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硬汉 第七十七章

马烨的身影闪电般明亮，他遍身浸透金光闪烁的血液，在风魔身上发起狂风骤雨的进攻。爆血之后他像是学会了飞翔，在山岳般的风魔躯体上来回冲杀，从头到肩从膝到腹，上下横飞地撞击，每一次撞击都发出炮声般的巨响。其实他并不会飞，只是获得了巨大的蛮力，踹一脚就能让自己横飞数十米远。

风魔大而笨重，难以抓住闪电般的马烨，只能吼叫着颤动，徒劳地用手臂拍击。马烨灵活迅速如同子弹，避过风魔的手臂，不停地用身体猛击风魔的周身——

风魔高大的身躯上出现了裂纹！

就是裂纹，巨大的裂缝在马烨的攻击下伤口似地延伸，像是地震里地表开裂，大山面临崩塌。风魔的动作也慢慢迟缓下去，裂缝越来越大，在他的躯体上大片大片地连接，让人想起皲裂的土地。他体表的黑色皮肤开始剥落，先是小片小片，迅速开始掉下墙一样大的黑色外皮。皮肤剥落后里面居然是流火，灼热的岩浆血液似的流下。

“风魔伤势很重！”何知乐离得很远也能看到风魔的身躯在分崩离析，激动起来，“或许马烨能杀死他！我们要不要掉头回去！”

李隆杰手抖了一瞬，又捏紧方向盘，没有减速。何知乐说话时他脸上有一丝动摇，但随即又是死灰色。

“那东西杀不死。”李隆杰冷静地说。像是陈述某种铁律。

李隆杰话音刚落，山崩般的巨声响彻四野，浩浩荡荡的烟尘从风魔屹立的地方升起来，磅礴得如同火山喷发！

“风魔死了！”何知乐兴奋地呐喊，“我说能行吧！快掉头！回去找马烨！”

何知乐没有乱说，刚刚的响声是风魔的躯体轰然破碎，巨大的裂缝从他的腰侧延伸到脖颈，无数黑色外皮像泡水的墙皮般皱起，在大风中飞向高空，紧接着就是整个躯体的崩塌，巨大的身体化为成百上千汽车大小的碎块，滚滚坠落。

李隆杰依然没有减速。

何知乐以为外面噪音太大，李隆杰没有听清自己说话，急忙又想开口再喊一遍。可老叶紧紧握住了何知乐的手腕，示意他冷静：

“这才刚刚开始。”老叶说，“风魔有一个躯壳和一个本体。躯壳无比巨大，但也仅仅是躯壳。真正强大的是他的本体，风魔的本体和人一般大小。马烨这半天只是击碎他的躯壳而已。躯壳碎了本尊就该出现了。”

像是为了证明老叶的话。何知乐看到了流星般的橙光。

风魔黑色的身躯轰然粉碎，烟尘散尽后，金橙色的人形显露出来。准确说那不是人形，而是一大团喷薄炽烈的火焰，火焰肆意狂流，像是茂盛的皮毛，隐隐显露出四肢躯干。风魔的本体大概有两米高，马烨和他在暴雨烟尘中遥遥相对。

风魔怎么会是一团火呢？

马烨困惑的念头只闪了一瞬，风魔已经猛冲过来！像是直射的炮弹！

马烨也吼叫着发起冲锋，激烈的相撞转瞬即至，明明风魔只比自己高一头，马烨却觉得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座巍峨大山，身体前冲的速度由几十米每秒瞬间降低为零！剧痛冲上大脑，像是有一盆岩浆迎头浇下。马烨闭眼横飞出去，如同一支箭，被弥漫如雾的烟尘吞没。

相撞的瞬间，大地如同核爆般炸开恐怖的口子，撞击坑半径长达四百米，深度几乎看不到底面，成百上千吨的泥土像火山喷发般直冲高天！

这次是真正的地动山摇。

李隆杰拼命地想控制住越野车，但车辆还是像被绊马索拦住的飞马般从后向前猛翻过来。车里响起一阵惊呼。但掀翻越野车的只是地震，紧接而来的还有撕裂空气的冲击波，越野车猛的腾空而起，车里所有人都下意识闭上眼睛，无数次的天旋地转，越野车足球一般翻滚着向前，防弹玻璃居然迅速纸一样破碎了，沙子和碎玻璃一齐扑到脸上。

越野车静止前，车上的人已经全部昏了过去。

……

……

波音737如同深海里的巨鲸，穿越黑夜的云层。

“远程观察组报告。三分半前风魔已显出本体。马烨与其进行了一次撞击，烈度极大。现在烟尘没有散开，无法观测具体情况。”灰西装的手下恭敬地报告。

“嗯。”中岛东沪点点头，皱紧眉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困惑和吃惊。

每年冬天落雪时，中岛东沪都会去查看一次被封印的风魔。那种至极的庞大和至极的恐怖狰狞给他留下过难以磨灭的印象。中岛东沪以为那种说不清是神是魔的东西不会被一个人类打到现出本体。可现在这事就这么发生了。而且速度如此之快。

许久未见地，他心底里渗出了浓浓的忌惮。这次捕杀应该是成功了，下属报告说“进行了一次撞击”。马烨想必是在撞击后非死即昏，否则不会是“一次撞击”而会是“数次撞击”，马烨是那种但凡有口气在也会站起来拼杀的人。马烨如果死了，其他人不可能跑的出去。中岛东沪很清楚风魔苏醒后会有多恐怖。他忌惮的不是这次捕杀的几个人，而是整个异常生物协会。天知道异协里像马烨这种强悍的对手还有多少？如果再有十个就会很棘手，若是再有一百个，攻克异协就几乎不可能。

“通知机长备降吧。既然结束了，我们也不必去刚果了。”中岛东沪略微思索，吩咐站在旁边多时的部下，“让笼子附近的封印组做好封印准备，风魔冲出笼子后将其就地封印。还有，找到那些人的尸体。天幕阁下要把他们制成标本。”

“明白。”部下说。

……

……

喧哗的声音，如同潮水。

何知乐睁开眼睛。

阳光灿烂，巨大的体育场，红色的塑胶跑道包围着碧绿的田径场，十万人正在看台上疯狂呐喊，黑压压的人头和各种肤色的脸，各国的国旗在观众席上着魔般挥舞。体育场天上地下角角落落都有摄像机，记者们严阵以待。气氛热烈到似乎吹来的风都是滚热的。

跑道已经清空。何知乐站在一号跑道，身穿火红的运动员衣服，胸前印着国旗。身旁是其他几个选手，第五道是白人，其他清一色的黑人。大概是竞争者。

何知乐很茫然，脑子里空空的，像是失忆症患者。他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但又想不出来。

何知乐望向身旁的竞争者们，记忆忽然开闸。现在是2028年奥运会一万米男子决赛！第二道到第八道分别是来自世界各国的顶尖运动员！何知乐看着他们的面孔，想起来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国籍、万米跑成绩等等信息。其中有几个是新秀，有几个已经是和自己角逐过的老牌悍将。

看台上一大片红色，那是祖国的观众们，何知乐起先听到他们喊着乱七八糟的中文口号，没几秒一个口号就开始统一，越来越响，压过了几乎全场的口号声——

“何知乐！冠军！何知乐！冠军！”

心跳的像是公牛，何知乐眼神锐利起来。冠军。一个信念在脑海中扩大，直到占据了整个大脑。何知乐活动了一下从头到脚的肌肉，每一块肌肉都矫健有力，全身的毛孔都处在随时准备因运动而大量流汗的状态。

电子的哨音突然响起。跑道上的所有选手条件反射地俯身，做起跑预备动作，他们的反应快的叫人惊叹，显然是都经过日积月累反反复复的刻苦训练。也对，能站在奥运决赛场上的，都是最顶尖的运动员。

电子的哨音再响，所有人一齐冲了出去。何知乐起跑慢了半秒，瞬间被堵在最后面。懊恼只持续了几秒，开始落在后面不能说明什么，一万米跑，操场是400米，要跑整整25圈。只要跑几圈就超过一个人，冠军还是自己手里的。

第一个弯道，大家都跟的很紧，没有出现分散，所有人都挨在一起跑。

通常情况下前几圈大家都会节省体力，聚集在一起，互相挡风，等赛程进行到中后期再猛然发力，脱离队伍一马当先，拉开差距发起冲刺。历届奥运会的万米跑都是这个路数，几乎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定。曾经也有少数几个上来就开始冲刺的破坏规定者，他们很快就因体力不支落到最后，无缘领奖台。

但这次情况突变，仅仅到了第二个弯道，牙买加选手就开始突然提速！

牙买加选手是今年夺冠的热门。他一提速，立刻有人跟着提速，选手们立刻散成两个梯队。

何知乐略有犹豫，他落在最后面，是否加速追上第一梯队？第一梯队跑的很快，快的不正常，紧跟他们会不会到最后丧失体力？

短暂的犹豫过后何知乐猛然发力，从最后面往前冲，迅速掠过其他选手，来到第一梯队后面。第一梯队只有三个人，最前面的牙买加选手，向后一个身位的尼日利亚选手，还有最后的何知乐。

“跑那么快，最后就没力气冲刺了吧？”

“哪有一上来逞强的？”

“已经第三圈了，第一梯队的均速是每圈一分钟整，怎么可能维持这么高的速度？这可比世界纪录还要快！”

“现在掉回第二梯队还来得及。节省体力最后冲刺。”

……

不知哪里来的私语声传到耳朵里，都是质疑和嘲讽。何知乐知道前面两个人也听见了，但他们就像机器一样毫不动摇地维持着步伐。何知乐沉下心来，决定咬牙试试，紧跟不放。

三圈，五圈，八圈。

跑到第十圈的时候，那些质疑声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满场肃静。第一梯队没有出现想象中的体力不支或者减速，甚至把每圈均速提高到了59秒！三个人在摄影机转播里就像不断重播的gif一样，丝毫没有疲态。质疑者都表情惊愕，说不出话来。

跑到第十五圈时，第一梯队再次提速。58秒每圈!

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已经拉开了三十米的距离，第二梯队出现了骚动，随后美国选手和乌干达选手忽然一齐发力，像是害怕再等下去以后追不上。他们开始了漫长的追逐，足足追了两圈才追上第一梯队，紧跟在何知乐后面。

第十七圈。

第十九圈。

第二十圈。

何知乐开始目眩了，没错，就是目眩。视野外围开始发黑。这是缺氧和极度疲乏的症状。赛场上观众们开始呼嚎了，最后五圈，已经到了冲刺阶段，欢呼声逐渐沸腾。气氛愈发热烈。还有起伏的人浪，不知道有什么意义。汗水不知道流了几桶。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有脱水的感觉。有东西不断进到眼里，大概是头发上滴落的眼泪。

最后五圈，冲刺开始了。牙买加选手居然一直领先，并率先开始发力。后面的第二梯队也开始加速，开始拼命追赶。何知乐已经到达体力极限了，肺和心脏都像是要爆掉。但他咬着牙继续向前跑。所有人都在冲刺，拼尽全力。

“四年一度啊!万众瞩目啊！”何知乐在心里嘶吼，“今天就是死在跑道上也要拿到奖牌！不，拿到金牌！”

何知乐瞪着最前面的身影，以惊人的毅力开始步步紧逼。所有人都在发力，激烈程度几乎叫人目瞪口呆。大家都拼命了。按照目前的速度，能有一半人跑进之前的世界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