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天 第403章

感激的眼神看向郑思志，虽然他的招不好用，但是对于程钰子和苏媛的事情，郑思志的确是够义气，够上心了。

程钰子拍了拍郑思志的肩膀，起身，和郑思志一前一后的走到了书房外，准备找个机会，和苏媛单独相处。

书房并没有关好门，苏媛和郭家颖的交谈声，隐隐约约的传了出来，似乎带着一点的担忧，程钰子听不明白。

郑思志并没有那么细心，正一个劲儿的往上闯，程钰子立刻拉住了他，绕到了他身前，示意小声点。距离近了，书房里的声音也清晰了起来。

“你说，要回去？”郭家颖略不赞同的声音响起来，质问着苏媛。

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苏媛连忙拉她坐下，捂着郭家颖的嘴巴。客厅里还有俩人，她可不想被他们听到，再坏了事。

“我也没决定好呢。可是我爸爸的情况，只有回去才是最好的。”

“可是江州好歹也是一线城市，这里的医疗水平还不够吗？为什么要回去？”郭家颖并不赞同苏媛带着父母回卉岛的决定，忍不住出声疑问。“难道，是因为程钰子？”

躲在门后的程钰子突然听到门里的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就要作答，却被旁边郑思志伸过来的手，给堵住了。

程钰子不解，看向郑思志，可是郑思志却不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而是换上了一副严肃正经的姿态，让程钰子感到了一丝的危机。

能让小志露出这样如临大敌的表情，苏媛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郑思志松开了程钰子，两个大男人，继续躲在门后，偷听着屋内的对话。

可是等了很久，屋内都没再有动静。就在程钰子和郑思志躲不住，想要冲进去的时候，苏媛才缓缓的出声。

“不是他。”

“那是为什么？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回去不可！”郭家颖怒不可遏，声音也提高了好几度。

“没有为什么，要是想我爸好，最好的就是回去。”苏媛的声音很冷静，与盛怒的郭家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是却也让屋外的程钰子，听到了一丝荒凉。

这次苏媛回来，他似乎没有多大把握抓住她。

可是程钰子忘了，在他和苏媛之间，从来都不是他抓住她的追逐戏，而是苏媛在乎他与否的判断题。

屋内的谈话没有再继续，门内门外，皆是一片寂静之气。程钰子站在未闭紧的书房门外，失去了推门而进的勇气。

郑思志还站在他身边，将手臂搭在他后背上，无声的安慰着。

“苏伯父，生病了。”

郑思志听得出来，他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不得不说，程钰子就是程钰子，短短五年内能够将念媛做成如今的规模的人，也就只有在苏媛的面前，才是愣头青的样子。只是凭着几秒钟的判断，程钰子立刻断定，苏父生病了。

郑思志没有接话，算是默认。

“为什么不告诉我？”郑思志的默认让他难堪，程钰子后悔，后悔他不仅没能第一时间替苏媛分担，却还在纠缠她，在这些事情上浪费她的心力。

郑思志料到他会发怒，可是他现在要思考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该不该将苏媛那天告诉他的话，和程钰子讲出来。

那天，苏媛说，她流产了。

看着程钰子带着受伤的眼神，郑思志躲闪，慌乱的低下头，不知如何作答。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无法看着程钰子受伤，可是也不会在听到苏媛受到这样的伤害时，无动于衷。

他该怎么做？

程钰子并不知道此时郑思志的心里，正在进行天人交战的斗争，他只知道，苏媛很需要安慰的时候，他没有站在她的身旁。

他该多失败，才会让属于自己的女孩，受到如此多的折磨？

可是这一切，他怪不了郑思志。本来就是他的事情，连对苏媛最上心的自己，都没有发现苏伯父的异样，他又怎么去责怪郑思志呢？

手松开了郑思志的衣领，程钰子颓然的捂住了头，慢慢的滑落在墙上，看到这一幕，郑思志于心不忍，不想再瞒着他苏媛的事情。

可是天意弄人，就在郑思志想要将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程钰子的时候，书房门开了。

郭家颖走出来，恰好看到了程钰子和郑思志一起站在门外，程钰子的脸上，似乎有灰败的气息，像是被什么打击到了一样。

郭家颖一愣，转身带上门，以防苏媛看到屋外的这一幕，徒增劳心。

压低了声音，郭家颖开口：“你们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

程钰子一贯的没有出声，郑思志看了郭家颖一眼，后者了然。

果然全都听见了。

不带感情的看了一眼郑思志，后者突然感到了后背一冷，默默的为自己鸣了声哀。

程钰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看到他的样子，郭家颖就气不打一处来。

“程钰子，你该不会是因为小媛的父亲，才懊恼的吧？”

郑思志站在旁边，悄悄的向她打着眼色，可惜郭家颖和程钰子，丝毫都没有注意他。

“也对，毕竟小媛已经愁了这么久了，你突然知道，自己没有帮上她什么忙，反而还添乱了，肯定心里不太好受。”

郭家颖无所谓的看了看指甲，挑衅的样子，像极了面对苏媛时的程钰子。而程钰子只是看着她，并没有解释什么。

程钰子知道，郭家颖是在为了苏媛而责怪他，就算不是这样，他也不能对郭家颖有什么怨言，毕竟还有小志。

无论郭家颖说什么，他都只能忍着，这是他应得的。

“小媛会回卉岛，你别再缠着她。”郭家颖也能够看得出来，程钰子并不会和她一般见识，她没有再多话，提醒了他一句，便拉着郑思志离开。

程钰子站在门外，耳朵尽力的听着屋内的声音，但是苏媛好像是睡着一样，一直都没有声音。程钰子看着就在眼前的门，没有勇气去推开它。

原来从回到江州之后，苏媛就经受了这么多的磨难，而他却一直在纠缠苏媛。程钰子懊恼的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向了墙壁。

苏媛在坐在书桌前，冷不防的听到屋外传来的一声闷哼，吓了一跳。她连忙起身，带着一丝的疑惑，轻轻开了门。

门外暗着灯，走廊里寂静无声，并没有任何的人经过。

这个时间，他们应该都已经回去了。

苏媛沉思了一下，就回到了书房里，继续想苏父的身体，没有嗅到空气里那一丝熟悉的烟草气息。

……

苏父的病情有些棘手，苏媛已经为此头疼了好几天了，苏母这段日子，一直都在病房里陪着苏父度过，而苏媛也在公司那边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全身心的陪着父母。没有到公司的苏媛，自然也不知道如今程钰子，是什么样的光景。

所有在念媛公司工作的人都知道，这几天程总的心情不好，从一大早进入公司以来，脸就是黑的。公司里人心惶惶，前去办公室报告工作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触怒到了程总的逆鳞。

程钰子正在办公室里看有关文阳公司下一期合作的报告，突然听到推拉门被推开，秘书的声音随之响起。

“对不起程总，我来不及通知。”

“放心吧，你们程总不会怪你的。”一阵戏谑的声音响起，和秘书语气里的失措形成鲜明对比。

一听这个声音，程钰子就知道来人是谁。他淡漠的抬起头，看着那个调笑的脸，朝着惊恐的秘书点点头，示意她出去。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平时不是从来不进我办公室的吗？”

丁宇捷很熟练的拉开沙发旁的椅子，从旁边的书架上抽出了一本《时代杂志》，动作漫不经心：“来看看程总发生了什么，再这样下去，整个公司都要被你吓散架了。”

程钰子正在签字的手一顿，这几天，他的心情的确有些糟糕。

自从知道苏媛父亲的情况之后，他就一直无法释怀。可是他又没有脸去找苏媛，只能拥工作麻木自己。

“钰，发生什么了？”从进门之后，丁宇捷就发现，程钰子一直魂不守舍的，刚刚和他说话，他也是在想别的。丁宇捷有种直觉，程钰子的异常，肯定和苏媛有关。

程钰子的眼神变了变，但是最终，也没有说什么。他低下头，继续看文件。

丁宇捷吃了个闷亏，没能套出话来，眼神郁闷的看了他一眼，也低着头，翻看杂志。

一个小时之后，程钰子才把这几天堆积的文件看完，窗外的天也已经有些黑了，程钰子看向远方的暗色，眸底的神情，飘忽不定。

“一会儿去吃饭吧。”丁宇捷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下午，早就饿了。他看到程钰子放下了笔，立刻开口。

他还没弄明白程钰子这些日子的压抑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不能就这么放弃，一个下午都耗在这儿了，晚饭他一定要问清楚。

程钰子的指尖一下一下的扣在红木桌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丁宇捷听着，有些烦躁。

等了好一会儿，程钰子才出声：“走吧。”

夜市刚刚开始，沿街的小摊小贩们也都推着车子，散着热气，大声的叫卖着，街上一片红火。

程钰子没有听丁宇捷的建议，去那些静雅清幽的西餐厅吃饭，而是选择了这大学街。和那些年一样，大学街的叫声最嘈杂，也最人性化。

“早就听说过江州古城的大学街，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虚传，这也太热闹了吧！”

丁宇捷站在人流中心，大声的喊着，透过这繁华的声音，程钰子勉强听清他的话。

再回故地，程钰子的心里也是一片波动，八年前，他最喜欢和苏媛来这儿吃东西。因为苏媛说过，这里最富有人气，是通达人间的地方。

在他出狱后的日子里，每每站在这里，程钰子才能真实的感觉到，自己就是一个人，和他人无异。

可惜如今他已经重新开始了生活，那个和他一起感受街道百变的姑娘，已经不再愿意执起他的手，陪他共赴人世沉浮。

看着眼前的景象，程钰子的心中，涌起了一丝酸涩。

“钰，去那边看看。”丁宇捷招呼了一声，向前面的乌冬面馆走去。

馆内是一对中年夫妇经营，店内装修简单，面积不大，人也不多，但是在这儿吃的人，脸上却都带着放松的笑，面馆夫妇忙碌的穿梭在馆内，脸上也都是带着笑的。

丈夫在柜台旁边甩着面条，而妻子则在店内招呼客人，偶尔两人会对视一眼，眼中流露出的，满是笑意。小小的一方店面，洋溢的都是情谊。

“这家面馆，卖的是狗粮吧。”丁宇捷也发现了店主夫妇的情深，忍不住小声的吐槽。

他和程钰子来这儿，简直是找罪受。明明是两个单身狗，居然还要来这样一家馆子吃饭！

程钰子跟在他身后，进入了那家气息浓郁的面馆。

程钰子难得的露出了笑容，看着店主夫妇之间的小互动，想起来了苏媛。

发生那件事的时候，他和苏媛，也过了几天这样的日子，甜蜜美好，足以怀念一辈子。

如果可以，他希望未来每一天都是这样的，可是苏媛，还会给他机会吗？

面很快上来，很简单的一碗清汤挂面，却有家的味道。汤里还飘着几滴油，嫩绿的葱花浮在上面，让人食指大动。程钰子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丁宇捷没有那么多的经历，他只知道，这碗面的确好吃，味道和别处的很不一样。

“钰，这家的面很好吃啊，味道很不一样。”丁宇捷边吃，边发表着意见。

“家的感觉。”程钰子接话。

“对对，就是这种感觉。”丁宇捷忍不住应声，附和起来。

丁宇捷面前的碗已经空了，本想再叫一碗，但是程钰子却快他一步，拿过菜单，叫了一份红豆粥。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爱喝红豆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