈”,还若有其事的让自己前来刺杀。
实际上,法正给自己提供的地址是刘璋在外面金屋藏娇的地址!
而法正托付给刘协这个“刺杀法邈”的任务后,转眼便去见了刘璋,只说刘协和张任串通好了要刺杀刘璋,并且劝刘璋将计就计,生擒刘协,以牵出他幕后的人物来。
然后,便是眼下这出“请君入瓮”的好戏了。
一箭三雕啊。
首先,若不是天山弟子为法正提供了请报,法正自然不会知道刘协是何许人。但是现在既然法正知道了,那就绝不会对刘协等闲视之。因此,他这一计首先除掉了刘协,就等于是除掉了他刺杀刘璋最大的阻碍。
其次,此举无疑加深了他在刘璋内心中的忠臣形象,他今后可以离的刘璋更近,刺杀也更为容易。
最后,从刘协身上借题发挥,法正就算杀了刘璋,也一样可以嫁祸给张任严颜这些与法正素来不和的武将。
“我可没有什么算计!”法正又不等刘协说完话,便将其打断,“我有的只是对刘益州的拳拳忠心!正因如此,我对你的鬼祟行迹才产生了怀疑。刘伯和,你现在招出同党,还可将功折罪,也许我主仁慈,还可饶你一条活命!”
“那为什么你非要等到这时候才来抓我?在我刺杀之前直接抓住我不就好了?”刘协冷笑。
法正道:“在外面,我没有完全的把握。因为我知道你刘伯和身手了得。再者说当时空口无凭,你若死不承认,我能将你如何?但是此时此刻,你孤身一人,我们这边却有正方将军和三百精兵,已是天罗地网之局面,你逃不了了!最关键的是,你的刺杀,已经全然被益州看眼里,你还能如何狡辩?”
刘协深吸一口气,飞快的道:“此皆是法正所为,此人居心叵测,自称被其弟法邈夺权故而让我去杀其弟,给我的却是刘益州的地址。我初到成都不明所以,这才误中圈套!”
这次刘协根本没给法正打断他的机会,一口气说完了这番话。
其实,里面还有很多细节,但是刘协却来不及细说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让刘璋知道他是被法正给算计了。
“法邈?”听到这名字,刘璋的神色忽然变得很古怪。
“哈哈哈哈哈哈。”法正却再次大笑起来,“益州,您听见了吧?他居然说居然说我被邈儿夺权了,哈哈哈哈,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刘璋闻言也不禁笑了起来,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刘协:“我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知道法邈这个名字,而且还说得如此绘声绘色的但是为了让你死心,我就将邈儿叫来给你瞧瞧。”
“益州稍等,我这就去叫邈儿。”法正当即道。
不多时,法正派出去的家丁便领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看起来还刚会走的小男孩来到了刘协面前。
“这就是法邈”法正戏谑的笑着,瞟了一眼刘协,“我的独子。刘伯和,你的意思是他夺了我的圈?”
“好家伙,你连这都算到了”刘协顿时无言以对,这法正心思之缜密,算计之周全,绝不在蔡珲之下,甚至犹有过之。
“法邈”这个名字,居然不是凭空捏造,而是真实存在的,而此人就是他的儿子。
如此一来,就算刘协供出了这个名字,对于刘璋而言,也不过是一场笑话,是刘协狗急跳墙乱咬人罢了。
重点在于,经过这么一出。刘协不管再说法正什么,刘璋都会认为这是刘协在胡乱攀咬,连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法正,果然不是个好相与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