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遗落 第99章 一醉一醒易千年

十万大山内山妖市，烟罗雀一族所在的巨大杉木上，这里是妖族最高的地方，妖皇安歌与绿衣并肩而立。

今天是人族拍卖会举行的日子，也是萧云行动的日子。

绿衣面向东南方青州的方向面色平静，只是袖中的双手已捏的指节发白。

“皇，我想去青锋山！”

安歌自然知道绿衣心中所想。“算人者人恒算之，木圣人的布局并不需要妖族此时插手，你应当相信萧云才是。虽然不知他这一年经历了什么，但是我相信他，即便在曾经竞逐过枪圣名头的易千年手中也有五分胜算。”

绿衣知道不能因为自己的情感从而坏了大局也就只能按耐下心中的担忧。“皇，公子真的会来我妖族么？”

妖皇摇头道：“不知，不过若他真的救出了那人，于人族而言再无立足之地，也唯有我妖族才能庇护了。”话虽如此，妖皇心中却有不一样的答案，当年木青身陷死地也并未向妖族求援，萧云身为他的弟子会如何做她并不清楚。而且以大局来审时度势，妖族此时并不能太早的浮出水面，这一点萧云自然清楚。

妖皇安抚好绿衣就又凭空消失，族中诸多事宜都要亲自过问经手才行。而绿衣依旧呆呆站在树巅，心里仿佛缺了什么东西一般空空荡荡。望着、盼着。

…………

云州灵药山。后山的阁楼里伊静婉正带着雨梦静坐。与师傅的心平气和不同，雨梦此刻心绪已经飞到了青锋山，也在默默的担忧着祈祷着。

“你在担心萧云？”紫妙真人睁眼，话里的语气也是关切，不过隐藏的极好罢了。若萧云真的在今日去了剑崖见了那人，那当年的真相或许就要浮出水面了。

“师傅，您说萧云他会成功么？”

“为师以前就说过，易千年虽然是元婴后期但他修的杀伐之道，当年为证枪道已入疯魔，手中的血梅枪正是由无数的人魔鲜血染红的。他师傅为了将他拉回正途与他大战三日，最后用自己的鲜血才让他清醒。此后他便自困剑崖上的孤独峰，未曾下过剑崖一步。当年你小师叔虽然不是巅峰时期，但越过了他走到伏魔洞前也是受伤不轻，单凭这一点就能窥得他实力一二。”

雨梦心中一紧，“那萧云岂不是……”

“也不尽然，”伊静婉说，“从这些年萧云的成长来看，他未必没有还手的资格，最重要的是你小师叔绝对留有底牌。胜负应该在五五之间吧。”

五五之间，胜负参半，但是关心则乱，只要不是绝对的答案，雨梦那颗悬着的心就放不下来。

“师傅，我想去青峰山！”

伊静婉轻叹一声，认真的盯着这个心爱的徒儿，“雨梦，我理解你的心情，当年对你小师叔我也一样。不过，萧云既然示意你带回消息安静等待，就不要去做任何节外生枝的事情，他那么多次的生死关头都过来了你要相信他才是。”

雨梦应了一声终是打消了去青锋山的念头。而伊静婉又重新闭目开始静坐，只是心里却百思千转难以平静。今日过后便能证明萧云让雨梦带回的消息是真是假了，若是真，到那时和平万载的人间，又将风雨飘摇了。

…………

萧云刚踏上剑崖上的石坪就听到从石亭传来一首诗句：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

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听闻间，萧云距石亭已不过百步，那道分割的红线就在眼前。跨过，十年之约就能履行，跨不过就唯有道消身殒，这十年一梦尽成空谈了。

“你到底是来了，其实我真的不希望你来。”易千年站在石亭依旧背对萧云，背影孤独而落寞。

“我倒好奇对《桃花庵歌》心生向往的易前辈，为何会枯守这伏魔洞口一千年？我若是你早就脱离了宗门束缚做那投林的鸟，入海的鱼。一蓑烟雨任平生岂不遂了心中意愿？”

易千年有些无奈的笑笑，“萧云，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愿杀你的原因，你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但我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又是名族大义、宗门恩育、师长情分么？”

易千年未曾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你可知这座石亭的名字？”

“孤独峰。”

“不错，”易千年道，“我在此日饮酒夜复醉，一醉一醒之间已逾千年，可不就是孤独么？”

萧云知道易千年的意思，能坚守千年的孤独，这般心智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影响的。

“那你可知周雨伯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不知！”易千年口吻肯定却也坚定，“我已经有千余年未曾下过剑崖，除了你和隔断时间就来送酒的晚辈，我没有在见过第三个人。外界如何风云际会我不关心，掌门师兄想要做什么我也不关心，我只知道我的承诺是守着这伏魔洞，天地改初衷不改。”

“这就是所谓的愚蠢吧！”萧云叹道，“脱离了本质的忠也好情也罢，都不过是悲凉的笑话，你又何必作茧自缚？”

“作茧自缚？”易千年闻言仰天一阵长笑，不知是笑己还是笑人。“萧云，难道你不跟我一样也是在作茧自缚吗？以你的天资何必非要上剑崖来，安心修炼日后做个逍遥神仙岂不快活？”

萧云闻言也是一愣，易千年说得不错，自己与他的确有些相似之处，都坚守着自己认为对的东西，死而不改其志。既如此就算说出周雨伯的目的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就让自己或者易千年守着心中最重要的执着，至死方休吧！

想罢，萧云不在言语，深吸一气却未曾动用藏锋，右手并作剑指向上一引，顿时数以万计的嗡嗡剑鸣响彻青锋山。

那一日，冲天剑意荡开风雪！

那一日，剑气纵横天地变色！

那一日，万千藏剑倒飞如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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