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诸仙 三十七 冷炉庄园

江北低头打量了一眼自己，忽然对这副骨架变得前所未有的满意。

它无比坚硬，可以吸收负面能量并将之净化，还蕴含着神圣能量，几乎是全活儿了，如果不是这么丑，堪称完美。

开心之余，江北也很清楚，海勒肯定会过来继续研究他。他思考了一阵，看着阁楼忘记锁上的门，咧开枯裂的嘴唇笑起来。

他不会坐以待毙的，那不是他的性格。

江北等了许久，觉得海勒应该睡着后，悄悄离开阁楼，蹑手蹑脚地来到街上，穿出布瑞尔镇向东边走去。

海勒不肯公开江北能够治愈疫病的事实，江北决定自己去公开，但和海勒硬刚显然不是明智的做法，把这位牧师逼急了，搞不好真要去举报他，那一切就全完了。

江北想采取更温和也更稳妥的办法，从凯瑟琳口中，他得知所有被疫病感染的人集中关在一个叫冷炉庄园的废弃庄园里。

只要他过去偷偷救几个人，再告诉他们自己一直呆在临时教堂，镇民们为救治生病的亲人，肯定一窝蜂地去教堂找他。

海勒这时再想揭穿他已经晚了，人们一句“你早知道苦行僧是亡灵为何隐瞒不报”，就能让这位牧师吃不了兜着走。

最好的办法是替他隐瞒身份，实现双赢，他相信这位牧师会想明白的。

但今晚的天气有些不给力，刚下过一场雨，夜空依旧阴沉沉的，时间已经过午夜，正值林雾最浓的时刻，雾气在朦胧的黑暗中飘荡，视距最多只有几十米。

江北踩着雨后泥泞的地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不时停下来辨明方向。但一个小时后，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自己迷路了，视野里没有任何像庄园的建筑，只有被浓雾覆盖的山野。

江北无奈摇摇头，准备先回去，换个晴朗的夜晚再来，可又走了半个多小时，他愕然发现自己连回布瑞尔镇的路也找不到了。

江北站在那里，正琢磨自己是该就此逃走，还是继续找路回临时教堂，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外响起来，“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江北转头看到凯瑟琳从一棵树后面走出来，穿着一件黑色紧身衣，鞋子上满是泥巴，问：“你在跟踪我？”

“我想看看你去干什么，”凯瑟琳走近两步，停在距离江北几米远的地方，默默地说，“我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江北问。

“我父亲对你做的事，我被闹出的动静吵醒了，”凯瑟琳的眼神有些歉意，“我代父亲向你道歉，他心底不坏，你知道的，只是偶尔会想到一些歪主意。”

“你父亲是不是坏人不重要，反正他也没伤害到我，”江北的心一向很大，没心思和蝇营狗苟的海勒计较，“重要的是我迷路了。”

“你逃不出去的，所有出入口都有士兵把守。”

凯瑟琳以为江北要逃走，咬了咬红润的下嘴唇，语气略带求恳地说，“你能不能不要走，那些生病的人需要你，我知道这样说有些自私，但我真的希望你能留下来，父亲那里我会去找他谈。”

“我不是要逃走，是去冷炉庄园，”江北耸耸肩，“但怎么也找不到路。”

“你去冷炉庄园做什么？”凯瑟琳问。

“长夜漫漫，闲得无聊，去救几个人。”反正身份已经暴露，江北抛开了僧侣刻板的人设，开始贫。

“你才不是闲得无聊，”凯瑟琳没江北想的那么笨，“你是想救几个人，让他们把你能治愈疫病的事宣扬出去，逼迫我父亲妥协，对不对？”

“没想到你这么聪明。”江北没隐瞒，凯瑟琳和海勒不一样，善良单纯，应该不会破坏他的计划，反而还会帮他。

果不其然，凯瑟琳点点头，“我知道地方，带你去。”

凯瑟琳在前引路，江北跟在后面，两个人在浓重的雾气中走了一阵，穿过一片农田后，来到了一座被铁栏杆围起来的废弃庄园前。

与其说是庄园，倒不如说是一栋大些的木房子，应该废弃了非常久，部分屋顶已经塌了，好多窗户也损坏了，框架歪歪扭扭地挂在墙上。栏杆上锈迹斑斑，院落里也生满杂草，在夜雾的掩映下，透露出一股荒凉的味道。

庄园正门两边的立柱上插着两根熊熊燃烧的火把，温暖的火光穿透雾气传过来，火光下，两名穿着铠甲的卫兵正靠在墙角打盹儿。

有卫兵，事情就更好办了，海勒不在场，不可能当场跳出来揭穿他，而他只要不是被当场揭穿，事后这位牧师再想揭他的底，就难逃藏匿亡灵的嫌疑。

江北让凯瑟琳在一棵大树后面等，自己向两名卫兵走去，走近后更是惊喜过望，两名卫兵中有一名就是最早撞见他的瘦卫兵，连身份都不用介绍了。

“牧师，你怎么在这里？”果然，江北走近后，瘦卫兵立刻认出了他，“你好久不出现，海勒牧师说你夜里偷偷离开了布瑞尔镇，我还惋惜了两天。”

“我一直在专心研究镇上爆发的疫病，”江北信口胡诌，“不想被打扰，才推说自己离开了。”

“那你研究出什么来没有？”瘦卫兵问。

“不研究出来，我来这里干什么？”江北笑道，“我想找名病患做个试验，能让我进去么？”

“进去是没问题，”瘦卫兵关心地说，“就是有点危险，那些病人都疯了，会攻击靠近的活物。”

“没事，”江北不是活物，不担心这点，“我身为牧师，他们不敢攻击我。”

“还是小心为妙，海勒牧师就被攻击过。”瘦卫兵边说边打开大门，带江北穿过半腿高的荒草，来到庄园主楼的正门前。

门上横着两根粗大的方木门插，似乎怕惊扰里面的病人，瘦卫兵小心翼翼地搬下门插放到一旁，把门推开一条缝，悄声说：“牧师，我看着门，你进去试试，情况不对就立刻出来。”

江北点点头，从门缝里闪了进去，刚进门就吓了一跳，庄园大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有很多发光的红点，是一双双血色的眼睛，一时竟分辨不清有多少人。

江北视力极好，在黑暗中也能视物，扫视一圈后，又放下心来。

这些病患被关进来时，应该考虑到他们可能逃出去，都用绳索束缚在木板或者粗木上。这些人像不会动的死物，安安静静地瞪着天花板，气氛说不出来的诡异。

江北身上没生命气息，没闹出太大的动静，但也不敢太过冒失，就近挑了一名病患，拉开门，连同束缚病患的木板一起拖到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