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
作为圣人钦点的“盘郢之虎”,唐休少年成名,其勇武往往能直接影响着一场战局的走向,譬如现在。
三万余魏武卒对上不到一万的楚力士,抛开天时地利人和,抛开各自领军的主帅不谈,在硬碰硬肉搏的情况下,不用过多考虑,恐怕连三五岁的小孩儿都能猜到哪边会赢,哪边会输……毕竟双方实力本就旗鼓相当,数倍于敌大抵还是很有优势的!
然而,人数上的微弱优势,于唐休这等天赋异禀的武将来说,着实不足为虑,当他所向披靡,左右竟无一合之敌的时候,丹阳兵也随之越战越勇,完成了一次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对魏武卒以少胜多的,一面倒的屠杀。
也不过小半柱香的功夫,唐休便深陷敌阵,浑身浴血的来到了魏武卒之中军所在。
“尉迟通,你嘴真贱!”
与方寸大乱的其他魏国将领不同,尉迟通显得很平静,听到唐休的辱骂,他也并不生气,反而十分诡异的笑了笑道:“彼此彼此!”
“真当我不敢杀你?”
“哪里哪里,我不过是一介婢女所生的低贱庶子,您天潢贵胄,有啥不敢杀的!”
在属下亲信们感天动地的注视下,尉迟通催马加速,脱离了左右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保护圈,冲到了横枪立马的唐休身边,执剑一顿乱砍道:“只是,大丈夫该当战死沙场,何须马革裹尸还故乡!”
“这厮觉悟有这么高?”面对尉迟通突如其来的伟光正,唐休颇有些难以置信,心中不由得暗暗称赞了几句,正待拿出全部实力下死手来成全对方的一腔热血,不料手中长枪刚刚扬起,甫一抬头间,便对上了三尺开外,那双写满了委屈和哀求的,细长而丑陋的眼睛。
“敬之!好兄弟,好祖宗哎,让我打几下,就几下,真的,千万别还手,等会儿鸣金收兵了,好处大大滴有!”
“……”
“三天前,韩大夫张寿于边境截获了你托曾候为丹阳筹措的二十万钱粮!”见唐休闷不做声,也没有表现出太多想要弄死自己的神色,尉迟通心中大定,继续压低了嗓音循循诱惑道:“连带着韩,宋两家的后勤补给,足足近百万余,只要我不死,那些都是你的!”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唐休满心疑惑,下意识的,手头上出枪的动作也变快了:“要是敢坑我,铁定弄死你!”
“哎哟……你轻点儿!”尉迟通苦苦招架,却力战不退的悲壮身影落在了旁人眼里,令溃不成军的魏武卒突然就找回了些许士气,几次有效的反扑过后,竟然破天荒的使战局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最近我那几个兄长在鸿沟安插了不少细作,不把你引出城来,这些事怎么说得清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想渔翁得利?你以为你是谁呀?”
“敬之,咱们可是老朋友了,你还信不过我?你要战功,我要权利,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呢?”
“一刻钟后,薛灼会鸣金收兵,我可以放你走,但是!”唐休冷笑着枪出如龙,电光火石间刺破了尉迟通的肩膀,哀嚎声响彻天边之际,周遭的魏军又萎了:“子时之前,让你老婆带着鸿沟的关防印鉴入住丹阳,等我拿到了你说的那些钱粮,再把她还给你!”
“子时?我老婆?你……”尉迟通闻言脸都绿了,但见唐休那不容置疑的模样,他只得硬着头皮讨价还价道:“老婆不行,儿子可不可以?”
“也可以!”唐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记得你就那一个儿子吧?让他来更好!”
“那就说好了啊!”生怕唐休反悔了似的,尉迟通强忍着伤口传来的剧痛,连忙道:“顺便我再买几个新鲜的巴国美女给你送过去给你助兴,不用谢!”
“我还年轻,暂时不好那口!”
“那你要我老婆作甚?”
“人质!”感受着尉迟通那莫名隐晦的目光,唐休瞬间反应了过来,当即大怒道:“狗东西,你想什么呢?找死吗!”
“……”
“此次大战,我会尽快让昭佥参与进来,韩宋两国那边你来施压,让他们鹬蚌相争,损失越惨重越好!”唐休顿了顿,随手一枪,挑开了尉迟通色厉内荏的攻势道:“记住,我才是渔翁!”
“没问题!”尉迟通端正了颜色,又张牙舞爪道:“如果条件允许,你得帮我做掉张寿!”
“……”
见唐休沉默不语,尉迟通只好和盘托出道:“他是我二哥的亲娘舅!”
“……”
“兄弟,体谅一下吧!”尉迟通体力有所不支,开始且战且退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出身低微,母族无依无靠,想要参与夺嫡实在是太难了,可如果放弃,唯死路一条哇!”
“十七!”隐约听到了大后方传来了清脆而有节奏的铜锣声响,唐休反手一甩枪,将尉迟通掀翻下马,再回身大吼道:“带着兄弟们先撤,我来断后!”
“喏!”
“别耍花招,否则我把你儿子煮了吃掉!”
待到唐休打马走远,尉迟通心有余悸的爬起身来,当着属下的面,他满脸悲愤,装出了一副随时可以为国家英勇就义的神情,声嘶力竭道:“虎儿休走,再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公子,您受伤了,撤吧!”
“尔等食君之禄,岂能如此贪生怕死?”
“……”
唐休肯定是没兴趣观摩尉迟通现在这番道貌岸然的恶心模样,好在魏军经此大败已然无力再对他进行追赶,一路风调雨顺的回到了城中,他衣不解带,当即派人唤来了早就恭候多时的薛灼,一边清点战损,一边吩咐道:“伴伴,你亲自去一趟御林军大营,请昭将军务必在上元节前,出兵打垮韩,宋两国联军,以解我丹阳之围,魏国这边不用他管,我们自己可以对付!”
“难怪尉迟通那草包也能与公子纠缠数十个回合,老臣还当是天神下凡了呢!哈哈哈哈哈~”薛灼忍俊不禁,无奈摇头苦笑道:“这次,他又想坑谁?”
“张寿!”
“明白了!”薛灼也是聪明人,只是稍作思忖,便弄懂了其中的所有关节,当下也不多言,兀自拱手告辞道:“老臣这就去寻昭将军,公子今日受累,且安心休息一会儿吧!”
“对了!”好不容易脱掉了包裹在自己身上那件满布血肉的黑色大麾,唐休引水洗脸,又想到了什么,赶紧喊停了即将走远的薛灼,似笑非笑道:“让十七在镇抚司挑几个好手,晚些时候出城一趟吧!”
“还请公子明示!”
“为保证计划进行顺利,尉迟通准备把他的儿子送来丹阳,借我玩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