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尽头 【372】流光溢彩

7次列车离开南湖车站，继续飞驰向前……

列车处于正点行驶状态，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它将抵达本次行程的终点站：辰州

窗外，一望无际的平原在逐渐减少，丘陵渐多。远方，一轮红日正在默默西斜，残阳如火，将田野河流燃烧的一片通红，晚霞灿烂，映照着广阔的大地原野……

5号餐车，陆陆续续有旅客走进来，问有没有晚餐供应。如果餐车坐满就餐旅客就会妨碍乘警办案。江虹看了邝霞一眼，邝霞心领神会，直接通知餐车主任苗彤，列车广播今晚餐车先送外卖，计划进餐车吃饭的旅客，18点以后可到餐车就餐。

苗彤心里虽然不太乐意，毕竟她少赚钱，但是车长如此安排她也只能服从，铁路警方办案你必须要配合。再说她也不敢得罪江虹，否则你餐车里今后发生什么旅客纠纷，还得需要警长出面处理，这里面的技巧很高，效果很不一样，当然江虹不是那样的人。更重要的，这个车班的关系还是融洽的，大家都会互相关照。

只有一节课的时间，江虹必须审完这个周永。

柔美的灯光下，摆在02号餐桌上的这一小堆玉器流光溢彩，吸引大家注目。江虹仔细看了一下，感觉这些玉器的历史很久远，具体哪个朝代他也无法揣测。

这30多枚玉器大小不一，圆的、方的、长条形的、柱状体的都有，形态各异，五花八门。最大的一块有人的半个手掌大小，最小的像一粒纽扣似的。反正没有翡翠和蓝宝石一类，玉器皆白色的。但是因为穿越漫长历史时空，这些玉器都呈现灰白色或暗黄色，还有极少数是黑灰色的。封建时代不像现在科技那么发达，用机器精加工，电脑设计。那时都是手工打磨，精雕细刻，所以它原来的色彩可能就是如此。

但是，黑色是最能抗拒历史演变的。

女孩子们多爱这些配饰。苗彤是玉器爱好者，看见这些珍宝顿时两眼放光，情不自禁伸手去摸，邝霞赶紧拍她一下：“别动，黑哥都要戴着手套，你这爪子不行。”

苗彤如梦方醒，赶紧缩回了手：“啊哟！罪过，罪过，这些宝贝真是太精美了！你这坏蛋，赶紧老实交代？这是从哪里偷来的？你是盗墓贼吗？”

江虹一震，这个苗彤怎么说漏嘴了，周永是不是盗墓贼还很难说。

周永吓了一跳，赶紧举起戴手铐的双手连连作揖：“不是，不是，这位姐姐，我是从乡下收来的，打死我都不敢盗墓，我不干那断子绝孙的事，你不要冤枉我。”

江虹害怕苗彤言多必失，急忙提醒：“主任，你去忙你的吧！”

邝霞也是听明白了，赶紧吩咐：“走吧走吧！我们都走，别光顾看这些宝贝，工作都不干了。黑哥，我去7号车厢看看。”

江虹点头：“嗯！”

苗彤还想看看：“哎哟！我就在餐车里，哪都不去，不碍事的。”

夏冰冰直接说：“主任，你在这里我们没法工作。”

苗彤翻了一下白眼：“好吧！”

邝霞、苗彤、宋颖和颜靖雯走了。苗彤回了吧台，继续忙着加热堆成小山似的旅客快餐，四台微波炉满负荷运转，加热完毕的快餐装入小推车，宋颖推出去卖。颜靖雯还是卖零食，包括饮料、干果、地方特产以及少量水果。

她们都去忙了，江虹和夏冰冰可以集中精力审问周永。

江虹戴着白色手套又将褐色挎包翻了个编，拿出一些东西，包括钱包、车票、手机和身份证等等，还有几件无关紧要的小杂物。只是当他拿出手机的那一刻，周永突然站了起来，试图抢走手机，被夏冰冰一把给按住了：“你干什么？老实一点。”

周永这一过激举动露了他的马脚，说明这手机里有犯罪的重要证据。但是江虹按亮屏幕，发现需要输入密码才能打开，便问：“密码多少？”

“我不知道，手机不是我的。”周永铁青着脸，忧心忡忡。

“不是你的？那是谁的？”江虹坐下面对周永，夏冰冰就站在一旁。

“一个朋友，你不认识。”

“冰冰，你做一份讯问笔录，第一次的。”江虹吩咐。

“好的。”夏冰冰从列车乘警的公文包里拿出了审讯材料，坐在一旁餐桌记录。

“周永，手机里有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冲动？你想毁了这部手机？”江虹继续。

“我…我……你别问了，我是不会说的。”

“你不说我们就没办法了？难道警方是吃素的？尽快坦白，老实交待问题。”

“我没什么可交代的，我就下乡收了一些古董，卖给搞收藏的。”

“文物贩子？”

“也算是吧！”

“周永？周永是你的真名吗？还是哪里盗来的身份证？”江虹把手机放回了褐色挎包，拿起周永的身份证仔细看着，按照技术规范进行检查。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你是辰州关沙镇的？”

“是的。”

“你干这行多少年了？”江虹确定身份证没问题，他又看了车票也没问题。

“两年多吧！”

“这么说来罪大恶极。”

“不不。”周永吓的赶紧声明：“我是一个农民，种地为主，很少去做这个。”

“就你一个人吗？”

“是的。”

“没有同伙？”江虹聊天似的一步步的深入。

“这个买卖一人最好。”

“你入这行时间不长，你就不怕看走眼了？”

“嘿嘿！我看走眼没有关系，那些买主看走眼了就行。”周永逐渐放松心态。

“嗯！有点意思。”

“我们这行就是这样，不管真的假的，能哄住人就行，但我的货都是真的。”

“你的师傅是谁？”

“我是自学成才，自己慢慢琢磨。”

“那好，跟我说说这些玉器，他们是那个朝代的？出自哪里？你从哪里收的？”

“这些都是春秋时的玉器，新疆的和田玉，昨天我从楚都一户乡下人家收的。”

“乡下人家？楚国距今两千多年，这个不是传家宝吧？”

“干我们这行的不问它的出处，这是忌讳。”

“哦？这些都是什么玉器？”

“这里面有玉环、玉璧、玉璜、玉佩、玉琮、玉长方片和玉串饰，还有别的。”

“你花了多少钱？”

“三十多万。”

“这里一共32枚玉器，平均一枚一万多块？”

“差不多吧！有的很贵，有的破了相的值不了几个钱。”

“举例说说。”

“你看。”周永指着那块半个巴掌大的圆形玉器：“它叫玉璧，是一种圆板、片状、中间有小孔的玉器。《尔雅》里有‘肉倍好谓之璧’说法，肉即边，好即孔，边为孔径的两倍就是璧。目前市面上的古玉璧里，肉与好符合倍数关系的不多，这块非常标准，堪称绝世精品，价格不菲。”

“是吗？玉璧有什么用？”

“一为礼器，二为佩玉，三为礼仪的馈赠品，四为葬玉。你看它的纹饰雕工精细，而且这种纹饰都有朝代演变。商代玉璧多饰弦纹，春秋战国多为云纹、蒲纹、谷纹，也有少量螭纹。这块楚国玉璧就是螭纹，数量稀少。”

“嗯！”江虹点头，他对这个文物贩子刮目相看，他真的是一个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