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尽头 【472】品茶

贵阳北站，日，上午分。

由贵阳北站开往辰州的g1627次“复兴号”高铁列车准点始发，驶离车站。

这是辰贵3组返乘开始。昨晚分，他们正点抵达贵阳北站之后，顺利完成终到检查，然后入住车站旁的行车公寓。大家去食堂里热热闹闹吃了一顿晚餐，算是改善生活。今天一早起床，吃过早餐进客技站上车，准备发车作业。

此刻，一条银灰色的钢铁长龙加速飞驰，一路向东而去，很快达到350公里/小时。美丽筑城正在远远向后消失，列车在贵州的青山绿水之中穿洞过桥，直线前行……

下一站是黔东南的凯里南站。这是一个大站，黔东南的重镇，区间需要运行38分钟。到站时间11点，开车时间分，停车时间约5分钟。

按照常规，列车从贵阳北站开出后，江虹带夏冰冰例行巡视车厢，宣传乘车治安常识，完成旅客行李二次安检工作。他俩忙完之后回到5号餐车工作人员专座，就是01号餐桌，两人面对面的坐下，打算休息一阵。

今天列车的上座率约有八成，车厢里面不缺空位，所以餐车只有一桌旅客进来消费。贵州毕竟属于西部地区，经济状况不能跟沿海发达地区比，这一点从餐车消费表现就能看的一清二楚。餐车主任苗彤是从跑上海的高铁列车调过来的，她说进沪列车餐车生意非常红火，座无虚席，这趟列车则是冷冷清清，餐车班主要卖盒饭挣钱。至于零食饮料和水果什么的销量很小，但又不得不卖，毕竟也是一块收入。

她还是老规矩，颜靖雯以卖饭为主，宋颖以卖零食酒水为主，根据消费时段不同灵活调整。她自己始终在吧台里忙碌，统管餐车一切事宜。

昨天苗彤被江虹不客气将了一军，老实多了。看见两个乘警进来坐下，她在吧台里面赶紧笑眯眯的招呼：“阿sir，冰冰，喝茶！我有上好的铁观音，都留着呢！”

“我来。”夏冰冰走过去。

“等等。”江虹摆了摆手：“主任，一壶茶就想把我拿下啦？从昨天到今天，我一直在等你，你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嗯…我……阿sir，你…你等什么？”苗彤扭扭捏捏，面红耳赤。

“你说我等什么？”

“我…我不知道，你…你又没提醒我。”

“那你就等着吧！你这么聪明的人还要我提醒？说明你心不诚，认识不深。”

“阿sir，我…我知道了，你…你可不能把我赶到红皮车去。”苗彤哭丧着脸。

“主任，胡说什么？谁要把你赶到红皮车去？”邝霞恰好进来，她拿着一台小黄机，身后跟着挎着公务包的肖珊。她俩刚查完前面4节车厢的旅客车票，正要穿过餐车去查后面3节车厢。

“车长，你快过来。”苗彤急的眼泪汪汪，赶紧招手邝霞。

“肖珊，你看一下这桌旅客车票。”邝霞莫名其妙，交待肖珊查一下最后一排那一桌消费旅客的票。她刚刚走到吧台前，结果苗彤从里面一把抓住了她的双手。

“车长。”苗彤央求：“是我错了！我给你使绊子，暗地捣乱，不听你话，我给你道个歉。我今后一定听你的，全力以赴支持你的工作，我要食言就是混蛋。”

“主任，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邝霞心知肚明，知道江虹又在帮他稳定车班。

“我求你了，你跟阿sir说说，千万不能把我赶到红皮车去。”苗彤都快哭了。

“你呀！别听黑哥咋呼，他就一个乘警，他没那么大的本事。再说，你是多经公司的人，我也只能管你一半。”

“哎呀！那个吴支可是一头老虎，我们段长都害怕他，他是说一不二的人。”苗彤明白，一旦江虹告诉他的师傅吴方，说她欺负邝霞。依照吴方脾气肯定会收拾她，这对吴方来说就一句话，况且是她自己藐视车长邝霞，有错在先。

“好啦！你别捕风捉影，吴头他不是那种人。主任，好好工作，不要胡思乱想。肖珊，我们走吧！”邝霞笑嘻嘻的看了一眼江虹，挣脱苗彤的手，带着肖珊走了。确实，同是北方女孩，邝霞远远不及苗彤率直，敢说敢干，胆大包天。江虹其实早有察觉，但没有当回事。结果冯凯上车替他跑了4趟，发现邝霞有一点吃不住苗彤，他又不方便说什么。毕竟他是替班乘警，这事需要江虹出面干预，否则车班会乱。

“阿sir，我已经跟车长道过歉了。”苗彤看着江虹，可怜巴巴。

“很好！我就等你这个，知错就改，既往不咎。你也知道，很多乘警是不管车班杂事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我不同，我们都在车上工作，没有一个紧密团结的好车班，很多工作就没办法干好。包括列车治安管理工作，都会因为执行不力流于表面形式，因为有些工作是我布置车长去做，车长有点软弱，吃不住你，我就出手治你。不是因为邝霞跟我关系特殊，你去打听打听，我在别的车班也是这样，你明白吗？”

“明白。”苗彤耷拉着脸。

“你会觉得我为什么不帮着你？道理非常简单，我要支持一车之长。当然，如果车长有错，我也会批评她，但是就事论事，这些日子是你在车班闹地震。”

“我…我以后不闹地震了。”

“那好，这事到此为止，我要喝铁观音。”江虹笑了。

“好的，谢谢阿sir！”苗彤跟着笑了，如释重负，赶紧将茶壶交给夏冰冰，自己转身去加热盒饭了，因为到了午餐时间。

“师兄。”夏冰冰满上了两杯热茶，对江虹竖了一下大拇指，重新坐下，低声地说：“厉害，你可真的不讲情面，不依不饶，不怕人家说你袒护霞姐？”

“我在袒护她吗？冰冰，一团和气容易，撕破面皮难啊！”江虹感叹一声。

“阿sir，我不怕你撕破面皮，我就怕你不跟我说，直接收拾我了，哈哈哈哈！”苗彤心情转换很快。尽管她开着四台微波炉，声音嘈杂，但是耳朵很尖。

“那我就是小人。”

“我就喜欢当面锣对面鼓，不要藏着掖着，我是一个直人。”

“知道。你的性格是能干大事的，但要用在正道。”江虹端起茶杯品尝一口：“不错，好茶！看来主任是真心的。”

“那当然啦！”苗彤眉开眼笑陆续打开了四台微波炉，拿出热腾腾的盒饭，放进新的盒饭，关上了微波炉的门继续加热。由于这趟列车以卖盒饭为主，中午一般需要加热一百多份盒饭，所以她的工作量蛮大的。

“主任，可以卖饭了妈。”宋颖推着小车进来，她负责卖零食水果，兼顾卖饭。

“可以，先拿四盒出去，刚热好的。”苗彤将盒饭摆上了吧台。

“哇呀！好烫！主任，今天中午大卖，拜拜！”宋颖双手端起盒饭放进她的小推车里，笑呵呵的推车走了。

“师兄，辰州有消息吗？”夏冰冰问。

“没有。”江虹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