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西官道上。
“停止前进!”张允忽然一挥手,叫停了部队,“枪队上前,弓箭准备。”
一众士兵都不知道张允为什么离着江陵那么老远,就突然让部队准备作战。但是将令一出,这些士兵也只有按令而行。
枪兵刚刚将长枪阵竖起来,
就听见侧前方一阵闷雷般的声音滚滚而来。这些士兵也是久经沙场的,一听就知道这是精锐的骑兵。
“有骑兵向着我们冲来了?”众人顿时一惊,在听见马蹄声的时候,这些敌人骑兵已经近在眼前了。
这时候,张允的士兵才发现这些骑兵原来是用布包着马蹄的,怪不得距离这么近的时候才有声音传来。而同时,他们也暗自钦佩张允的洞察力,如果张允的反应慢一步,毫无防备的步兵正面对上骑兵的下场是什么不用说他们自己也明白。
到时候阵型一乱,自己这边想躲都躲不开。
张允一咬牙,朗声道:“长枪队上前,全军准备防御!”
张允的部队迅速开始调整,等到张允将一切部署完毕,就看到一支人数两千左右,黑衣黑马的骑兵如旋风般疾驰而来。
张允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就从对方的骑术和装束来看,对方也绝对是一等一的精兵,这一战恐怕会是一场苦战。
对于这些突如其来的骑兵,张允本来也是吃了一惊的。但看到这队骑兵打的旗号,他心中就不是区区“吃惊”二字能形容了。
应该说,是愤怒!
这些人打的居然是魏延的旗号!
魏延带着先锋的两千骑兵按照那探报所汇报的方位,主动出城索敌。冲到此地时,魏延上前一看,出现在他面前的,正是打着张允旗号的步兵军阵!
“可恶!好你个张允。”魏延低声骂道,“卑鄙无耻见利忘义!勾结孙翊破了百里箭楼不说,现在居然用这种卑鄙的偷袭手段,想要来夺我的江陵今日我就叫你这小人死在我的青狼剑下!”
“全军!”魏延大喝道,“目标敌将,突击!”
眼看着对面的魏延骑兵发出震天的嘶吼,如同一支利箭般狠狠向着自己这边刺了过来。张允怒道:“可恶的魏延,果然是脑后反骨!好,全军备战!”
“轰——!”长枪摆出斜上的位置,弓箭手箭矢上弦,摆出标准的迎战姿态。
于是乎,身为蔡家派系的张允和刘表派系的魏延,在双方都没想到,也都以为对方是叛徒的情况下,打响了荆州兵内部的第一场大战。
而挑起战争的始作俑者,正带着一支精锐骑兵队,走在前往江陵的路上。
这个计策,是以火为引,但严格来说又不能算作是火计。
这一招,孙策称之为“引蛇出洞”,而当孙策将这一计告诉孙尚香时,尚香则取了个更贴切些的名字
“啄木鸟战法”!
如果被张允和蔡瑁知道这是孙策设下的一计,恐怕气都要气死了。
当然,他们现在可顾不上生气,因为他们要面对的,是血的厮杀。
一阵凌厉的箭雨划过天空,接着是一连串箭矢如肉和濒死惨叫传来,身处前方的百余名魏延骑兵纷纷中箭落马。
但箭矢并未就此停止,张允采用的是三段连射的箭雨覆盖。第一波羽箭之后,前一列射手半蹲装箭,紧跟着第二列的射手放箭。然后第二列射手开始装箭,第三列射手放箭,而第三列射手装箭之时,第一列射手又正好完成了装箭的动作,于是紧随着第三波箭雨,第四波也是倾泻而出。
连绵不断的箭雨顿时在魏延骑兵前队制造出大量的鲜血,前方骑兵的倒地更绊倒了后面的一些骑士,等到魏延骑兵冲至张允军阵前时,已经损失了三百多精英的骑士。
如此损失,疼得魏延心如刀绞,他抽出佩剑大喝一声:“骑兵队,杀光这些狗贼!”
同时一马当先,冲入张允军阵之中。
此时双方的军阵狠狠撞击在一处,再放箭已经没有用了!
张允的弓箭手立刻后退,长枪队则迅速运动了上来。
魏延知道长枪是骑兵的克星,但他没有其他办法,他的后军未至,目前手上只有这些骑兵可用。单一的兵种,决定了他单一的战术。
本来,魏延的打算是利用骑兵的突击能力,在长枪队没有组织起阵型时就给张允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却不想,这张允能成为蔡家心腹,果然有其过人之处——这过人之处,就是所谓的“顺风耳”。
张允的听觉敏锐程度是正常人的三十倍左右,所以别人听不见的,他都能听见。
魏延并不知道这种隐情,所以这场突击无奈之下就变成了正面厮杀。
魏延心知,现在先机已失,对方兵力在自己之上,想要取胜,只有直讨敌酋!
魏延望着不远处飘扬的张允战旗,双目之中燃烧着愤怒的火。那战旗之下的武将,只有杀了他,才能在这场战斗中取胜。
但魏延回过神来时,身边早已经围上了七八名长枪兵。擒贼擒王,看来张允和魏延打的是同样的主意。
魏延一声冷喝,长河落日剑法浩然而出,长剑幻化出几个圆形的光刃,齐射而出,准确的切在每个长枪兵的脖颈上。顿时颈血四溅,七个长枪兵齐齐倒了下去。
借着魏延打开的缺口,众骑兵一拥而上,真是险些就冲破了长枪兵的防御。
一个长枪兵挺枪直刺,对面的骑士顿时惨叫一声,翻身落马。但还没等长枪兵收回枪,旁边的骑士早就一刀划过他的头颅。而这骑士正沉浸于杀敌的满足感时,左侧却一阵剧痛传来,骑士扭头一看,却是一个长枪兵目含血泪的盯着自己。
于是,一方骑兵一方枪兵,双方开始了激烈的绞杀。骑兵的奋勇的冲杀给张允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但却依然没有冲破张允长枪兵的防御战阵。
本来,魏延是打算通过骑兵强劲的冲击力在张允军阵中撕开一个口子的,却没想到张允的枪兵能有如此难缠。此时骑兵队先机优势尽失,想要翻盘怕是只有一个办法。
魏延心念及此,从战马之上一跃而起,一路上踏碎了几十个张允战士的头颅,直奔张允军阵战旗而去!
战旗之下,见魏延单人闯营,张允也早已经恭候多时。
魏延虽认识张允,但二人却从未交过手。此时战场搏杀,魏延直接省去了试探实力的环节,厉喝一声,便全力以赴挺剑而上,长剑一分为三直刺张允三处要害。
“好快的剑!”张允吃了一惊,张允连剑都没出,只是飞快的连换了三次身形,堪堪避开了魏延袭来的三剑。
其实他不是不想出剑,而是魏延根本没给他出剑的机会。
“这魏文长的个人武力在我之上,看来只有智取。”张允一遍这么想着,同时也和魏延拉开了距离。
之后,张允对着魏延,用手轻轻在自己脖子上一划,意思就是:“你必死无疑了。”
嘲讽的意味不言自明。
他就是要激怒魏延,这样才能让他露出更多破绽。
“张允狗贼,可敢与我决一死战!”魏延大喊着就要冲上去,但立刻就有十几个精壮的战士将魏延包围了起来。
魏延左冲右突,张允麾下这些忠心的战士却全都悍不畏死。就算被魏延斩杀了一批,下一批也会继续冲上来。在这种情况下,渐渐的,魏延就感觉到体力不支,汗流浃背,他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骑兵队,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孤军深入,离得太远了。
如今看来,在这里想斩杀张允已经不太现实。
心念及此,魏延大吼一声:“冲出去,会江陵防守!”说完,手中剑大开大合,硬生生冲开一条血路,带着身上六七道伤口,一马当先在前开路。
在他身后,剩下的一千多名骑兵也紧随了上去。
“扑通”
魏延去的远了,张允这才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瘫坐在了地上。
好个魏延,明明被自己撞破了突袭,还能以两千人将自己的军阵搅的天翻地覆。尤其是他深入自己军阵的时候,自己好几次都险些丧命在他的剑下。
此人,日后的成就绝对不可估量啊。
不多时,副将回来报告张允:“将军,敌军战死者八百六十三人,受伤被俘者二十一人。我方战死者一千七百七十人,受伤者五百六十人。”
“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啊。”张允低声道,声音完全没有得胜该有的喜悦。
“谁说自损八千的,我看是杀敌一万,自损两万才对。”突然,一道清脆的女人声音从张允身后的密林深处响了起来。
“谁?”张允霍然起身,惊恐的望向树林中,以他的听力,甚至都没能察觉到,那树林里居然藏着人。
回答张允的,是一片箭雨。
“重弩放箭,将这些残兵败将一个不留!”树林中,孙尚香指挥者三千重弩兵,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