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微风穿过门户,带动重重白帷,也带走了殿中的叹息低语。
“昌邑王年方十。幼公不宜苛责矣。”张安世放下简册,对杜延年笑道。
杜延年冲张安世翻了一个白眼,随即便正色问霍光:“大将军欲如何立昌邑王?”他可不相信,霍光会用陈平、周勃迎立代王一样的程序,让昌邑王入京。
——当年,功臣们是怎么做的?
——丞相陈平与太尉周勃等是使人迎代王。
——迎!
——功臣们是给足了代王面子的。
——代王甚至可以与左右商议是不是接受功臣们的好意。
——当左右亲信的意见难以统一时,代王又跟自己的生母薄太后商议,却仍旧难以决断,最后还进行了龟卜。卦兆得大横。占曰:“大横庚庚,余为天王,夏启以光。”
——代王不解:“寡人固已为王矣,又何王?”卜人解释:“所谓天王者乃天子。”
——至此,代王才派了薄太后弟薄昭往长安去见周勃。周勃等人把自己的想法者与薄昭交代了,薄昭才向代国报讯:“信矣,毋可疑者。”
——接到薄昭的回报,代王才终于安心,命中尉宋昌参乘,又带了郎中令张武等六人乘传诣长安。
——尽管如此,到了长安,代王却在高陵休止,同时使宋昌先驰之长安察看情况。
——宋昌至渭桥,见丞相以下皆迎,连忙转回报告。代王才驰至渭桥,朝廷的肱股大臣都拜谒称臣。
——代王下车拜。太尉周勃趁机进言:“愿请闲言。”却被宋昌驳回:“所言公,公言之。所言私,王者不受私。”于是,周勃跪上天子玺符。代王谢曰:“至代邸而议之。”遂驰入代邸。众臣只能跟至代邸<a href=" target="_blank">极品渣夫狠妻</a>。
——霍光说的是以皇后玺书立昌邑王,而不是群臣奏请,再由皇后颁诏。
——前者是让皇后以宗妇的身份直接立嗣,后者却是显然继立之君出公议,有几分天下归心的意思。
——不好说哪一种对新君更好,但是,前一种显然对上官皇后更好!
——由上官皇后诏立的新君,即使是为了自己的正统性,也必须对上官皇后恪尽礼数,尊奉有加!
听到杜延年的话,张安世这才恍然大悟,却是不由愕然。
——难道霍光对皇后就这么重视?
——不惜为之确立至尊的权威……
……
——至尊……
——权威……
张安世诧异地抬头年向霍光。
——不是他想得那样吧……
……
听到杜延年的话,霍光还是只笑,见张安世一脸愕然,霍光才轻笑言道:“中宫孤苦,吾岂能不为之思?”
张安世垂下眼,心中忍不住嘀咕。
——何必说得这样慈祥?
——虽然霍光对皇后的确比对其它子孙更重视,但是,事关大局,又怎么可能只因皇后就做决断?
——孤苦?
——上官皇后为什么孤苦?!
霍光不必看也知道张安世在想什么,不过,他也没打算多说什么,反而问张安世与杜延年道:“何人往昌邑为宜?”
张安世没有多说,只是道:“宗正当往。”
——大宗立嗣之事,宗正总是要去的。
霍光点了点头,又看向杜延年,显然是要杜延年也提出一个人选。
杜延年不由奇怪,与霍光相视良久,才若有所思地提出了一个人选:“大将军以为,光禄大夫吉……何如?”
张安世愕然——这是召新君来京,要光禄大夫去做什么?
没等张安世想明白,就听到霍光轻笑出声,显然十分地愉悦。
霍光笑着看向杜延年,低声道道:“幼公知我!”
杜延年伏首称谢,这才觉得后背已经被汗湿透了。
张安世同样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丙吉?!
——丙吉是什么人?
——若是说他们这些只禀先帝之意行事,那位曾是霍光长史的光禄大夫……只怕是一心向着刘病已的<a hre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