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鹄怔了一怔,然后笑了起来:“呵呵呵,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说老实的,不送你上西天已经很不错了,还要我送你回西土?你这人还真够逗的!”
杨念一本正经地说:“我是认真的。”
小鹄便也认真地道:“我之前听说你在这段日子里一直跟着关大夫学医,想着你也许是想开了,决定留在这里安度余生,可没想到,你还是想回去。难不成你是想回去报仇?”
杨念淡淡道:“这与你无关了,反正你只要送我回去就可以。”
“哟!跟着关大夫那么久,不但没有学乖,口气反倒变大了。”小鹄很不屑地笑道:“可别忘了,在本王妃面前,你依旧是个低贱的奴婢,凭什么我要听你的?”
杨念听得出她话中的讥讽之意,可她并不介意,重要的是要达到她现在的目的。
她满不在乎地笑道:“对,我始终是个奴婢,不过,我这个奴婢不仅要娘娘送我回西土,我还要娘娘答应将小燕两姐妹收在王府里。”
“你这人真是有毛病!而且还病得不轻!”小鹄淡笑道:“我都说了,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还要帮她收留两个小孩?她真把我当成保姆了?这杨念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杨念泰然自若地向她微微一笑:“就凭我知道娘娘您的秘密!”
“秘密?”小鹄心里不禁一颤,莫名道:“本王妃能有什么秘密?”
“娘娘是真不知道自己有秘密呢,还是说假意装得没有秘密一样呢?”
其实小鹄也晓得自己本身就是个大秘密,不过,关玉章与千蜜双都跟自己一样,所以这也不算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了,只是人家信与不信的问题。但是不管杨念要说什么秘密都好,她都必须装下去,打死都不能承认!这是铁则!
于是小鹄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故作镇静地轻笑道:“好啊!你姑且说来听听,本王妃也想知道你到底知道什么秘密。”
杨念一边嘴角狡黠地往上翘起,特意拖长声音道:“你~不~是~羌~国~公~主~”
此话一出,小鹄刚才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了下来,然后微微笑道:“你为何这么说?若我不是羌国公主,那我又是谁?”
杨念以为她是在强装镇定,便继续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可我知道你与关大夫是来自同一个地方。所以你绝对不可能是羌国来的公主。你只是个冒名顶替来和亲的。”
小鹄忍住笑意问道:“所以呢?”
看到小鹄如斯淡定,杨念心里是有点好奇,不过她还是很自信地笑道:“你这可是犯了欺君之罪,若被皇上知道了,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小鹄不禁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原来你今日来是想要挟我呀!杨念啊杨念,你行啊!!咱们在西土的那笔帐,我都还没找你算,你倒先来惹我了!看来你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
杨念冷嗤道:“娘娘别用要挟儿字。奴婢我也只是想回自己土生土长的地方安身立命,走投无路之下才想来与娘娘商量商量,并无恶意。只要娘娘能答应帮奴婢一把,那奴婢的嘴巴自然也会闭得紧紧的,他日也会将这秘密带进棺材…”
“好!挺好的!”
见王妃笑着点了点头,杨念以为她妥协了,不禁暗自欢喜:这么快就向我投降了,这女人也不外如是嘛!看来是关玉章那家伙太高估了自己的意中人了。不过也难怪他,这男人平日里除了对着医书草药和病人,对啥都没兴趣。他肯定上辈子没见过什么厉害的女人才会迷上这个王妃娘娘吧!
罢了,反正现在自己得偿所愿就可以了!
正当杨念这么想着的时候,小鹄一手轻轻托着下巴,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看,两边嘴角翘出颇有深意的弧度:“证据呢?”
杨念一下愣住了,没反应过来。
小鹄重复道:“杨姑娘,我问你,证据呢?”
杨念只能冒出一句:“什么证据?”
“杨姑娘是犯糊涂了吗?”小鹄笑道:“在西土的时候,你可是口口声声说没证据,就栽不了你。那如今我也是一样,没证据的话,我什么也不会认的。”
哟,没想这王妃的脑子转得挺快的嘛!果然不能大意!杨念定一定神,回复平静,笑道:“也是,这空口白话,确实难以叫人信服。听说娘娘您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想必关于羌国皇室的事,您应该早已铭记于心,所以,以此来考你,怕是没用。我觉得最好的方法就是来个滴血认亲。若我这么说,到时候皇上肯定会派人请羌王来走一趟的。”
“听上去的确是个好法子,不过呢,”小鹄轻松地笑道:“我忘了跟你说,只要没有特殊情况,我的血是可以与任何人的血混合到一块的。所以说,你这招对我是没用的。”
“什么?!”杨念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这种事!顿时大吃一惊:“这天底下,怎可能有这种奇怪的事?”
“你若不信,回去问问你那位关大夫,万能血型是什么,他就会解释给你听的了。”
“什…什么…万能血型?”杨念愈发糊涂了:“我可从未听闻有这东西!”
“信不信随你。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的还有,你别以为把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后,皇上会起疑心,然后就会派人去调查。皇上才没这个闲功夫关心别人的女儿是真是假,反正嫁了过来,就是他的媳妇。这可是和亲,不是普通百姓的琐碎家事。若处理不好,可是要开战的。皇上才没那么笨呢。而且,即便你真有那个能耐劝服皇上去调查,可你别忘了,我后头的父母可是羌国的储君与王后。你觉得他们会不把一切安排妥当就随便把我嫁过来的吗?老实告诉你吧,不仅是羌国的皇室宗亲以及朝臣,就连我的出生地,周围所接触的人,自然就包括了羌国的百姓,全都事先套好了话,可以说,我的事,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对羌国来说,是个真切的存在,我是羌国庶出的二公主。其实呢,我来这里后,的确是害怕自己的身份会被拆穿。可是,我不是怕被砍头,而是怕惹上一连串不必要的麻烦,大家的日子会不好过罢了。”
杨念顿时呆住了,突然明白关玉章之前为什么警告自己别动歪念头了。她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自己就只顾着回去,可没想到这个女人背后却是有羌国撑腰,要以此事来要挟根本是没可能!这次自己真的是笨了!
“怎样,杨姑娘突然就没话说了?”小鹄瞧她默不作声,便特意走到她跟前,以居高临下的姿态道:“你无话可说了,可我有话要对你说。在西土的时候,你对大皇姐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当时若非有人拦着我,若非皇姐与翊王说放你一马,你以为我会那么容易就放过你吗?你觉得你还能出现在华城吗?”
杨念轻轻抬起头来,与她四目而视,毫不畏惧地讥笑道:“不放过我?你怎么不放过我?连公主和翊王都知道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是耐我不住的,更是定不了我的罪。那试问,你又如何来不放过我呢?”
小鹄冷笑道:“你以为你说没证据,我就真没法定你的罪吗?你以为没人亲眼目睹你的所作所为,我就真的对你毫无办法了吗?”
杨念的脸色霎时发青,可立即恢复镇静,以为她这是在故意吓唬自己:“少在这虚张声势了,你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杨念姑娘不是一向自持聪明绝顶的吗?怎这时候就又糊涂了?你忘了我现在是什么身份了吗?”小鹄又冷嗤一声:“原来有身份有地位,是真的很不错的,起码做什么都没人会说,没人会管。我现在还真庆幸自己是个王妃呢!”
杨念看到她笑得颇是阴险,心里一惊:“你…你该不会是想…杀了我吧?”
“杀你?让你就这么死掉不是太便宜了吗?”小鹄笑吟吟道:“对了,阿康从陆城回来了,你知道吧?他在陆城的府衙里待了也有好些天,与那里的老师爷算是混了个熟,于是从他口中知道了些事情。想知道吗?”
杨念对她这样的说话方式很是不满:“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鹄简单地道:“听那个师爷说,陆城程家闺女被奸杀一案,其实是胡大人那位公子胡伟干的,不过当时恰巧那个叫阿烈的男人在附近经过,胡大人为了给自己儿子脱罪,于是就找了这人来当替罪羊。就是这么把他栽了。”
杨念昨天就听阿康说过此事了,所以她根本没兴趣再听王妃复述一次,有点厌烦道:“娘娘是有何话要跟我说的,请明示吧!”
小鹄弯下腰,凑近她耳边道:“这事教懂我一件事,要对付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不是要了他的命,而是栽赃嫁祸,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杨念杀死脸色发白,两眼瞪得大大的:“你意思是想栽我?”
小鹄拍了一下手朗声笑道::“哈哈!答对了!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说我没凭据,我就给你做凭据!你说我没有目击证人,那我就给你来个目击的证人!反正铁定能让你入罪,判个终身流放崖州,还是砍头,都可以,我说了算!”
小鹄是曾经深受被栽赃陷害,含冤受屈之人,所以她明白这招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最管用的。面对恶毒无赖的人,只能用比她更恶毒更无赖的方法才能对付。
“你…”杨念一时气结,双眼睁得圆圆地看着她,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差点没气出血来。
小鹄见她气成这样,心情立即舒畅了许多,便亲自倒了碗热茶递给她:“其实你也没必要这么气的。若你能听我的话,按照我的意思去做,那我还是能保你安安稳稳地过完这辈子。否则,你就真的是只能死路一条了。”
杨念没接她的茶碗,淡淡笑道:“你这是在反过来要挟我吗?”
“你觉得是,那就是咯。”
“少来这套了。我杨念可不是轻易受人要挟的。与其这么受制于你,我宁愿你杀了我更加痛快!”
小鹄放下茶碗,收起了得意的笑容,突然严肃道:“杨念,你以为没有了我,你就真能逍遥自在地过完你下半辈子吗?你以为就我一个这么恨你吗?还是说,你就这么天真,没了我,没了王爷,没了黛玥皇姐和翊王,这天下就没人想杀你了吗?”
杨念听得越发糊涂:“你想说什么?”
“你可能忘了,黛玥公主可是皇上与皇后的掌上明珠。你觉着皇上皇后会因为你一句‘没有证据’就放过你的吗?不会的,他们的女儿差点死了,他们心里总会有根刺,所以,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他们也会想尽办法拿你的命!你根本是无处可去的,即便你真能回去西土,你也是只有死路一条”
“…”杨念吓得脸青唇白,瞠目结舌。
“你是个聪明人,我说的是真是假,你心里应该有个数。”小鹄看着她,很平静地道:“当初你离开西土后,我压根就没想过你还能有命来到华城。后来又听说你收留了两个陆城的孩子,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你自己也是厚着脸皮赖着关大夫才能活下来,居然还敢大发慈悲心去照顾别人,真搞不懂你是真的聪明还是过于愚笨了。不过,单凭这一点,我愿意给你一条活路,只要你能听我的,我就能帮你解决皇上与皇后那边,保你性命。”
杨念有点惶惶不安地看着她:“我还是觉得你是在要挟我。”
小鹄苦笑了一下:“行吧,你觉得是要挟就要挟好了。那你干还是不干?”
杨念有点犹豫不定,毕竟这关乎自己的性命,她不能过于轻率,只好问道:“你到底是要我做什么?”
小鹄简单回答:“去皇宫!”
“去皇宫?”杨念有种不祥的预感:“我去到哪儿不是一样是死路吗?”
小鹄安抚道:“放心,只要你不做多余的事,你绝对能活着。”
杨念还是不相信:“你说的倒轻松!那你到底要我去皇宫做什么?不会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吧?”
小鹄神秘地抿嘴一笑:“放心吧,绝对是你的拿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