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十月,寒意彻骨,重帷低垂的椒房殿的后寝之中仍然是一派如春的暖意,光影婆挲间可见袅袅香篆在殿内缓缓弥散。
明明就站在炭火正旺的鎏金温炉旁,内谒者令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殿内一片寂静,宦者、宫人全都肃手低头,或立或跽,站在皇后身后的两名长御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啪!
牍板碰上漆案的声音让内谒者令心头一紧,差点就不能呼吸了。
兮君的神色却有些漫不经心,抬头看向漆案前站着的内谒者令,见到他如此紧张,不由就一愣,不解地询问:“卿抱恙?”
内谒者令心中一慌,直接跪了下来。
“中宫……”
见他这般举动,兮君一怔,随即便明白过来,扫了一眼殿中的其他侍御,不由失笑:“卿等何以……如临大敌?”
皇后的这一句话让殿中诸人同是一愣,不少人随即便反应过来——这位皇后并不是迁怒的人,他们根本没有必要这样紧张啊<a href=" target="_blank">空间之好好过日子</a>。
旁边的宦者连忙扯了他一下,低声劝道:“这儿是中宫寝殿。”
那名宦者也知道轻重,当即便定了定神,低头肃手,完全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旁边的那个宦者这才安心,却也有些不好受,左右看了看,低声叹了一句:“也不知许丞会是什么结果……”
刚刚定神的那名宦者听到这句感叹,不由一阵恍神,却也只能皱眉,然后,叹了一口气:“……唉……先管自身吧!”
——他们已经被安排到殿外了,谁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啊……
宦者署负责禁中侍使之事,能不能近身侍奉那些贵人对他们的地位至关重要,那决定着他们的秩禄。这两人本来也是可以上殿侍奉的人,但是,许广汉出事后,宦者署中变动甚大,他们因为平素与许广汉走得近,也被划到打压的范围。
其实,他们也很冤枉——虽然与许广汉走得近,但是,他们还真的不曾依附许广汉。——正是因此,他们的心情也都有些焦躁。
——谁不想有个好点的前途呢?
——他们是阉人,不求闻达,但是,他们也有家人,秩禄对他们还是很重要的。
不过,他们也没什么可抱怨的——虽然是被牵连的,但是,与许广汉亲近是他们自己的决定,再说,现在许广汉会是什么结果都不好说,他们又能如何怨?至于,新上任的宦者丞安排亲信取代他们,更是应有之义,难道他们还能抱怨人家不公道?
两人相视,同时苦笑,倒是觉得彼此颇有默契了。
这两人并不知道,寝殿之中,倚华也正在说许广汉的事情。
诸侍御都退到了外间,内卧之中,只有兮君与倚华两个人,因此,兮君也没有跟倚华讲究虚礼,不等她说完,便摆手示意她不必再说了。
“宦者丞虽然在禁中司职,然而,终归是少府属下,我又能如何?”兮君皱着眉,无奈苦笑。
倚华也苦笑:“婢子亦是如此答曾孙的。”
兮君不由好奇:“曾孙与宦者丞有旧?”
倚华微哂,斟酌了一下,才道:“婢子听闻,曾孙曾居于宦者署庐舍。”
“为何?”兮君不由凝了神。
——掖庭与宦者是不同的官署,刘病已不应该与宦者署有关系才对。
倚华解释:“宦者署在金马门,便于出入禁闼。”
听了这个解释,兮君没有再追问,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既是如此,曾孙可请于大将军。”
倚华一怔,回过神来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中宫是令婢子如此回复曾孙?”
兮君没有回答,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嗯!”
倚华稽首。
等她行过礼,兮君才站起。
“椒房诸事即交长御费心。”兮君郑重言道。
倚华不由变了脸色:“中宫之意,此行……婢子不随侍?”
“然。”兮君点头,眉目间一片平静。
倚华还想说什么,就听兮君道:“曾孙尚在等卿<a href="