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王不可以承宗庙……”
霍光的眉角轻挑,随后,又慢慢地将外孙女的话重复了一遍,仿佛是在思索这句话的意思。
兮君紧紧地抿住嘴唇,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刘弗陵的请求,她没有忘,但是,刘病已曾经说过的话,她同样记得一清二楚。
——关系着自己的未来,她不能不分出轻重。
霍光的确是在思索,但是,他也没错过兮君紧张的神色。这让他的疑惑稍释,也让他的唇角不经意地勾了起来。
“中宫甚忧广陵王承重?”霍光轻声反问。
——兮君的拒绝其实就是在表明她的忧虑。
兮君点头:“广陵王乃皇帝之兄。”
——她并不笨,刘弗陵又病了那么久,她早已将刘病已当初的提醒反复想了很多遍,可以说,她现在比刘病已想得更透彻。
——若是广陵王嗣位,她这个皇后恐怕连孝惠皇后当初的待遇都不会有!
——再不济,孝惠皇后也是孝文皇帝之嫂!
——她呢?
……
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儿了,兮君就不打算在霍光面前隐瞒什么了。
“我不大父欲立何人,然广陵王不可……我……不愿……重蹈覆辙……”兮君很认真提出自己的要求,霍光也没有在意,神色平静地听着,兮君止了话音,他便点头说了一个字<a href=" target="_blank">剑之狂</a>。”
——总而言之,有没有那道诏书,丧事如何办,不都是霍光作主吗?
——说白了,公卿百官谁又真的一心向刘弗陵?
——今上无子,如今以皇后至尊,而那位十五岁的皇后是大司马大将军的外孙,而且,又无家族可依。
——谁看不透?
——为了一个已死的皇帝去跟当朝权臣作对?
——更何况,霍光又做错什么了?
杜延年也不是不明白,又是经手过云陵的,听了张安世地话,他便忍不住轻笑。
“嗯?”张安世有些奇怪,“怎么了?”
“将作大匠甚苦。”霍光脱不开身,因此,如今掌着尚书事的正是杜延年,所以,各方面的事情,他都知道一些。
张安世好奇:“大将军不是有令,权且只营方上?”
——不就是挖坑,夯土吗?
对营陵事,杜延年比张安世知道得更清楚一些,随手比划了一下:“方中需有炭苇等下里物,最后还要有沙填墓道。”说着,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张安世道:“今,用度皆不足!”
张安世一怔,随即也失笑——上未立初陵,将作大匠寺与东园署都不可能预作准备,如今,匆忙行事,如何能足够?
不过,张安世也刚办过丧事不久,自然也知道一些,不由就问:“市中当有。”
杜延年冷笑:“有!然赀较大丧前已值三番。”
——将作大匠为什么上书?
——如果只是市易,根本不需要上书!
——上书是因为长安城中的丧葬之物,在天子崩后的短短三日之内,价值就升了三倍!
——而且,还在继续涨!
张安世不由一惊,随即便摇头:“大将军岂肯?”
——他们都清楚,霍光是不可在刘弗陵丧事上如何用心的!
——多花钱?
——为茂陵增置什么还差不多!
杜延年耸肩,想了想,便学着霍光当初的语气,把霍光的原话说了出来:“上素体下,岂愿为死事而费重矣?”
杜延年的语气十分沉重,但是,眼中却掩不住笑意。
张安世也忍俊不禁。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张安世便打算离开尚书台。
——他会来尚书台,不过是因为霍光不放心杜延年一个人处理奏书,特地叮嘱了他一句。如今,见杜延年还能应付,他也就不想掺和了。
杜延年送他出去时又想到一件事,低声道:“何时可撤警?”
——这都已经快一个月了!
——宫门、城门都不开……
张安世脚下略停了一下,仰头看了看天,低声道:“按制,皇太子即皇帝位后,方遣使者诏开城门、宫门,罢屯卫兵<a hre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