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天级 第50章 你配不上

月娘的手轻轻的往两边垂下，一双眼慢慢的合上，眼角还有晶莹的泪光。

“月娘……”沈堂轻轻的喊了声，躺在床上的人并没有反应。“月娘？”他又喊了声。

但，躺在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这一下沈堂心慌了起来。

“月娘，月娘，你醒醒，你别吓我？”

沈堂伸出手想要拉住月娘的手，当他的手搭上她的，他才发现她的手软绵绵的，那么无力。她原本柔嫩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布满了老茧。

她不过四十来岁，却呈现出六十多岁的女人才有的苍老。

“月娘……”

屋外的沈胭脂听到动静直接冲进屋子。看着躺在床上已经闭上了眼睛的月娘，她缓缓的走过去，摸了摸月娘的鼻息，一点鼻息都没有。她凝着月娘，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是时候给夫人擦身子了，老爷请您回避。”

吴妈沉重的提醒沈胭脂和沈堂。

翠荷更是控制不住掉下了眼泪。

“夫人……”

翠荷一下跪在地上，拼命的冲着月娘的床磕头。

“翠荷，起来！”

“呜呜呜，小姐……夫人她……”

“翠荷，起来！姆妈是累了想休息了，她再也不会痛了。”

翠荷看着沈胭脂，拼命的擦着眼里的泪水。夫人对她来说有恩，她永远忘不了夫人的恩情，她还没好好报答夫人，夫人怎么就走了？

屋外，沈堂听到里面传出的一阵阵哭声，心如刀绞。

刚刚在屋外，他回想起刚刚跟月娘在一起的时候的点点滴滴。说到底，他对月娘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月娘是从他接手沈家的产业开始进入沈家的。当时的月娘虽然没有成名，但是，清秀可人，他第一眼就看到她的时候，就被她的样子吸引。

不过，那个时候，他刚刚接手沈家的产业，所以，他虽然对月娘有好感，却碍于他刚刚接手沈家的产业，没有对她表白。

后来，沈家的产业有起色，这一切多亏了月娘。月娘在胭脂方面的造诣真不是一般的高。沈家的家业有起色之后，他便开始追求胭脂。可谁知道，平静的生活没有持续多久，又开始战乱，到处都是战火纷飞。

沈家好不容易活起来，却因为战火再次受到影响。与此同时，杭城以及杭城周边城市又出现了很多新的做胭脂的作坊，生意越来越难做。他那个时候想了很多的办法，连带着月娘也不能好好的休息。有一段时间，月娘为了研究出沈家秘方上的那一款胭脂整天整天不睡，那一段时间，她整个人都憔悴了。

沈家的产业再次出现起色，是因为月娘总算研究出来了沈家秘方记载的那一款胭脂。不过，沈家却没有因为这样而平静下来。他一次去戏园子里听戏的时候认识了廖明珠。廖明珠以跟他做生意为借口跟他接触，他当然是希望沈家的产业越做越大，所以没有防备。谁知道，后来，他会着了廖明珠的道，跟她成了好事。

他一开始是真的想过跟月娘一生一世，可是，时不与人，他背叛了月娘，一开始心里也会难受。可即便时代变了，男人们还是可以三妻四妾，加上廖明珠的枕边风，他发现，原来，他也可以三妻四妾啊。那时候开始，他就慢慢的起了心思娶廖明珠进门，顺便得到廖家的支持，将沈家的家业继续发扬光大。

沈堂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只是，后来事情的发展远远超乎了他的预计。

他将月娘赶到乡下，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月娘觉得自己跟廖明珠没有办法继续相处下去。而他，想给月娘最后的安宁。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廖明珠的鼓吹。

这么多年来，每一次他来看月娘，月娘虽然看起来苍老很多，但是，他从来没想过月娘会这么早离开。

现在，将所有的前因后果联系起来，他才发现自己做错的事情太多太多。他没有办法偿还月娘了。

也许，以后到了黄泉路，她也不会原谅他了。

屋内，沈胭脂亲手给母亲月娘穿上寿衣。寿衣是月娘让吴妈提早准备的。看到吴妈拿出寿衣的时候，沈胭脂更是一阵心酸。

姆妈这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啊。

穿好了寿衣，她又拿出毛巾替姆妈擦脸。刚刚她就注意到了，姆妈身上都是水。就像出了一场大汗，可明明还没有到夏天啊。

“姆妈，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姆妈，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女儿。”

沈胭脂强忍着悲伤，一遍一遍的跟月娘说着贴己话。

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时间太仓促了。

她终于明白了一句话，子欲养而亲不待。

“小姐，夫人的后事如何处理？”

这件事月娘没有交代过，所以，吴妈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好。

“一把火烧了吧。”

“什么？”

吴妈惊讶的看着沈胭脂，怎么都想不明白，小姐怎么会做这样的决定呢？

“小姐，这样会被外人笑话的。”

“只有这样我才能带着姆妈回杭城。”

吴妈一下了然。

沈胭脂离开杭城的时候就说过会带着她姆妈去杭城，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月娘就离开了这个世界，眼下，要想带着月娘去杭城，最好的办法便是捧着骨灰盒了。

按照秋水镇的习俗，人走了，自然要宴请宾客。可这么多年来，月娘跟村上的人来往得不多。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月娘是被沈堂送回乡下的妻子，很多人都在暗地里看笑话。

月娘自己在村子里做杂活，还是靠吴妈出去接活才有事可做。

这样一来，宴请宾客也没有必要了。

沈胭脂将司耀天叫进来，说了一下自己的安排。

“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就支持你。”

有了司耀天的支持，一切更加顺利。

沈胭脂没有邀请任何人，只是布置了一下灵堂，将月娘的尸身放在堂屋里三天，她准备，三天之后便一把火烧掉。

看着月娘安静的躺在棺木里，沈胭脂的心一抽一抽。她强忍着想要哭的冲动，笔挺的站在那，看着月娘。她的双拳握得紧紧的，一腔的悲伤随时都可能爆发。

司耀天找了道士来超度月娘。一切的程序走完之后，也会由导师们挑选一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低点来完成最后的火化。

虽然，月娘的丧事沈胭脂没有打算让村子里的人来，但是，村长还是带着一些村民来了。

这个村子里的人多多少少是受过沈家的恩惠的。即便，他们跟月娘交情不深，可人既然走了，他们也该来送一程。

村长将大家从家里拿来的土特产交给沈胭脂。

“胭脂，你看，大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这点东西，是乡亲们的心意。你姆妈这一辈子太辛苦，现在这样，对她来说反而比较好。你也不要太难过。”

“人都走了，再多说也无益。大家的心意我领了，东西，还是请您带回去吧。”

沈胭脂的冷漠让村长一阵尴尬。

村长看了看沈胭脂旁边的司耀天，提着东西硬是没有走。

沈胭脂一看就明白这个村子里的人打的什么主意了。说白了，这个村子里的人都习惯了被沈家养着。

以前，月娘还是沈夫人的时候，她经常给这个村子里的人送东西回来。而且，从各方面帮助她他们。村子里有不少人都是在沈家的胭脂作坊里工作。

月娘回到乡下的时候，他们的好处就少了很多，所以，村子里的人对月娘才那么的冷漠。现在，沈胭脂回来了，而且，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一看就气度不凡的司耀天，他们当然想趁着这个机会来探探消息，顺便看看有没有利可图。

沈胭脂猜中了村长一帮人的心思，而她也早已经看透了这帮人，自然不会给他们机会接近司耀天。

“村长，请回吧。”

沈胭脂再次出口。这一下，村长的面子维持不住了。他僵硬的笑了笑，不甘心的离开沈家老宅。

村长一帮人走了，沈堂站在外面偷偷的看了看沈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