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罪者 第八章：失控

这是一把造型十分怪异的剑，长约三尺三寸，宽三指有余，剑身黝黑，厚重而庄严，剑刃锋锐，薄如秋霜！

它没有剑格，剑柄凹凸扭曲，恰好和鱼千城的大手严丝合缝，仿佛是为其量身打造的一般。

破空的声响转瞬即逝，萧白衣下意识的从旁边随手拉过了一个军士，堪堪挡在了自己身前。

他仿佛看到鱼千城刚才动了，却又没看清他的身形，此时此刻，鱼千城正满脸漠然的将长剑横起来放在了自己的手心，应该不是幻觉，那把剑，竟然在悄悄的滴血。

“噗通！”

“咚~”

如同曾经对待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鱼千城脸上突然现出了一丝微笑，低头擦拭着寒光闪闪的剑身，隐约着，他还能听到嗡嗡的轻吟。

人头滚滚落地，原本围拢在鱼千城和萧白衣周身的军卒们，在鱼千城话一落音的时候，全都命陨当场。

萧白衣肝胆俱裂，满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身前那可怜的军卒突然脱力，一道平整的血痕正突兀的出现在了军卒的后颈上，慢慢的，血痕不断张扬，直至尸首分离……

“好剑！”

十多具尸体依次软倒在地上，腥臭的血液，很快就在鱼千城脚下交汇成一滩小溪，待将剑身上的污秽擦拭干净，他抬起头来，冷眼森森，死死盯着萧白衣那满布鲜血，又惊慌失措的脸。

“这一招，叫什么？”

“削！”

在鱼千城的记忆里，师弟萧白衣从来都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他容不得有任何污秽沾落到自己身上，像现在这般被鲜血淋了个一头一脸却没有丝毫不适的形容，放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接下来这招，叫刺！”

“一起上！”

不等鱼千城再度靠近，萧白衣连忙后退几步，手忙脚乱的挤开了瑟瑟发抖的人群：“挡住他，快挡住他！”

随手斩杀了几个被吓懵想要逃命的军卒，萧白衣收起了兵刃，从怀中掏出了一大把铜骰子，发疯似的扔向了鱼千城的身边，歇斯底里道：“今日不把他擒住，咱们都得死，再有敢后退者，杀无赦！”

铜骰子势疾如风，也只能稍稍将鱼千城阻挡片刻，等萧白衣跌跌撞撞的冲进了阁楼，长街上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阁楼上，眼看着鱼千城虎入羊群杀得那些军士哭爹喊娘，公子奕不禁被吓傻了，距关键时刻不过半步之遥的功夫，他却再也提不起任何力道。

“主公快随某来！”

正当公子奕趴在那堆白肉上头皮发麻的时候，萧白衣猛地踹开了房门，都不给人问话的功夫，他抬腿一脚便将早已被吓晕过去的美人踢飞出去好远，再反手提溜着公子奕的脖颈，火急火燎的转身朝着外面跑去。

“某早就说过，靠山镇街道狭窄，不利于大军发挥，主公硬是不听，看今日这情形，想逃出去都难了！”

“若是让他们离得太远了，鱼千城过来的时候，你来不及救我怎办？”

当蜂拥在一起连挪动都显得格外困难的军士们，被鱼千城割麦子似的一排排削翻在地，萧白衣不由得脸色铁青，面容尤显狰狞，远处的哀嚎声越来越近，空气中也到处都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

见此情形，公子奕下身一热，当即就尿了，他有种很荒唐的感觉，眼瞅着今天过得这么刺激，自己的宝贝怕是也受惊了，再不好使了。

“萧先生，你可得保护好我啊！”

腥臊的恶臭随风扑鼻而来，强忍着几番想要干呕的冲动，萧白衣看都不想去看公子奕那格外欠扁的脸，只顾埋头赶路，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阁楼下方角落里的废弃水井边上：“主公放心，臣，定会死在你前边儿！”

“如此甚好，只要咱们能活着回到郢都，我，我赏你五百金！不！一千金！”

“多谢主公，来，拿着这个，躲好！”

“慢着！”接过萧白衣递来的手弩仔细掂量了片刻，公子奕从水井中突然冒出头来，先是眯眼轻暼了一眼远处的战局，而后咬牙切齿道：“先生为何不放箭，箭雨覆盖之下，鱼千城就算是天神下凡也得死无葬身之地！”

“他是我师兄！”萧白衣皱起眉，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自家主公的提议。

“可他现在已经疯了，你不杀他，他就杀你！”感觉到萧白衣已经有了想要掐死自己的冲动，公子奕神情一滞，只好退而求其次，略带讨好的一脸讪讪道：“先生莫要生气，若不然，你把他女儿给我！”

“主公意欲何为？”

“唉！”萧白衣眼中写满了警惕，让公子奕心里很不爽，但又不敢发作，只能好言解释道：“安全感，先生不懂吗？女儿在我手里，他才会投鼠忌器啊！等他杀累了，咱再拿他女儿来谈判，主动权不又回来了吗？”

“恩师曾有言，祸不及妻儿，更何况，那孩子尚在襁褓之中，主公岂能有这样的心思？”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先生你厉害的，去制了鱼千城啊，总反对我算什么本事？”

“你！”

“我那个恨呐，胯下这二三两肉当真是害人不浅，叫那狗曰的唐敬之，白白捡了这么大便宜！”

“……”

生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做出弑主失德的勾当，萧白衣抬手抚去脸上的血迹，自顾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腾的站起身来，转向面对着越来越近的鱼千城，他一手持剑，一手夹紧了剩余的铜骰。

“住手！”

唐休姗姗来迟的时候，入眼可及的，尽是一片混乱，堪堪两丈宽的长街上，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血流成河根本就没法形容这惨绝人寰的炼狱景象。

鱼千城早就杀红了眼睛，要不是唐休还能认得出他腰间鲜血淋漓的半截枪头，怕是只以为白日见鬼，血葫芦四处杀人。

士兵们见血也都失去了理智，一个个愤怒咆哮着，前仆后继着，纵然要尸首分家，也要奋不顾身的把眼前这铁匠千刀万剐。

“吾弟敬之来救我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公子奕敢对天发誓，从来没感觉自家兄弟看上去竟这般英俊潇洒，在萧白衣的搀扶下，他手忙脚乱的从水井里爬了出来，一边蹦跶着，一边挥手向远处唐休所在的位置大声呼喊道：“我在这里，看这里，对，救我，吾弟救我啊！”

“住手！”

又是一声大吼，打马驻足在尸山血海里的盘郢之虎竟被无视了，苦笑着摘掉了头盔，随手扔在地上，稍息片刻，他拧起了马鞭，扬手朝鱼千城的后背用力甩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韧性十足的马鞭唰的一下就紧紧缠住了鱼千城的脖子，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庞大的力道便将其整个人拖拽着狠狠拖拽至半空，倒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