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喜欢我,当年怎的不敢跟先帝争,你若喜欢我,现在又为何不敢去皇上面前说道说道,暗地里侮辱人,说到底,你夜流溪就是个懦夫!撄”
终于,太后撑着玉石案桌缓缓站起来,盯着夜流溪的眼睛,一字一句。
她的容颜瑰丽似清晨的玫瑰,含娇带刺,不等夜流溪回答,又轻轻一笑,“永靖一场鼠疫死了那么多人,你也去了,怎么偏偏你没死呢”
夜流溪的脑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他心中大恸,最爱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问,你怎么没死呢?
你怎么没死呢?
你怎么没死呢……
她说得对,他是懦夫,这些年,他都在逃避,这样的他,怎么没死呢?
太后的反击像一把尖刀,砍断了夜流溪的思维,他垂着头呆呆的站着,良久才抬头看太后一眼。
这一眼悲凉、不舍、冷硬、无奈……包含着太多的东西,太后还没有看明白,夜流溪就转身匆匆离去。
却不知,这一眼,近乎于诀别。
风铃兴高采烈的跑回来时,已找不到三哥,孩子的心思通透纯净,似乎能预知到不幸,“哇”的一声就放声大哭起来偿。
然后很久,太后都不曾再见过夜流溪,只听说那日之后,三王爷与皇上密谈许久,后传边境有异,三王爷又去了边境戍守。
太后很少想起他,只在风铃念叨着三哥的冰糖葫芦时,才有些怔怔的,眼前出现的却总是年少时的夜流溪,羞涩的、欢喜的看着她。
***
夜晚如期而至,夜瑾宣同样如期而至。
未央宫中暧~昧的粉色烛光绰绰约约,烛光之下美人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盈盈一握的细腰轻轻扭动,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妩媚多情,更衬得姿容绝美。
夏微凉踏着轻盈优美的舞步,一点一点,舞到了上座的君王面前。
美目流转,潋滟着动~情的水波,白嫩的纤纤玉手伸至男人面前,做出邀请的姿势。
夜瑾宣眸色清冷而深邃,恍然间想起有人含珠带泪的看着自己说,我都说了觉得你脏,见你泛恶心。
用力扯了扯,没动静。
事实证明,绝境之时人的潜力真是无限的,生的***会压占一切,洛宝珠就是如此。
她前些日子还日日在琢磨怎么死,今天却为了活下去费尽心思,例如现在。
洛宝珠用手撕不动软布,干脆就伏身,龇着小虎牙狠狠的一口咬在那栅栏之上,然而,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她的手是被冻得没有多少知觉,嘴巴却是热乎的,耳朵也还算是灵敏,这一口咬下去,她隔着厚厚的一层布,似乎还咬到了软软的什么东西,好像是……肉!
耳畔间,除了野兽的喘气声,方才还似乎,有低低的一声吸气声,男人的声音!
洛宝珠受了半宿的冻,反应有些迟缓,她伸着两只爪子盲目的摸索着,顺着两节栅栏,嗯,两节栅栏往上,再往上……
却蓦然被一把抓住,“你在干什么?”
这声音很有磁性,显得很稳重,给人一种安全感。
以至于洛宝珠的眼眶中瞬间就起了一层薄雾,她张了张干裂的唇,勉强吐出一个字,“渴”声音沙哑得连她自己都快辨不出。
默然而立的男人五官清晰而立体,肌肤却带出些病态的苍白,他有一双湛蓝的眼睛,当你和他对视,透过那蓝色如透镜般的瞳孔,似乎可以看见辽阔的大海和广翱的天空。
此刻,他低头看着洛宝珠,漂亮的眼眸中显出挣扎的神色,踟躇了片刻,他将洛宝珠拉了起来,似乎也不嫌她脏,打横一抱,就抱在了怀里。
“我带你去喝水”
洛宝珠虚弱的点点头,她觉得这是她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被陌生男人抱着有什么不适,相反,男人身上的气息让她觉得心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暖暖的包裹着她。
很快,男人将她带到了一个小屋中,将她轻放在椅子上,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洛宝珠吹了两口气就一口气喝完,又接连着喝了两杯,才觉得干得快冒烟的嗓子好了些。
“谢谢你给我水喝”洛宝珠有了力气说话,她道了谢,问道,“你是谁?”
“离殇”
离殇?
洛宝珠觉得这名子好像在哪里听过,可她又细想不起来,于是又问,“你认识我吗?我觉得我好像对你有些熟悉。”
离殇坐在她的对面,看她浑身脏兮兮的像个被扔弃的布偶娃娃,很难将她和那个粉衣倾城,含娇带媚的相府千金联想在一起,却又不得不承认,她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我不认识你,素未谋面”离殇这样回答。
“好吧,这是哪里?刚才那个又是什么东西,怎么不咬我?”
离殇还以为她会纠缠着问,却不料她这么快就转变了话题,心中闪过一丝失落,却还是答,“这是狼苑”
狼苑?洛宝珠眯着眼睛想了想,“夜瑾宣养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