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人不可……”
刘弗陵仿佛没有看到兮君一样,继续念叨着只有自己才明白的意思。
看着刘弗陵茫然的视线,兮君只觉脑袋里嗡地一声,随即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兮君才回过神来。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仍然好好地站在刘弗陵床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而——只是“仿佛”!
“……唯一人不可……”
刘弗陵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兮君的耳中,让兮君明白——她之前的感觉并不是幻觉……
也许是清凉殿太过名副其实了,兮君明明已经多加了一件衣裳,却仍然觉得自己的身子被寒意浸透了,一个寒颤之后,兮君只觉得全身被冻僵了一般,丝毫都不能动弹了<a href=" target="_blank">运夫</a>。
——他知道自己有错,但是,那些错并不严重啊……
——局面怎么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了呢?
刘弗陵有些走神了。
——别的人,他管不了。
——比如霍光,比如杜延年……
——那些掌握着权势的大臣即使不向着他,他也能够理解。
——那些人本来就不曾视他为君!
……
——他无能为力……
……
——可是,皇后呢?
——眼前的这个年少女子是他的皇后啊!
——是应该倚赖他为天的女人啊!
——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呢?!
——从前,她不愿助他……
——如今,她甚至……不愿理他……
刘弗陵的手上稍稍用力,但是,随即就连忙松开手上的力道。
兮君愕然,看着刘弗陵,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这位天子……的确……有什么不一样了……
兮君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刘弗陵的模样、颜色。
——这些倒是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比以往又瘦了一些,脸色倒是仍然黄得厉害……
——没有什么不一样啊……
刘弗陵轻轻地苦笑。
——他的皇后已经不相信他的善意了……
——就如之前在椒房殿时一样……
……
——为什么都这样……
——为什么都对他心怀戒意……
……
刘弗陵暗暗咬牙,心中说不出是多么地无奈。
——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错吗?
……
“颀君……”刘弗陵微微仰头,看向兮君的脸。
——这种姿势并不好受。
“坐。”刘弗陵低头,拉了一下兮君的手。
兮君轻颤了一下,有些不情愿,但是,看着少年天子低头祈求的姿态,她还是在床前坐了下来。
没等她坐下,刘弗陵便再次用力拉了一下她的手:“坐于床。”
这一次,兮君一听刘弗陵的话,全身都僵了。
——她根本不想要这样的优待……
刘弗陵却没有放手,坚持地看着兮君<a href=" target="_blank">有生之年</a>。
——她自己当时可是无时无刻不念着自己的病……
——当时……她可是都隐约有不想活的念头了……
——至于这位天子……
——他会不想活吗?!
……
——更何况,这位天子可是不止一次地表示过,他清楚自己的病有多么严重……
兮君越想越觉得刘弗陵这样拖着病体见她,必然是有所图的!
——只是不知道,他图的是什么……
兮君只希望——他不会旧事重提……
见兮君不言不语地低着头,刘弗陵心里也越发地感到了如冰的寒冷。
——他的皇后……可能真的不会顺从他的心意……
这个念头在刘弗陵的心里越发地清晰起来。
——也是啊……
——他的那点儿坚持……于皇后……又有什么干系呢?
——真到那一天……
——只要不是谋国篡位,无论何人即皇帝位,对他的皇后都只有尊奉的份!
——对他的皇后来说,区别只是那份尊奉能不能真的让她过得顺心……
……
——可是,对他却完全不同啊!
刘弗陵攥紧了拳头。
——若是……
——若是如了霍光的意……
——他会怎么样?
……
刘弗陵想到了云陵,想到了茂陵的那座“皇后陵”……
——霍光……
只要想了一想,刘弗陵都惊惧不已。
——云陵是皇太后的陵。
——李夫人是霍光自己选的,配享先帝的“皇后”!
——她们的陵墓……
——除了地面的封土还有什么符合规矩的?
——陪葬帝陵的后宫,只要葬在司马门以内,有几个不是四条以上的墓道?
——他的生母与那位“孝武皇后”却只有一条墓道……
只要想到这些,刘弗陵便无法不害怕。
——他怕死,却也更怕死后还要受罪……
——所以……
——无论如何……
——他都不能让霍光如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