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长风行 第十章 肃慎使臣

前段日子还是衣衫褴褛的奴隶，一眨眼就成了大领导的警卫员，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真是让人，开心。

李瑾开心的不是待遇提高，而是这种地位的提高让他能有更多的机会逃出草原，他现在竟然开始无比期待天启可汗再次南侵中原，每天都处于草原深处的他，只有这个机会才能逃离这里。

不过现在天启可汗更加关心的事情，应该是那些始终不肯承认他大可汗地位的部落。

秣邂部和黑水部，严格来说，这两个部落都不是由束姬人组成的，他们是另外一个氏族，是从东方来的肃慎人。

他们在五十年前被申朝军队打败，逃到北方草原，原本的世代生存的家园已经变成了大申的函州府，前任可汗收留了他们，把他们安置在草原东北面，数十年来的和平共处和互相通婚已经让他们和束姬人没什么两样。

肃慎人感激前任可汗的收留之恩，始终不肯承认罗诸极的大可汗之位，他们甚至在几年前的草原乱战中救下了一个前任可汗的直系嫡孙，想要帮他夺回大可汗的位置。

苏洛部落的首领哈温曾和他们达成共识，愿意一起推翻南貊部，可随着苏洛部的覆灭，肃慎人也显得低调多了，他们先是承认了罗诸极的大可汗，同时也断绝了和其他束姬部落的往来，似乎只想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安安心心的过日子。

“明哲保身。”在南貊部的可汗大帐内，李瑾站在天启可汗身后，听完了肃慎人派来的使臣说的话，心里默默想着。

天启可汗面带笑容，给使臣赐座，等使臣坐下了，他才缓缓开口“我们束姬人和肃慎人在这片土地上共同生存了这么多年，早就不分彼此了，我们是兄弟，我可以向秣邂和黑水部的首领保证，束姬人对肃慎人的待遇还和以前一样!”

“大可汗仁慈!”刚刚坐下的使臣又立马起身，跪行一礼，继续说道“我们肃慎人很感谢束姬人对我们的收留之恩，我们愿意每年奉上一万张上好的羊皮来表达我们的谢意!”

“哈哈哈！”天启可汗笑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肃慎人正在发展时期，你们比我更需要这些东西，我不会收你们的礼物。”

“大可汗仁慈!但这是肃慎人的感恩之心，请大可汗务必收下。”

“那就随你们吧。”天启可汗又忽然话锋一转“只是我还听说，你们肃慎人在五年前解救了术赤皇孙，我希望你们可以将他送回束姬，毕竟他是前任可汗之孙，我也一直希望能让他重新接手大可汗的位置。”

话一说完，帐内的温度好像都降低了许多，使臣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他觉得这个问题要是没回答好，或许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了，他立马跪在地上，头捣如蒜“大可汗明鉴，现在是南貊部落的时代，前任可汗的子嗣早已经全都葬身战乱之中，那些都只是谣言，请大可汗千万相信肃慎人对大可汗的忠心!”

“好了好了，我也只是随便问问，既然没有就算了，以后不要谈这件事了。”天启可汗笑容依旧，挥挥手招来侍女“使臣累了，送他去休息，要招待最好的酒菜!”

使臣随着侍女出去了，天启可汗表情阴沉下来，重重冷哼一声，两根手指有节奏的敲打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良久，天启可汗的声音又响起“中原仔，你怎么看？”

这熟悉的台词，差点让李瑾以为天启可汗被狄仁杰附身，他轻声道“肃慎人既然不愿意交出术赤，那他们一定有谋反之心，大可汗应该尽快解决他们。”

术赤是前任可汗之孙，天启可汗已经有确切的消息，术赤现在就生活在肃慎人的部落，先前的试探已经证明了肃慎人并不愿意交出术赤，那么他们的低头臣服也就只是假象，他们想借着术赤的名头抢下束姬人的草原。

“狼子野心的肃慎人啊！”天启可汗不会相信为了一次五十年前的收留，肃慎人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他们要是有这个感恩之心，当初就不会对屡次帮助他们的中原人出手，也不会被中原人赶出自己的地盘。

肃慎人两部加起来不过四万余人，但没有一个好的借口，南貊部就不能轻易出兵，刚刚统一草原，他不想给其他野心勃勃的人抓住漏洞。

“中原仔，过段时间你去趟肃慎人的部落，给我把术赤找出来!”天启可汗略微思索，说道。

该死的，又是自己，每次有这种送死的活都让自己去，之前去杀苏洛部奴隶，现在又要去肃慎人的地盘找人，那么大个部落要藏个人，自己怎么找?

脑子飞速旋转，忽然想到个办法，李瑾恭敬道“大可汗，其实我还有个更好的办法，不用那么麻烦!”

李瑾在天启可汗耳边说了几句，天启可汗狐疑的看着他“这样行吗？太明显了吧？”

“可以的!”管它行不行，先试试再说，总比自己去送死强，李瑾语气无比确定“等南貊部的铁骑踏平肃慎人，没有人会在乎的!”

“好，那到时候我让哈努尔带他的手下和你一起去，你们就代表我去看望一下秣邂部和黑水部的首领。”哈努尔是南貊部的一个千夫长，随着天启可汗南征北战多年，对他忠心耿耿。

让哈努尔跟着去李瑾倒放心了不少，李瑾和哈努尔这几天也算混熟了，关系还不错，也算一路上有个能打商量的人。

一个月前的苏洛部战斗中李瑾取了哈温的人头，博尔吉特言出必行，几天前就将一千头羊的赏赐拿给了李瑾，李瑾没有奴隶，也就没人帮忙照料这些羊，他不想重操旧业去当个放羊仔，和放羊仔比起来领导警卫员这个职业显然更有前途。

于是李瑾把这一千头羊全都送了出去，只要是天启可汗身边的亲信都有照顾到，其中就有哈努尔。

三天后，李瑾和哈努尔带着一千名士兵同肃慎使臣一起出发，他们还带着天启可汗赏赐给肃慎人的牛羊皮和从中原掠夺来的上好丝绸、茶叶。

乎贝河从草原最东面的束东山直到草原最西面的束西山，连绵不断的乎贝河几乎贯穿整个草原，南貊部回访的部队也是沿着乎贝河岸一路行进。

肃慎使臣来时只有十数人的护卫队，轻装简行，五天就到了，这次回访带了千名士兵还有很多的奴隶要帮忙运送物品，速度显然是要慢的多了，走了七天才走到三分之二的路程。

骑在马上，李瑾思索着这次要怎么操作，按天启可汗布置下来的任务标准来说，且先不说能不能找到术赤，就算找了，要怎么回来还是个大问题，他知道天启可汗并不在乎他的性命，他要是死在了肃慎部落，天启可汗一样可以以此为理由出兵肃慎。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李瑾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个栽赃诬陷的好办法，反正也只是要个借口，谁管他真的假的，到时候杀到肃慎人的地盘先揍一顿再说。

“哈努尔将军，天色不早了，我看将士们都很辛苦，要不就在这里扎营?”天近黄昏，李瑾向哈努尔提出扎营。

“云都赤，天还没完全黑，我的将士都是最能耐苦的勇士。”哈努尔指着远处一片隐约可见的树林继续道“我们到前面的树林再扎营吧，那里不会潮湿。”

云都赤是草原人对大可汗身边侍卫的称呼，罗诸极成为大可汗后将护卫军扩充到一万人，分为四队轮流值班，称为怯薛，各部落首领都要将长子送入怯薛服役，天启可汗以此制约各部落。

怯薛主要工作就是保护大可汗的安全和管理王帐内的事务，也就分出了很多职责，其中云都赤就类似中原的带刀侍卫，还有札礼赤是书写圣旨者类似秉笔太监，还有许多职位，主要目的就是想要建立起以南貊部为中心的草原王朝。

曾经的草原可汗需要获得申王朝的认可，每年需要定期朝贡，献上无数羊皮和良驹，而现在在天启可汗的带领下，草原王朝正在逐渐成型，天启可汗规定凡是大可汗亲征，各部落百夫长之上都直接归大可汗节制。

怯薛是大可汗的侍从近臣，地位很高，一个怯薛的地位可以比得上部落中的百夫长，如果百夫长与怯薛发生争执，先被治罪的一定是百夫长，所以哈努尔对李瑾比较尊敬，凡事都以商量为主。

队伍是沿着河岸走的，地上难免有些潮湿，而那片树林离河岸还有些距离，地面应该是干燥的，李瑾点点头“听将军的。”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队伍停在了树林边，奴隶们自觉跑到边上搭建帐篷，一个百夫长想用鞭子催促他们，被李瑾拦下了，对同乡们力所能及的帮助，李瑾并不会吝啬。

帐篷是简易的，睡觉时只要在地上垫上羊皮毯子就行，草原夜间温度会变低，但羊皮毯子很软和，李瑾裹上毯子半睡半醒之间，正是迷迷糊糊的时候，外面传来哈努尔的声音。

“云都赤，前方斥候回报附近又出现前天的那支军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