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瑙赞歌 第四十九章 喝酒要不得（二合一）

这一场酒，一喝就喝到了半夜。

作为一个马背上的民族，辽人爱饮是出名的。

他们对于美酒的热情，丝毫不亚于后世的战斗民族，很多辽国平民，哪怕把妻女卖给别人，都要换酒来喝，而贵族们，更是日日豪饮，萧凛先的父亲回上京之后，只有一日没有饮酒，就是在昨天。

因为萧凛先大出风头又找不到人，然后被叫到宗家训了一顿之后，就出来满上京的找人了，所以没有时间喝酒。

辽人爱酒如此，可见一般！

感情深啊，一口闷啊。

辽人算是把这句顺口溜做了最完美的诠释，他们对于感情深厚的判断，很多时候都是看人酒量如何。如果浅尝则止，那就会觉得你不够真诚和热情，如果舍命陪君子，陌生人也能成为生死之交。

辽人喝酒究竟有多疯狂呢，据历史记载，辽人对于酒的热爱，已经到了让外国使节喊遭不住的地步，辽穆宗耶律璟，每次游猎、喝酒都要玩七昼夜，曾经把北汉的使者，堂堂的一国宰相，喝得肠穿肚烂而死。而且这种事情还不止一次，据说宋朝的外交小官也不止一个醉死在辽人的宴会当中。

跟那天梁园带有文会性质的晚宴不同，萧凛先昨夜才算是真的感受到了辽人喝酒究竟有多凶残。

从下午喝到半夜，在场的耶律洪基和萧总管竟然一点醉意都看不出，反而眼睛越喝越亮，如果不是明天要上朝，按照他们这个架势，怕是要喝一个通宵。

而且不仅他俩，就算是他那位表弟耶律浚和坐在帘子后的姑母萧观音，也展现出惊人的酒量，年仅六岁的耶律浚，在酒量上都能吊打他。让他不禁感叹，此子日后必是一代昏君。

不是，说好的穿越者福利呢？呕——第二天一早，萧凛先捂着剧痛的脑袋干呕。

虽然睡了一夜，他依然觉得脑袋昏痛的，胃里烧心得很，难受得他想吐又吐不出来，只能扶着墙干呕。

别的穿越者穿越后，不是变得过目不忘，就是力大无穷，千杯不醉都是一般操作。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别说过目不忘，力大无穷等超级属性，就是酒量，也小于自己穿越之前。

虽然自己穿越之前也是战五渣就是了。

昨夜的宴会里，辽国的酒度数比起后世虽不算高，但是萧凛先连喝了几碗，头就开始晕晕乎乎的了，有心称自己还是个孩子，但是发觉对面大佬都是频频举杯，没办法，他只好硬灌。

人家皇帝都举杯了，他怎么敢不喝呢？

于是，接着如厕的机会，他偷偷吐了好几次，饶是这样，好不容易等到酒宴结束，在宫女的搀扶下，来到给他安排的小院休息的时候，他还是吐了好几次，把那个宫女都吐了一身。

见到此情此景，宫人很快送来了醒酒汤，结果带着腥味的醒酒汤一喝下去，萧凛先反而吐得更厉害了。

这一夜，萧凛先吐了好几次，包括喝水都吐，整个房间里都充满一股酒臭味道，连黄胆水都快吐出来了。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在萧凛先的墙裂建议下，宫人放弃了辽人一般吃得奶豆腐和羊肉，改为蒸饼和粟米粥。在热呼呼的小米粥和馒头吃下去之后，萧凛先才感觉好一些。

不是说蒙古人种都自带解酒酶吗？自己穿越一遭，不仅后世的知识没有带来多少，倒把自己战五渣的酒量给带来了。萧凛先暗暗不解。

不是，你们就不知道喝酒误事吗？喝坏了作风喝坏了胃，喝得穿越者感觉要跪。

不过，昨天这顿酒萧凛先也不是没有收获，他以林牙要精通汉文和契丹文为由，坚决推辞到了右林牙一职，从而换了一个他十分想要的职位。

“不当朕的右林牙可以，那么汝想要去何处呢？再不许推说自己才具不足，难堪大任之语。”昨天，听到萧凛先的要求之后，兴致颇高的耶律洪基饮下一碗酒，笑着说道。

平心而论，这位辽国的帝王，再收起帝王威势的时候，还是很和蔼的，而且很具有亲和力，好似真的把他当亲子侄和门生一般。

“学生愿往宣徽任职！”萧凛先说出早就想好的部门，这个宣徽算是辽国的工部，掌握着辽国的制造和匠人们，萧凛先一早就瞄上了这个部门，不仅可以借此弄到自己需要的材料和匠人，而且假以时日，他还能操控和打压辽国的科技发展水平，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等我掌握宣徽，就是你辽国科技倒退之时，萧凛先心中充满了恶意。

“宣徽吗？”耶律洪基沉吟半晌，随即同意了，“汝这小子，倒是一番苦心，也罢，就改为右宣徽使吧。”

“臣右宣徽使萧凛先，拜见圣人！”听到不再让他当林牙，成为朝野最惹人嫉妒的那个人，萧凛先立刻高兴的向耶律洪基行礼。

“看看，这小子放着林牙不当，非要去宣徽，真是枉费有个上一狐的名声。”耶律洪基哈哈大笑。

“圣人小心，此子狡诈着呢，怕是其中有蹊跷。”萧总管也打趣道。

“哦？汝想去那宣徽，可是有何蹊跷？”耶律洪基看着萧凛先。

“学生确实不通书写，倒是于机关之术有些爱好，去了宣徽，正好也是为吾大辽出力！”萧凛先一副忠心为我大辽的先进少先队员的模样。

“倒是朕欠考虑，汝精通算学与机关术，竟然能通过一国官员之俸禄算出宋国岁入，这宣徽一部，倒是正适合。”耶律洪基点点头，

“既然汝能算出那宋朝岁入，不知能否算出我大辽岁入？”关于萧凛先的神奇之处，耶律洪基也挺感兴趣，表示说想看看他的算术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

“启禀圣人，微臣算不出！”萧凛先赶紧回答。

“是不能，还是不敢…..”耶律洪基看着萧凛先，自然明白他的顾虑，关于国家的家底，自然是每个君王都比较敏感的地方，如果随随便便被一个小童算出，他心里自然也有些疙瘩。

“朕恕你无罪，萧总管，告诉他你的月俸！”

“是！”萧总管微微行礼，然后扭头看着萧凛先“小子你听好了，老夫一月得钱一万，绢二匹…..”

“回圣人，微臣算不出。”萧凛先听完了萧总管的月俸之后，苦着脸说道。

“为何南朝的岁入汝能通过官员俸禄算出，而我大辽远不如南朝富庶，汝却算不出，朕已经说了，恕汝无罪，大胆说便是。”

“圣人之心胸如天地辽阔，微臣早已知晓，非是学生我不愿，乃是真不能。”萧凛先苦笑，看到几人皆是一脸疑惑，赶紧开口解释。

“这宋辽两朝不同，这宋朝岁入，可以通过官员月俸倒推得出，盖只因其岁入只有税收尔，而我大辽，除了税收之外，还有各部头人……”萧凛先苦笑着说。

他说的也是实情，辽国此时刚刚从奴隶制社会转型，朝廷里还有些家族共治的味道，契丹八部的掌握了辽国的牛羊和农田，耶律氏乃是天下最大的奴隶主和牧场主而已，收到的税只占辽国岁入的一小部分，辽国岁入的大头，除了宋朝的岁币之外，就是各部头人自己的收入，这个东西，实在是说不清楚。

哎……耶律洪基一听之下，哪里不明白。虽然耶律氏是辽国最大的家族，除了萧族以外，剩余的契丹诸部在朝堂上话语权已经很小了，被耶律氏当做猪养，但是这帮贵人掌握着大量的牛羊人口，而且又不用上税。别说朝廷的人，就是这帮贵人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牛羊牧场和人口。

这叫人怎么算嘛！

所以耶律洪基点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接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倒是朕这个老师的不是了。”

“非也非也，乃是学生才疏学浅尔，无法为老师分忧，以后定为老师想出办法，厘清我大辽岁入！”萧凛先赶紧表忠心。

“汝有此心，朕心大慰啊，看来让你到宣徽，倒是物尽其用。”

“老师放心，学生到宣徽之后，一定想尽办法，帮老师弄清楚我大辽的真正岁入！”嘿嘿嘿，搞人口普查收税，按照大辽这个局势，你就等着内乱吧！你放心，关于这个，我以后一定会极力促成的。萧凛先也是很高兴。

“好，朕便等着那一日！”耶律洪基哈哈大笑，显得极为高兴。

此子果然生了一副七窍玲珑心。萧总管在旁边暗暗咋舌。

林牙是清贵衙门，萧凛先小小年纪，如果上任，所遭受的压力和非议是巨大的，怕是没有上任几日就被人弄下来了。而宣徽，莫说是在匠人水平低下的辽国，便是在大匠备出的宋国，也是一等一的清水衙门，丝毫不受重视。

在辽国，宣徽基本上就是养老的、不得志的臣子和捞资历的纨绔集中营，一年难得有什么任务，无非就是修修漏水的宫殿什么的。

什么，你说打造兵甲？辽国缺铁缺成这样，很多皮室军都用的父辈的武器，就算有匠人，也没有铁来打造啊。

耶律洪基登基快十年，宣徽这个部门连一次大的任务都没有接到过，完全跟没有设一样。萧凛先如果去那里，受到的非议要小很多，外人看上去，无非不过是一个一步登天的好运纨绔而已，对他的眼红就会小很多。再说，萧凛先可是写出了了不得的诗词呢，皇帝高兴之下，放到宣徽去镀金，也是正常操作嘛。

但是萧总管相信，以这位韩王传人的心智还有机关术，说不定哪天就能给大辽上下一个惊喜，从此牢牢站稳朝堂。

“老臣为陛下贺，为萧右宣徽使贺。”看到萧家出了一个了不得的麒麟儿，作为萧族耆老的萧总管还是很高兴。

于是众皆大笑，满饮一杯，各自都很满意。

喝完了酒，兴致极高的耶律洪基又问起了水调歌头的后半阙，萧凛先只说忘了，多次催促之下，他只好说这首词是听到某个居士念起，然后他记下来的，随即念出了下半阙。

除了耶律浚，众人皆一脸我早知道如此的神色，词中透露出的感情，明显不是一个小孩子可以写出来的。

当萧凛先念完之后，所有人都被这首旷世之作给征服了，殿里安静了好长时间。

耶律洪基怔怔地把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念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萧总管也是露出回忆之色，至于他那位皇后姑母，因为隔着帘子，萧凛先虽然看不清表情，想来也是极为激动。

过了良久，众人才疯狂地叫好，并且举起酒杯，说该浮一大白。

于是众人皆饮。

得此好词，齿颊留香的耶律洪基大喜，不仅命人书写下来，还让宫女马上谱曲，一遍又一遍地传唱，并且将贴身的弯刀赏给了萧凛先。

随着宫女唱到尽兴处，耶律洪基忍不住跳起舞来，萧凛先那位文青姑母也凑趣，在帘子后面亲自伴唱，萧总管负责打板，好一副其乐融融的宴会景象！

萧观音的歌喉还是不错的，不过耶律洪基那释放灵魂的舞姿，萧总管顶着一个秃头摇头晃脑，着实辣瞎了萧凛先的狗眼。

可能是因为苏大大这首词确是好的没边了，包括萧观音在内都表示出强烈的喜欢。

所以，兴致很高的辽国君臣，为了这首词浮一大白又一大白，差不多浮了二十几多白。

不是，你们后世是刮大白的吧？面对着众人已经有些陷入癫狂，早就吐了两次的萧凛先直接被撂倒。

我擦，下次再也不喝酒了。终于胃里不再反酸的萧凛先，把玩着手里的弯刀，暗自寻思到。

不过自己捞了一把宝刀，倒是也不亏。萧凛先对这弯刀倒是爱不释手。

跟此时宋辽常用的解手刀和腰刀不同，这把弯刀明显是大食的风格，据说是西域某个小国的王子进贡给耶律洪基的。

这是上好的大马士革刀啊，拔出弯刀，看着上面的花纹钢，萧凛先拇指轻轻触碰刀锋，立刻感到一阵刺痛，刀柄是象牙镶嵌金丝，还有一颗硕大的血红宝石镶嵌在刀柄头，刀鞘竟然是黄金与白金掐丝制成，上面还有红、绿、蓝三色宝石组成精美图案。

这这这，都说西域多宝，看来是真的啊，萧凛先暗自咋舌。别说放到后世，作为古董有加成，就是放到现在，也是价值连城的国宝啊！

以后你就叫小楼一夜听春雨了！萧凛先拍了拍弯刀，一副武林高手的气势莫名而起。

看我圆月弯刀！

萧凛先哼哼哈嘿的怪叫着，拔刀便在宫殿门口的院子里，耍了一套魔刀十八式，刀气四射，摧毁花枝无数。

........

一盏茶之后，看着自己手上的一个大口子，萧凛先不由得感叹，魔刀就是魔刀，出鞘必然见血！

以后自己还是不要演练这套危险的刀法好了，就让它作一把仁慈之刀吧。萧凛先一脸的悲天悯人。

把周围的侍卫和宫女都看呆了。

这是什么操作？看着这位被皇后吩咐好生伺候的萧家子，自己耍了一套王八刀法，然后自己把自己弄伤了。

宫女赶紧找来上好的金疮药，在侍卫古怪的目光中，强忍着笑意，给萧凛先涂上。

区区辽人，你们怎能明白魔刀的可怕，萧凛先任由侍女给他涂药，一股高手寂寞的感觉油然而生。

涂完药的萧凛先负手而立，拈梅而嗅，站在残枝中间，摆出了少年宗师的姿态。

很快，他就装不起来了。

赶紧扔下手中的梅花，滋溜一生，萧凛先钻回了房间当中。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看到了一个女人。

小院门口，他的姨母耶律苏我，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那里，正带着猫戏耗子的神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耍宝。

半个时辰后，我们的少年宗师，魔刀传人，明月公子萧凛先同志，再次被打得像个猪头。

而动手的，正是一名手持木棍的美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