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让广陵王来朝?”
看着霍光命人将玺书送至御史大夫寺,杜延年才迟疑地出声询问。
——广陵是远,但是,若广陵王一路驰乘,赶在岁首正旦前到长安,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尤其是那位广陵王本来也不是什么行动有矩的人。
——说白了,就是不按理出牌!
——一通蛮干……搞不好,还真的能赶到!
霍光笑了笑,反问杜延年:“不可?”
杜延年倒是没有想出有什么不妥的,只是,这个时候让广陵王,似乎会让人产生一些微妙的联想。
——毕竟,那位刚刚加元服的天子真的是病得很重。
“上似是……属意广陵王……”杜延年提醒霍光。
——如果刘弗陵当众说了什么传位的话来……
霍光挑了挑眉,很平静地说了一句:“属意……却不知上能否与广陵王言……”
杜延年心中一紧,抬眼看向霍光,却见霍光垂着,扶着身边的凭几,径自安坐着。
——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杜延年不敢想了<a href=" target="_blank">洞真</a>。
——他的父亲不喜欢……他却未必就不喜欢!
——同样,他的父亲喜欢的,他也未必就喜欢……
——最重要的是,广陵王……
兮君没有吭声,低着头,静静地听刘弗陵说话,然而,刘弗陵并不肯放过她,十八岁的天子很认真地问自己的皇后:“卿以为,广陵王为何不为皇考所喜?”
被刘弗陵注视了半晌,兮君才意识到——刘弗陵在问自己!
兮君茫然地摇了摇头。
——她怎么知道,孝武皇帝为什么不喜欢广陵王?!
——再者……父母不喜欢某个子女需要理由吗?
——就好像君王不喜欢自己的某个后宫一样……
刘弗陵笑了笑,目光一转,意味深远地望向梁上垂下的帷帘:“好倡乐逸游,力可扛鼎,空手搏熊彘猛兽……”
“……在广陵王,就是动作无法度……”
“……皇考忘矣……其亦有相同之举!”
……
——上林苑怎么来的?
——建元三年,他的父亲开始微行,北至池阳,西至黄山,南猎长杨,东游宜春,与左右能骑射者期诸殿门。常以夜出,自称平阳侯;旦明,入南山下,射鹿、豕、狐、兔,驰骛禾稼之地,民皆号呼骂詈。随后,他的父亲以道远劳苦,又为百姓所患,使太中大夫吾丘寿王举籍阿城以南,盩厔以东,宜春以西,提封顷畮,及其贾直,除以为上林苑,属之南山。
……
——司马相如曾上书谏孝武皇帝:“臣闻物有同类而殊能者,故力称乌获,捷言庆忌,勇期贲、育,臣之愚,窃以为人诚有之,兽亦宜然。今陛下好陵阻险,射猛兽,卒然遇逸材之兽,骇不存之地,犯属车之清尘,舆不及还辕,人不暇施巧,虽有乌获、逄蒙之技,不得用,枯木朽株,尽为难矣。是胡、越起于毂下而羌、夷接轸也,岂不殆哉!虽万全而无患,然本非天子之所宜近也。宜夫清道而后行,中路而驰,犹时有衔橛之变,况乎涉丰草,骋丘虚,前有利兽之乐,而内无存变之意,其为害也不难矣。夫轻万乘之重不以为安,乐出万有一危之涂以为娱,臣窃为陛下不取。盖明者远见于未萌,而知者避危于无形,祸固多藏于隐微而发于人之所忽者也。故鄙谚曰:‘家累千金,坐不垂堂。’此言虽小,可以谕大。”
——为什么?
——因为他父亲在年轻时,非常喜欢亲自击熊、豕,驰逐野兽。
……
——广陵王动作无法度?
刘弗陵几乎越想越觉得好笑。
——最有可能地,他那位兄长并不是天生喜欢那些事,不过……不过是模仿父亲曾经的作为,想讨父亲欢心罢了!
……
——归根结底,并不是广陵王做了什么,以致于被他们的父亲所厌,而是从一开始,他的父亲便不喜欢广陵王,所以,无论广陵王做什么,都是错,最后,那一切讨父亲欢心努力都只是让他们的父亲更有理由表示自己的不喜而已<a hre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